位於紐約時代廣場不到10分鐘路程的一條看上去似乎有些僻靜的街道上, 有一座同樣不起眼的餐廳。
說它是餐廳,不如說是俱樂部更爲貼切一些。因爲它只招待會員,並且需要預約。照理說這應該是喜愛獵奇和新鮮感的紐約上層人士熱衷的場所之一, 但奇怪的是, 這座餐廳不僅會員人數稀少, 還一度到了人可羅雀的地步。原因無他, 這座名爲餐廳的營業場所提供的食物, 只能夠用難吃來形容。說它是餐廳,簡直就是擡舉了。
然而,讓人感到奇怪的是, 這座以難吃爲特色的餐廳,卻在口味挑剔的紐約市裡長存不息沒有倒閉, 還不溫不火地開了好多年。不單單是顧客, 這或許也是餐廳老闆絞盡腦汁都不得其解的地方。
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今天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餐廳男侍用一種不冷不熱的倫敦式英語, 生硬地向來人詢問。
裡奇•布裡斯托爾已經在這裡工作了30年,據他自稱,他家祖上是正宗的英國紳士,因爲種種原因,纔不得已搬到紐約求生存。然而, 經歷了30年美國文化的薰陶, 他卻彷彿從未被美國化, 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依然固執地恪守着英國式的高傲和刻板。
此時此刻, 他就像一個嚴厲的管家,吹毛求疵地盯着新來的男僕, 決不看漏一丁可能存在的疏漏和失禮。
“我和海馬伕人約好了十點鐘在這裡碰面,勞煩你通報一聲。”出門在外習慣性帶着墨鏡的丸藤亮儘管微微有些不快,還是沒有將這些情緒表露出來,只是淡淡應了一句。
“請問您的名諱是……?”布裡斯托爾似乎還不滿意,繼而追問道。
“丸藤亮。”
男管家彷彿是有些懷疑地盯着來客好一會兒,才鬆口,“海馬伕人說,如果有一位丸藤亮先生來找她的話,就讓他直接進去。她在二樓第12號包廂恭候。”
“多謝。”凱撒懶得和他繼續糾纏,匆匆上了木質樓梯。
仿維多利亞時期桃心木傢俱,散發着陣陣古意。明亮的陽光穿過薄薄的白紗窗簾,懶洋洋地傾瀉在暗紅色的木地板上。
桃心木的復古小餐桌邊,有一個人正就着這氤氳的空氣,慢悠悠地喝着早茶,愜意無比。
進入門內的凱撒所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打招呼,對方卻先說話了。
“我給你的時間只有10分鐘,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海馬夏姬看了眼滴答作響的落地鍾,漫不經心道,宛如根本沒把這位短短一個月時間內從默默無名擠進職業聯盟前20位的超級新星放在眼裡。
凱撒倒也不在意,牽了牽嘴角,“10分鐘足夠了。”
“那麼,開始吧。”夏姬放下白色骨瓷茶杯,用餐巾抹了抹嘴,“你找我什麼事?”
凱撒開門見山,毫無猶豫,“我想知道,我怎樣才能變得更強?”
夏姬望着一臉正色、神情嚴肅的丸藤亮,不由笑道,“這個問題,你還需要問我嗎?”
面對這彷彿是諷刺般的發問,凱撒卻並沒有動搖,反而是愈發認真道,“除了你之外,我想我已經找不到可以幫到我的人了。”
“你已經足夠強了。”夏姬單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拿起銀質咖啡勺,隨意地把玩起來。
“但是……”
“但是要達到世界第一還遠遠不夠。”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出聲,卻是夏姬說得更快一些。
雖然隱隱感到屈辱,凱撒心裡清楚地知道,夏姬說得是事實。別的先不說,要想成爲世界第一,他首先要打倒的人就是艾德•菲尼克斯。而老實說,他其實不是很有把握。
夏姬又看了他一眼,忽而幽幽嘆了口氣,“你不該來問我的。”
“爲什麼這麼說?”凱撒眉宇微皺,心下一沉,忽而有了不好的預感。
夏姬猶豫了一秒鐘,還是張口了,“雖然就這麼什麼都不說趕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但……算了。你的電子流並不完整。我不能告訴你詳情,你還是去問你的老師吧。”
“老師?是鮫島校長?”凱撒靈光一線,彷彿是捕捉到了什麼,卻終究還是沒能想起來。
“話雖如此,但估計他絕對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夏姬也真是感到左右爲難。鮫島校長那個死老頭別看平時一副樂呵呵聽天由命的傻樣子,但畢竟是電子流的掌門人,固執起來,也相當麻煩。
“那我要……”凱撒心間一顫,不知不覺緊張起來。
夏姬皺起了眉,半是自言自語地嘀咕,“唔,果然還是由我來說嗎?可是……真爲難啊……”
“夏姬老師,你知道些什麼嗎?”凱撒見狀,趕緊追問,“如果你知道,拜託你一定要告訴我。”
“唔,雖然也不是非要保密不可,但是……”夏姬歪着頭,把玩着的銀調羹也被扔回了桌子。
“老師,拜託了,這關係到萌希她能不能儘早迴歸藍寮,所以,所以……”凱撒心急如焚,架子啊氣場啊什麼都忘了,只求能從某女王的金口裡挖到點寶貴的消息。
“可是……”夏姬無辜地望向凱撒,“我怕全告訴你了,你家師範回來找我算賬啊。”她眨了眨眼,沒待對方迴應,又迅速地開口,“啊,十分鐘的時限到了,下次再說吧。記得和我的秘書預約……”說着,她彷彿是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柔軟的扶手椅,“唉,剪裁什麼的交給磯野去做不就好了嘛,爲什麼還要勞煩我……”
“老師!”凱撒快要崩潰了,繞了好幾道關係終於和這尊大神聯繫上,約好了時間,儘管只有10分鐘,他也認了,只要能夠變強,他什麼都願意去做。結果……卻沒結果。
夏姬卻根本不吃這套,我行我素地整理起她的小包,然後朝着大門走去。當她的手搭在門把手上的那一刻,就聽到凱撒彷彿是不抱希望地最後喊了一聲,“夏姬老師!”
夏姬沒有回頭,只是壓低了嗓音,“裡卡組,祝你好運!”
說完,她打開了門,不多一時,消失在了走廊上。
凱撒愣了半天,迷茫的心情並沒有多少緩解,疑團似乎更深了。
裡卡組,他直覺,這個單詞,他不是第一次聽說。
與此同時,地球的另一頭,決鬥學院所處的南方小島上,某少女正在爲做手工的問題苦惱不已。
“吶,明日香,送個人偶果然還是……”自從閨蜜的提議說出的那一天起,萌希就一直陷於糾結之中。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顧慮嗎?”明日香暗想這小妮子不會是開竅了吧,一邊不動聲色問道。
“果然還是太小氣了吧。丸藤前輩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卻……”萌呆這傢伙果然還是在不該糾結的地方糾結啊。
明日香默默嘆了口氣,“嗯,如果你覺得太少的話,可以考慮再加點其他的什麼。”
“其他的……什麼?”萌希大概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想法,踱着步思慮了半晌,然後皺起了臉,“明日香,我不知道要送什麼……”
明日香簡直要被她打敗了,“你不是說你很擅長手工嘛,除了人偶之外,你,嗯,比如蛋糕也做得很好吃啊。”關於某人做蛋糕的手藝,不僅是明日香,連以品味優雅著稱的吹雪都讚不絕口,自然絕對是可以保證的。
“但是蛋糕很容易壞。”長途運輸更加不能確保了。
“你可以改餅乾啊。”明日香暗歎某女不開竅。
“啊,原來如此。”萌希恍然大悟,“那我就再烤點餅乾吧。”繼而,她又苦起了臉,“可是,餅乾會不會還是太少了?”
“……你乾脆烤一箱過去吧。”面對糾結到過分的閨蜜,明日香終於暴躁了。
然而,遲鈍的萌希卻是不那麼容易注意到這一點,反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注意,忙點了點頭,
“嗯,就這麼辦吧。”說完,便開始小聲盤算要買多少材料,做什麼花色,一個人不亦樂乎。
明日香深深嘆了口氣,MA,考慮到可以趁機蹭點好吃的餅乾,她很快從消沉中恢復過來。
“萌希,關於做什麼花色,我可以給你點參考……”
於是,整個休息日的下午,都是在討論做餅乾的各種細節中度過的。
應該說,萌希的效率還是很高的,沒過幾天,禮物全部都準備停當了。
以萌希自己爲原型的小布偶安靜地躺在禮盒內,禮盒上還紮了一個蝴蝶結,配上一封表示謝意的信函;裝餅乾的箱子裡特意放入了防止震壞的紙團,餅乾則另外用彩色包裝紙分裝,排列整齊;借來的愛馬仕手帕被洗得乾乾淨淨,又徹底在陽光下曬了曬,聞上去暖暖的。
一切安排就緒,這三樣東西被打包成了一個大箱子,乘着定期船,運向了期待已久的目的地。
在禮物運出後的第二天,明日香問萌希借來了手機,偷偷給凱撒打了個電話。
“喂喂……萌希嗎?”凱撒那一邊的信號似乎不太好,只能聽到帶有沙沙雜音的人聲,圖像則根本佈滿了雪花。
“是我啊。”明日香難得沒有提起嘲笑好友的興趣。
“明日香?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凱撒的聲音好像有些緊張。
“一切安好,你放心。”沙沙聲聽得有些心煩,明日香決定迅速結束話題,“這幾天會有快遞到你那裡,記得及時簽收啊。”
“快遞?”凱撒那邊的信號好像出了什麼問題,接下來聲音愈發模糊了。
“喂喂,你在聽嗎?”明日香提高了嗓音。
停頓了半秒,凱撒的聲音終於變得清晰了,傳來的卻是婉拒的話語,“抱歉,明日香,我這裡有事,下次再聯繫。”語畢,不待對方確認,通話就被切斷了。
明日香不由納悶了起來,亮這傢伙,究竟在忙些什麼?他又究竟身處何處?怎麼連衛星電話都那麼模糊?
天上院明日香所料想不到的是,丸藤亮之所以心不在焉,並非他故意怠慢,而是,他正在應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挑戰。或許,他必須集中全部的精力,摒棄所有雜念,才能克服試煉,闖出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