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宥崇陪着許楉桐一起來了杭州探望林卿卿與新出生的寶寶,可因爲男眷不便入內室,只由奶媽抱着看了一眼黃卓驪,等許楉桐進了內室,他便隨着去了黃鴻煊的小書房。
黃鴻煊親手爲他泡了茶,這才與他面對面坐了下來。
“家瑤哥怎麼沒有與你們一起來杭州?”黃鴻煊將茶杯遞了過去,順嘴問道。
“家瑞自從那次受傷之後就落下了頭痛的毛病,我們出門前一天又不舒服了,家瑤哥留在家裡照顧他。”許宥崇道。
“那個不能輕視,要好好找個醫生看看才行。”黃鴻煊道。
“對家瑞的事楉桐很上心,她把家瑞接過去和他們一起住,還給他找了幾個西醫在治療,可也不見有什麼好轉。”許宥崇道。
“要是這樣,不如帶家瑞來杭州,我可以請王伯父幫他診斷一下。”黃鴻煊道。
“好,回去讓楉桐與家瑤哥商量一下,如果有需要,那就勞你出面請王伯父給看看。”許宥崇道。
“好,這個不是什麼難的事。”黃鴻煊點了點頭,又問道:“家瑤哥還好吧?看這趟楉桐來的神情又與從前無二,想必他們夫妻之間已經彼此適應了。”
“嗯,應該吧。”許宥崇只簡短的應了一聲。
黃鴻煊見他不願提及,便也不再多問。
“宥崇哥,你參加的那個社團怎麼樣了?現在他們有些什麼新的舉動?”黃鴻煊轉了話題。
“這是一個神奇的,特別有遠大意義的社團!”講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許宥崇明顯的激動起來。
“哦?宥崇哥,你快同我講講!”黃鴻煊也來了興致。
許宥崇站起身,四下看看,將書房的門關上,這才重新坐了下來:“我最近才知道,原來我們社團的組織者是一個特別小組裡的成員…他們目前人數雖然不多,但是他們奉行的理念卻是我輩青年要爲之奮鬥的目標!”
“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這個組織的人員會越來越多!他們,我們,終將會引領這個時代!”
黃鴻煊雖然不知道他嘴裡說的這個組織是什麼,卻被他的激情打動。
“知道嗎,鴻煊…”許宥崇繼續道:“他們把《新青年》雜誌改成了自身公開刊物,也積極推進以工人爲主要讀者的各類刊物,舉辦了工人夜校,建立工會組織,同時開始組織青年團。我們,以及與我們一樣的有志青年,都將會是這個組織的核心力量!”
“宥崇哥,你們真了不起!”黃鴻煊由衷道。
“我輩青年應當心懷天下,爲這個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許宥崇慷慨激昂起來:“鴻煊,你應當也加入進來,可以試着去發展杭州的有志青年。”
“宥崇哥,你講的這些我很感興趣,也很支持你…”黃鴻煊笑了一下,“不過我沒有你這樣的魄力,我愛卿卿,愛我們的孩子,我有時間只想與他們在一起,多陪陪他們。”
“人各有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許宥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是要謝謝你,讓上海分公司的職員給我們社團送去了那麼多資助。”
“我也只是盡一點綿薄之力。”黃鴻煊笑道。
“已經很好了!真的,鴻煊,謝謝你!”許宥崇滿眼的真誠,“還有你前些日子讓鴻燁表哥帶去上海的幾臺收音機,我也幫你捐贈給了社團,大家都很感激。”
“那是大哥買的一批東洋貨,我看着比一般的收音機體積要小,想着更能便於你們存放。”黃鴻煊道。
“是的,的確方便許多。”許宥崇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鴻燁表哥現在也開始做東洋貿易了嗎?”
“是啊,聽說是與宥利表哥合作的,好像做的還不錯。”黃鴻煊道。
“嗯,生意上的事情我一竅不通,”許宥崇猶豫一下,又道:“那天我也是無意間聽到,四哥與一個買辦在講什麼做空做多,好像提到了你家商館的名字。”
“哦?你有聽清楚他們講的什麼嗎?”黃鴻煊問道。
“沒有,那天是我去四哥那裡借一些關於日本革命黨的書,碰巧聽到。”許宥崇道。
“謝謝你,宥崇…這些我也不太懂,回頭私下裡問問大哥。”黃鴻煊道。
許宥崇的話,黃鴻煊放在心裡琢磨了幾天,等到他們回了上海,便去找了黃鴻燁。
“大哥,你現在有空嗎,我進來坐一會子。”黃鴻煊敲開了黃鴻燁辦公室的門。
“老七,你不是告假在家陪弟妹嗎,怎麼今天回商館來了?”黃鴻燁站起身,將他迎了進去。
“卿卿有那麼多人照顧,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黃鴻煊道。
“那倒也是…”黃鴻燁笑道:“怎麼樣,初爲人父,感覺如何?”
“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動…”黃鴻煊摸了摸後脖頸,有些羞澀。
“是的,剛做父親都會有這樣的感覺。”黃鴻燁道。
“大哥,卓騏剛出生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嗎?”黃鴻煊問道。
“我同你講過的,原本我的婚姻只是爲了這個家庭…”黃鴻燁講話的時候臉上有一絲苦笑,“可是阿騏的到來,卻給我帶來了莫大的歡喜。他是我的親骨血,看見他,似乎我又看見了生活的希望。”
“大哥,以前我不懂,爲什麼都說子女身上承載的是父母的希望與愛,現在我好像能理解一些。”黃鴻煊道。
“是啊,我們自己做了父母才曉得,父親與母親在我們身上同樣寄予了希望與愛。”黃鴻燁感慨道。
“是的,所以我現在更加敬佩大哥你,挑起這個家的重擔。”黃鴻煊道。
“我是父母的長子,這是我份內應當做的事。”黃鴻燁停了一下,“鴻煊,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
“大哥,什麼都瞞不了你。”黃鴻煊道:“我有些生意上的東西搞不大清楚,想來向大哥討教。”
“自家兄弟,還說什麼討教?你有什麼不清楚的,就問吧。”黃鴻燁溫和道。
“是這樣,大哥…”黃鴻煊坐正了身子,“生意上有沒有一個叫‘做空做多’的講法?”
“你從哪裡聽來的這個?”黃鴻燁看着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