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代價

於是乎就這樣,尹祈安開始了她的奴婢生涯。像常人一般與人相處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奢望,沒有人會知道她到底有多麼的渴望這樣的生活,沒有人知道,甚至她自己,所以她是那樣的高興,激動地心似乎就要躍出胸膛。但與此同時,她又是恐慌的,她害怕自己一時自私的渴望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無妄之災,喜悅一點點減淡,尹祈安矛盾的回了屋裡。

皇甫昊剛走不久便有一位丫鬟打扮的人送來一套淡青色的衣裙,準備穿衣服時尹祈安才發現自己身上原先那一身髒兮兮的衣服早就被換掉了,現在穿的是一襲絲質的睡裙,銀色的料子再以銀絲鑲邊繡花,胸前的開口很大,甚是寬鬆。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笑了,呵呵,她從來都沒有穿過這麼漂亮的衣服。再走到鏡子前面照了照,呃,頭髮沒有扎,在兩邊散開來,倒使是自己更顯得成熟,至少看上去不是十二三歲了,再往下看,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的露啊,這睡衣透明得穿與沒穿沒有啥區別嘛!剛剛沒注意到,裡面的肚兜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自己衝出時就是這樣穿的,那豈不是被皇甫昊看光光了。啊啊啊!她要崩潰了啦!

剛剛收拾好自己,就有一丫鬟走進來,不屑的看了看尹祈安,語氣頗爲冷漠的說:“你跟我來,王爺找你!”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哦,等一下,等等我!”還沒待到尹祈安反應過來那人已走了好遠,尹祈安便小跑追了上去。

遠遠地皇甫昊便看見尹祈安低着頭跟在初雪的身後,不時地轉頭好奇的看看周圍,發現自己又被落下了,便又跑步跟上。

“王爺,人帶來了!”初雪站在書房的門口恭敬的說道,雖是低着頭隔着門,但她仍然迷戀書房內她不可侵犯的風景,盼了這麼多年,只求他的目光能夠偶爾降臨在她身上便可以了,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伺候,也不敢有這樣的奢望,可爲什麼這個小乞丐可以,她好不甘心啊!

“嗯,讓她進來,你先下去吧!”房裡傳來皇甫昊的聲音。

“是!”初雪答應道,轉身準備離開,經過尹祈安身邊時憤恨的看了她一眼,走開了。

換下了朝服的皇甫昊身着一襲雪色的長袍,頭髮有些個鬆散,原本的金色頭冠被換下,只是簡單的用玉簪盤着。他手裡拿着一本書慵懶的躺在椅子上,看見尹祈安走進來,擡眼看了一下便又轉到了書上,只一個簡單的動作卻魅惑至極。

”醜丫頭,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貼身侍女,現在就在書房伺候着吧!”說罷便不再理她。

“貼身侍女是幹什麼的啊?”尹祈安一臉茫然的問道。

“白癡,就是爺走到哪你就跟到哪!”

“你睡覺上茅房我也要跟着嗎?那樣不好吧,再怎麼說男女授受不親啊!”尹祈安一聽滿臉的不樂意了,這是什麼差事啊,好像跟屁蟲啊!

“你是白癡嗎?這也要爺跟你仔細說!”皇甫昊提高了嗓門吼道,“爺叫你跟着你就跟着,爺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那好像寵物哦!我又不是小貓小狗怎麼會讓幹嘛就幹嘛,如果你讓我殺人放火怎麼辦!”尹祈安下意識反駁道。

“你——”皇甫昊氣得要吐血,“我是皇子,怎麼會叫你去殺人放火啊!用你的豬腦袋好好想想再說話!現在我命令你給我閉嘴!”

尹祈安乖乖的閉了嘴,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顫顫的舉起了小手,見皇甫昊沒有搭理她,便又悄悄的放下,過一會再舉起,就這樣反反覆覆的重複了多次,這讓一直在悄悄關注尹祈安動靜的皇甫昊不耐煩了。

“你又想幹什麼?”

“我,我有一個問題要問。”尹祈安聲音像蚊子般的哼哼。

“那你問啊,在那裡舉手幹什麼!”

“是你讓我閉嘴的。”

“我怎麼沒見你這麼聽話過,什麼問題?”

“我現在應該幹什麼啊?”不會一直就這樣站着吧,那肯定會睡着的。

“你就把我那一排書架上看過的書再分別放回原位吧!

”皇甫昊想了下,再指了指他身後書架上的書。

“哦。”尹祈安慢慢的走到書架旁,準備開始工作,可是剛拿一本她就犯難了。

“那個——”尹祈安小心翼翼的再次開口。

“你又有什麼事啊! 皇甫昊氣得放下手中的書正對着她,看見她皺着眉頭一臉的苦惱模樣。

“這書應該怎麼放回原位啊?”虛心請教中。

“當然是根據書的種類分啊!天文地理政治醫學都分不清嗎?”

“我,我不識字!”尹祈安尷尬的紅了臉,低着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

看着尹祈安這樣,皇甫昊一陣心疼,自己怎麼會忽略她不識字呢!口氣便溫柔了許多,“那你就將書架擦擦乾淨吧!”

“哦,好。”終於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尹祈安開心的答應着,便準備出去打水,剛要出門時,生後傳來皇甫昊的聲音,“作爲我的貼身侍女,識字是必須的,以後每天早上你都來書房,我教你認字!”

“好。”愣了一下,尹祈安開心的笑了,不是僞裝而是發自心底的笑,眼睛眯起來,像是彎彎的月牙。皇甫昊這個人嘛還是不錯的。

開開心心的走出書房,準備打水擦桌子。可饒了好半天某人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認得路,剛準備憑着自己拿差的可憐的記憶力原路返回問問皇甫昊,便聽見撲通一聲,眼前出現了一個不明物體,剛走進幾步便被一股子酒氣給薰到了。

“臭小子,這是好酒啊!不要浪費,幹了!”只見地上的不明老者醉醺醺的舉起手裡的酒罈準備爬起來,努力了兩下沒能站起來,於是乾脆便抱着酒罈子睡去了。

“老爺爺,老爺爺,快醒醒啊!”尹祈安上前推了推已經睡着的老頭,見他沒啥反應,便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脫下披在老頭的身上繼續找路去了。老頭睡得朦朦朧朧的,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嘟囔着:“好奇怪的味道!”便又睡去了。

走了一會實在是想不起路了,便坐在假山的旁邊休息,想着等皇甫昊來找她,大不了再被罵一頓。剛休息一會便瞧見一個小女孩向她走來。

“姐姐,你坐在這裡啊?是受傷了嗎?”小女孩關切的問,在王爺的府裡沒有人有膽量偷懶的。

對啊,她怎麼會忘記向人問路呢,果然一個人獨處久了,就連最基本的常識也快忘了。

“小妹妹,你知道王府裡是在哪裡打水擦桌子的啊?姐姐是剛來的不知道。”尹祈安拉着小女孩的手笑眯眯的問道。

“姐姐,我知道,我帶你去!”說完便拉尹祈安站起來。不過一會便來到了一處地方,屋外是兩口井,屋裡面一邊整整齊齊的擺放着許多的盆,另一邊放着許多的抹布,尹祈安拿了一個盆和抹布,打了些水,準備去書房,心裡不禁感嘆,不愧是王府,好是氣派啊!

“小妹妹,你知道王爺的書房怎麼走嗎?姐姐要去那邊擦書櫃,你帶姐姐去好不好?”旁邊的人聽說她要去書房,不由大吃一驚說:“小姑娘,你是新來的吧!莫不是被人騙了,王爺的書房從來都是不讓人進的,而且未經允許進入書房是要被杖責而死的。”

“大嬸,你誤會了,是王爺讓我去的,所以不會有事,你放心吧!”聽見大嬸的勸告,尹祈安心裡暖暖的。

“什麼,是王爺讓你去的?”周圍的人不由大驚。

“嗯,有什麼不對嗎?”尹祈安看着衆人的反應吃驚道。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王爺甚少這樣做,姑娘,你有福氣啊!”一位大嬸笑眯眯的說。

“小琪啊,你就帶姐姐去吧!”一位稍胖的大嬸對小姑娘說道。

“好的,娘,我走了啊!”便拉着尹祈安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你叫小琪嗎?”尹祈安和小姑娘聊天。

“嗯,姐姐,你叫什麼?”小姑娘歪過頭好奇地問。

“你就叫我安姐姐好了!”尹祈安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好啊,安姐姐!”小琪笑眯眯的叫了一聲。

“你也是府中的奴

婢嗎?年紀好小呢!”

“嗯,娘和爹都是在王府裡工作的,不過前幾年王府裡出了事,鬧刺客,爹被刺客殺死了,現在是我與娘相依爲命。不過我也想在府裡做活呢,不僅可以陪着娘,有時候還可以看到王爺,姐姐,你真幸福,可以進王爺的書房!”小琪羨慕的說。

“哦,對不起啊,那待一會姐姐讓王爺出來給你瞧瞧!”尹祈安淺一點說。

“安姐姐,爲什麼對不起啊,這是事實啊,你真是好人!”小琪笑眯眯道。

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便看見了書房。

“安姐姐,就在前面了!你去吧,我就先走了啊!”小琪擺擺手轉身離開。

“小琪,你不是說要看王爺的嗎,怎麼走了?”

“下一次吧,我怕給姐姐添麻煩!”小琪邊走邊擺手。

尹祈安端好盆子正準備進去,忽然聽見一聲慘叫,心忽的一涼,盆子摔在地上,趕忙向外跑去,只見小琪躺在血泊中,在她身後是一塊沾了血的石頭,是從假山上落下來的。

“小琪,小琪——”尹祈安淒厲的叫着向小琪奔去,抱起她小小的身子,捂着小琪額頭不斷涌出的血,全身顫抖。

“安姐姐,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小琪蒼白着嘴脣說。

“不會,你不會死的,不會······”尹祈安一遍又一遍的否認着,慌亂到不知所措,不知是在安慰誰。

“姐姐,我不想死,我死了,這世上就只剩下孃親一個人了,孤孤單單的,她該怎麼辦呢!”血從指間滲出,順着尹祈安的手流到地上,點若那早已開敗的紅梅,“姐姐,我還想看看王爺,今後就看不到了,真後悔,早該與你去看看的!”小琪遺憾的說,大口的血從口中流出,可她還笑着,似乎有些個苦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停的說着,目光無神,似乎就要崩潰,“是我害了你,都怪我,都怪我······”

“怎麼會怪姐姐呢,是小琪不小心啊!”看着安姐姐這麼傷心,小琪安慰道。

“皇甫昊,皇甫昊——”似是想到了什麼,尹祈安大叫道。

此時的皇甫昊早就站在了她的身後,剛剛聽到動靜就知道她回來了,剛準備出口責備她動作太遲,還未來得及開口,她便又跑了,出於好奇跟出來看看,便是這樣的場景。她的眼神太過於絕望,讓人不忍靠近,鋪天蓋地的悲傷席捲而來,將他感染也了。

“醜丫頭,我在這裡!”他開了口,慢慢的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尹祈安的肩膀,不敢用力,這時的她太過於脆弱,彷彿一碰就會碎。

看見了皇甫昊,尹祈安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你救救她好不好,你救救她,我求你了!”說罷便要給他磕頭。

“醜丫頭,你不要這樣,我不是大夫。”皇甫昊扶起她,安慰道。

“是啊,我怎麼會這麼的糊塗呢!”她緩緩的鬆開抓住皇甫昊的手,再次抱起了小琪。小琪,對不起,姐姐沒有辦法救你,不過你不要擔心,姐姐會去陪你,姐姐累了,好累好累,所以姐姐去陪你,再去找姐姐的爹孃,我們一定會非常幸福的。尹祈安不再說話,沉默着,這讓皇甫昊更加的不安,他覺得如果這小女孩死了,那麼醜丫頭也活不久了。這女孩一定要救,或許也不是沒有辦法。皇甫昊伸手在小琪身上點了兩下,再喚人將小琪擡進看屋裡,而小琪在皇甫昊出現時候就已經愣住了,只知道一個勁的盯着美人看,倒是忽略了自己的狀況。尹祈安被皇甫昊拉在一邊,擁在懷裡。

“醜丫頭,沒事了,我會想辦法好嗎!”皇甫昊輕拍着她安慰道。

“這就是我自私任性的代價,是我害了她,皇甫昊,是我害了她!”尹祈安只是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

“胡說,那只是意外!”皇甫昊拍了一下她的頭,阻止她再胡思亂想。

“皇甫昊,你會救小琪嗎?”尹祈安一臉希冀的看着他。

“我盡力!”皇甫昊握住她的手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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