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在童實野醫院高大的建築上,從玻璃投射的影子顯得熠熠生輝。
醫院的最高層,那裡有一塊被開發出來的天台,改造成了遊樂場,爲城市和街道節省下了大量空間的同時,給上層的孩子們提供了一塊娛樂的場所。
這裡,確實是他們最後的天堂。
“叮噹……”開門的微微顫動扇動了風鈴,發出悅耳的輕吟,青年微微一笑。
“早啊。”
“惑先生,早!”
看到來人,負責照顧那些孩子的護士小姐眼睛亮了起來,“您又來照顧那些孩子嗎?”
“嗯,今天剛好沒事,所以過來看看。”青年的笑容很明亮,彷彿與清晨的陽光融爲一體,只是遠遠的看着都感覺暖洋洋的。
“啊!是冥凰惑哥哥!”看到冥凰惑的到來,最開心的就是那些孩子,一擁而上包圍了過來,這些是被診斷患有絕症的孩子,有些是因爲病重而從小就被拋棄的孤兒,如果不是醫院出錢收養了他們,他們或許早就病死在了無人可知的角落。
“猜猜我今天給大家帶來了什麼?”冥凰惑帶着笑容,將魔術禮帽背到了背後,問道。
“是糖果?”一個半大的胖小鬼含着手指猜道。
“玩具?”
“還是和上次一樣,是小動物?”一個抱着灰兔玩偶的女孩問道。
“嗯哼,都猜錯了,”冥凰惑拿出了魔術禮帽,手中的魔杖在帽子上輕輕一點。
“嘭!”
一陣煙霧從魔術禮帽中升起,在煙霧中,無數的卡片像是升漲的水位一樣從帽子中冒了出來,甚至多到溢出。
“是決鬥怪獸卡哦。”
“耶!”孩子們歡快的喊了起來,決鬥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奢侈而遙不可及的詞彙,只能在大屏幕上看着那些決鬥者帥氣的決鬥,卻沒有任何錢進行自己的遊戲。
“不要搶,不要着急,每個人都有。”冥凰惑將卡組一一分發到孩子們手上。
看着遠處正和孩子們打成一片的冥凰惑,那些負責照料孩子的護士們感覺溫馨又有些心酸。
“冥凰惑先生笑得真開心,他還真是有愛心啊。”
“是啊,一直自願到我們這裡來當義工,甚至還出錢幫助這些孩子。”
帽子裡的卡組終於分發完了,冥凰惑插着腰說道,“大家先去熟悉一下自己的新夥伴,等我下次來就教你們決鬥好不好?”
“好——”孩子們開心的同意了。
直到這個時候,冥凰惑的視線才越過這羣孩子,落在了遠處那個既不參與“發糖”也不接受自己禮物的孩子身上。
白皙的肌膚,烏黑的長髮,漂亮的彷彿仙界的精靈而非人間,也因此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
此刻,那個孩子正跪在地上用蠟筆在紙上勾勾畫畫,就算是冥凰惑走過來蹲到他身邊也不爲所動。
在那個孩子身邊放着一個繪畫本,冥凰惑隨手拿起來,翻了兩下,畫的東西很有趣,有童話,有風景,但是最多的還是各式各樣的科幻風格,無一例外都帶着幼稚的兒童蠟筆畫畫風,但卻能精準的抓住人物的表情和主要特徵,更多的卻是暖色調。
像是帶着酵母和小麥氣味的火爐。
有意思的孩子。
“爲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玩呢?”
似乎是沒防備冥凰惑的問題,那個孩子的蠟筆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自顧自的動了起來,“就像是你這樣突兀的和我說話嗎?”
“嗯,原來我的說話方式很突兀嗎?”
“你覺得不突兀那就這樣認爲吧,反正之前我的說話方式嚇到了一個人。”
冥凰惑笑了,伸出手,“那麼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冥凰惑。”
等了許久,迴應冥凰惑的只有紙上蠟筆的嘩嘩作響,那個孩子彷彿根本不介意有人在他身邊嘰嘰歪歪,只是把冥凰惑當做了空氣。
冥凰惑收回了手,也不感覺尷尬。
看着在蠟筆下逐漸成型的人物,略微有些明悟,“愛麗絲夢遊仙境?”
“我以爲大人是不會讀童話的。”
“偶爾也會回憶一下。”
看着畫紙翻開了新的篇章,那個孩子的蠟筆再一次落在了紙上,彷彿是接着前一個故事的後續,又像是新的開始,人物有了對話和靈魂,卻和原來的故事完全不同。
讓冥凰惑想起幾天前剛剛上映的星際戰爭電影,而在醫院對面,從這裡剛好能看到那個巨大的海報。
“你想把整個故事畫下來?”冥凰惑好奇的問道。
“只是一個天真的小鬼一時心血來潮的想法,空洞和異想天開。”
“我倒不這麼看。”冥凰惑笑了,這個孩子的心裡藏着許多東西,比如,一個世界。
蠟筆再一次停下了,那個孩子帶着好奇的表情看着冥凰惑,眼睛裡卻有戲謔,“那你覺得,我的畫裡有什麼?”
一個世界?一個完整的故事?
冥凰惑拿起了那個孩子的畫本,輕輕翻動了兩頁,最終,停在了一副秋日暖色調的落葉大道上,在畫中,三個人手牽手並排走在落葉繽紛的道中。
“家。”冥凰惑將畫還給了那個孩子。
看着手中那副自己都遺忘了許久的畫作,冥凰惑的答案讓那個孩子愣住了。
冥凰惑重新伸出手,臉上洋溢着笑容,“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冥凰惑,是個決鬥者。”
“神樂,”那個孩子伸出手,放到冥凰惑的掌心中,“我沒有名字。”
“那我就叫你‘神樂’吧。”
……
今天學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有些嚴肅,嚴肅中又透着一陣古怪,讓每一個進來的學生都感覺得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息。
“天兵,發生了什麼?怎麼感覺大家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道啊。”
龍亞詢問坐在他前面的死黨,誰知道一向對消息很敏銳的死黨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不是萬事通的嗎?怎麼會不知道?”
“誰說我必須什麼都知道了?”天兵無語,“總覺得老師們的表情很嚴肅,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會是大家的錯覺吧?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龍亞問道。
“這就是我的知識盲點了。”
終於,門被推開了,這羣孩子們的班主任,決鬥理論課老師由紀……
“噫!果然還是出現了什麼異常嗎?”龍亞錯愕的看着他們熟悉又陌生的老師。
往常的由紀老師很少會在他們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無論是穿着還是裝扮都非常隨意——簡單的來說就是缺乏少女心。
而今天的由紀老師顯得格外的注意自己的裝扮,只是開門就讓一羣小鬼頭有了一種眼前一亮的錯覺。
緊跟着就是不寒而慄。
由紀老師臉上那淑女一樣的笑容從來沒有在人前展示過,不知道爲什麼,那笑容中彷彿有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在。
“大家早上好啊。”由紀老師用明媚的笑容朝大家打招呼。
整個教室裡一個敢喘氣的人都沒有。
噤若寒蟬。
“由紀老師怎麼回事?”天兵感覺背後發涼,老師這個樣子好可怕,皮笑肉不笑,彷彿下一秒就會爆發的感覺。
“不知道,大概是昨晚的聯誼又失敗了吧?”
“聯誼是什麼?”
“不知道,反正她每次聯誼失敗心情都不會好……”
龍亞剛說完,就聽到講臺上嘭的一聲巨響,講桌裂開了,他們的老師正用一種殺人的目光盯着他們,片刻後似乎是想到什麼,急忙收起臉上的陰沉換上了明亮的笑容。
“根據學校的要求,今天早上第一節課換成安全知識宣講課,大家掌聲歡迎治安維持局的特別行動部九霄院部長爲大家演講。”
門再次被推開了,銀髮的美女在走進來的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孩子的注意力,美麗、高貴、驕傲、強氣……各種溢美之詞加在那個人身上都毫不過分。
當然這些詞彙這些小孩子不懂,只能發出“好帥氣”“好酷”之類的感慨,優秀的大人會引起這些小鬼的崇拜和嚮往,當然如果仔細想想看的話就知道爲什麼老師今天會是那種表情了。
畢竟同樣是大齡剩女,一個年級比她小、資歷比她高、長得比她漂亮的同類自然會相斥。
心情複雜的人卻大有人在,比如在那個人一進來就立刻趴在桌上的龍亞,已經自暴自棄的嘀咕着“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之類的話。
天啦!果然這個人是官方的人嗎?昨天晚上自己耍了他們今天早上他們就打上門來了?怎麼這麼快就找到自己了?
九霄院真央,曾經遊老師的學生之一,現在是治安維持局特別行動部長。
“尤羅!救命!”龍亞在心裡吶喊。
根本不需要太長時間,只是眼神來回逡巡一下就立刻揪出了人羣中的異端,那個趴在桌子上裝睡的人。
現在先不急着把他抓住,這裡的人這麼多,萬一牽連了其他人呢?
九霄院真央走上了講臺,從容不迫的拿起了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大大的“失魂症”三個字。
“同學們好,很高興能站在這裡爲大家講課,”九霄院真央一臉的嚴肅,根本看不出“高興”兩個字的體現何在,“現在是失魂症高發的季節,或許關注新聞的同學已經知道了,童實野最近又發生了一起失魂症引發的騷動。”
“失魂症起源於童實野市,症狀爲體內外無創傷,爆發之前毫無徵兆,爆發之後如同失去了靈魂一般昏睡不醒,因此被命名爲失魂症,於二十年前最初在童實野市發現,起初發生了大面積的‘感染’症狀,爲保護市民,隨着治安維持局的建立,終於得到了初步的遏制……”
“那個……九霄院部長……”天兵忽然間舉起了手。
九霄院看了他一眼,眼神刻意的在他身後的龍亞身上停留了片刻,讓後者的後背抖了一下,然後才示意天兵繼續說。
“請問失魂症真的是一種疾病嗎?”
“那你覺得是什麼?”
“難道不是……黑暗決鬥者?”
喂喂喂……
龍亞手在發抖,自己會被治安維持局盯上就是因爲被誤解成黑暗決鬥者吧?天兵,我的好哥們兒!你這是想害死我嗎?
“所謂的黑暗決鬥者,到現在爲止官方沒有相關記錄和案例證明真實程度,所以希望大家不要以訛傳訛,”九霄院真央淡淡的回答道。
“是……”天兵點點頭,無奈的坐下了。
“下面,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預防失魂症的方法,首先,早出早歸,儘量在外面行人走乾淨之前回家。”
“哈?”龍亞有些錯愕,隨後就明白了,這是在教給大家儘量不要和黑暗決鬥者行動的時間和路線對撞。
“其次,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應該湊熱鬧的不要去靠近,也不要接近那些夜晚出現的奇怪的人。”
小鬼們覺得莫名其妙,這些事情和疾病防治有關係嗎?
只有龍亞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如果昨天自己不是因爲多管閒事而惹到黑暗決鬥者的話,纔不會遇上什麼治安維持局的人呢。
“最後!”九霄院真央那鋒利的視線才終於看向龍亞,“請大家對那些平時舉止行爲怪異的人保持警惕,說不定,他們就是失魂症的感染源啊!”
“……”纔不是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