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
一聽到這兩個字，唐燁先是楞了一秒，然後馬上就說道：“我們家是客居蘭州的，在那沒什麼朋友。”
意思就是，幫忙到此爲止，後繼事宜別賴在我身上。
唐蜜這回非常堅定的站在唐燁一邊，一點也沒覺得心裡有什麼不安，本來就是，自己一家人牽扯進來就算了，爲什麼還要連累宋三伯？
雅朗和弘曆同時翻了個白眼，“誰說要找你們幫忙了？”
唐燁狐疑道：“去蘭州，不是因爲我們是從蘭州來的？”
雅朗道：“厚臉狐狸，你自己想想，你能認識什麼人可以將人護周全的？”
的確，方氏那副容顏擱在尋常百姓家裡，百分之百的會招惹來數不清的麻煩。
雅朗初一見方氏，楞是將嘴巴張成了癩蛤蟆那麼大，然後在弘曆不動聲色的用胳膊肘警告後，才訕訕的擠了個笑臉。
倒不是說方氏讓雅朗如何的驚豔，雅朗見過的絕色多了，不至於如此失態，讓雅朗這麼丟人的是弘曆。
“這是你說的清新脫俗？”雅朗悄悄問了問弘曆，弘曆的誘導簡直是錯的離奇。
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弘曆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點了點頭。
這明明就是禍水級別的好不好？！什麼時候清新脫俗的定義延伸到大清疆土那麼寬了？…
雅朗呆滯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你要的清新脫俗到底是這樣的呢，還是，啊。還是，其他那樣的呢？”雅朗也不好拿儲秀宮和公主府做比較，這讓方氏太勝之不武了些…
“都行啊。”弘曆貌似很好說話啊。
雅朗癟嘴，換誰也是就高不就低吧…
“虛僞，忒虛僞了。”雅朗衝弘曆搖頭嘆息着。
不過嘛。虛僞的弘曆也是有作用的，雅朗已經找到方法回京後減罪了，那就是。將弘曆的本來面目添油加醋的向敦慶帝彙報，如此以來，敦慶帝選媳標準肯定會做適當的調整。如此一來。弘曆這個老大難問題肯定會得以妥善解決，同理類推，弘豐也照此辦理，皇家今年絕對的喜事漣漣啊，自己還會被問罪？怎麼可能，得賞還來不及呢…
找到將功抵罪大好方法的雅朗心情大好，雖然他並不明白弘曆在蘭州有沒有老窩，但是還是堅定的站在弘曆身邊。衝唐燁一陣打壓，得瑟，就你蘭州纔有熟人啊！
打壓完唐燁。雅朗纔將弘曆悄悄拉到一旁，“去蘭州找誰？”
“甘陝川總督。”弘曆輕輕吐出幾個字。
“你瘋了？傅清會幫你？”雅朗叫了起來。“他和你沒這交情啊，還有，總督府在西安，四格格肯定在西安待着，對了，你和四格格什麼時候有這麼深的交情？”
“誰說我和傅大人有深厚交情了？”弘曆悠然道，“誰說我和四堂姐交情深厚了？”
“那你還去找他？”雅朗急了，“你就不怕他派一隊人馬將咱們變相押送回京？”
“那你說，爲今之計，我們能去哪兒？難道去南邊？我告訴你，一日沒找到方氏，去爪哇的船隻檢查就不會鬆懈！”弘曆道：“如今只有將傅清拖下水，賭了！”
“拖他下水？有什麼用啊？他是很得聖心，可是，他在皇上面前還沒那分量啊…”雅朗跺腳了。
“他沒有，但九伯有啊。”弘曆笑道，“我告訴你，在九伯的一堆女婿中，九伯最喜歡傅清，傅清給繞進去了，九伯會不出手？…”
雅朗有些疑狐，“是嘛，傅清最得寵？沒看出來…”
“嗯。”弘曆點點頭，“因爲傅清一直沒納妾，四堂姐日子過得舒心極了，九伯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安慰的，有次喝醉了給皇阿瑪說漏了嘴，說找女婿啊，就得找傅清這樣的，生母位份低，沒關係，嘴不甜，沒關係，不會來事，沒關係，嘴巴大更沒關係，只要對閨女好，不去沾花惹草，就行了，其他什麼的都是虛的…還說給小堂妹就得找個這樣的，哪怕去蒙古都沒關係，叫我皇阿瑪給他留意着。”
“小堂妹？九王爺的幺閨女？今年才四歲啊…”雅朗訝然。
弘曆點點頭，表示男子對自己和對自家女婿是赤裸裸的雙重標準。
“廢話，一個是自己，一個是別人，能一樣要求嘛。”雅朗嘀咕着。
弘曆笑笑，“所以啊，就去找傅清，我出京時，皇阿瑪正好給傅清下了道旨意，叫他去蘭州坐陣，蘭州的火器營不是要搞什麼演習嘛，所以，等咱們到了蘭州，傅清肯定已經在那了…”
“傅清只是嘴巴大了點而已，沒點腦子會當着總督？四阿哥，你是不是別小瞧了他啊？”雅朗有些不放心，都做到地方大員了，肚子裡彎彎腸子會少？
“我說過他好對付嘛？”弘曆斜眼道，“我難道專找好糊弄的人忽悠？說得我那麼沒本事！”
雅朗不說話了，行，等着看戲吧。
不想弘曆卻又道：“你是不是該回京了？你可是在養病呢，被傅清看到，想不參你都不行。”
雅朗猶豫了片刻，“反正皇上已經知道了，我半途扔下你，反而會讓皇上覺得我沒義氣，算了，我還是拼死掙個名吧…”
“行，那就這麼定了。”
於是，弘曆一行人便向蘭州開去。
唐燁、唐蜜和方氏共乘一輛馬車，唐蜜已經梳回了姑娘髮飾，三人坐在馬車裡，大多時候都是沉默，不知道該聊什麼話題好。
而且方氏的稱呼也讓人爲難，不可能還叫太夫人吧？所以，大夥兒，包括弘曆和雅朗提起方氏，都是含糊的指代而過。
這麼過了三天。方氏在唐燁招呼她吃乾糧的時候說了，“李家娘子，你叫我七娘吧，我有六個哥哥，父親將我的排序和哥哥們一起排的。”
“行。你也別叫我李家娘子了，叫我們姐妹的名字就好。”唐燁道。
“在外稱呼閨名不大好，要不我叫你大妹。叫蜜兒小妹？”方氏說完就沉默了，自己身子都不正，又哪兒來的立場來說這些規矩。
“對。你提醒的對。日後你就這麼叫我們吧。”唐燁察覺到了方氏嘴角的苦澀，馬上接話道，“大庭廣衆之下叫閨名是不大好。”
對於方氏，唐燁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面，是挺敬佩的，反正擱在自己身上，唐燁也許心一橫。抹脖子算了，反正絕對沒那勇氣來衝破這延續了幾千年來的封建禮教，但另一方面。唐燁又覺得方氏的心似乎狠了些，就這麼跑了。孃家不管，身邊伺候的下人也不管，這是不是也太不負責任了些？
但是，讓方氏就這麼在佛堂度過餘生？唐燁也覺得殘忍。
所以啊，這該死的封建制度真是害人啊…
另一方面，唐燁也挺好奇的，方氏是怎麼和皇二阿哥對上眼的？真的有一見鍾情之說？…
奈何和方氏是交也淺言也淺，唐燁只好按捺下八卦因子，可惜了啊，沒法幫後世人打探內情了啊…後世人就這麼被代表了。
漸漸的，雅朗和弘曆也跟着唐燁他們稱呼方氏爲七娘，但也就是每天上下馬車的時候打個招呼而已，此外，再無其他交集。
方氏除非必要，嘴巴都是閉得緊緊的，多一個字也不說，表情一直就那樣，淡淡的，只有在第一次見到雅朗和唐燁互損時，才破了功，但也沒捂住嘴來個誇張的驚訝樣，只是在馬車上很隨意的問了唐燁一句，“你相公知道你此行的真正緣由？”
“嗯，和他商量過的，他同意了，我纔來的。”唐燁笑道。
“他知道你會和旁人假扮夫妻？”
“嗯，知道，他還想一起來呢，我性子急，擔心我闖禍。”唐燁想了想，沒合盤說出實話。
然後馬車裡就沉默了，很久之後，在唐燁都忘了這個話題的時候，不想方氏幽幽來了句，“你是個有福的…”
唐燁嘿嘿笑着承認了自己的福氣，心裡想的卻是，難道這麼長時間的思索才得出這麼個簡單的結論？大家閨秀的思維運轉還真是讓人難琢磨啊…
很明顯，唐燁和方氏明顯不是一路人，因此，在旅途中，唐燁和方氏並沒建立起友誼，大家還是陌生的不得了。
終於，蘭州城就在眼前了，騎着馬的雅朗輕輕的吹了個口哨，對弘曆道：“總算不用再天天趕路了，唉，辛苦啊，坐馬車顛，騎馬累，出門在外真不容易啊…”
“行了，你還能換呢，厚臉狐狸她們不是更慘，只能在馬車裡顛？”弘曆笑道。
“唉，你說七娘怎麼就不問問我們要將她怎麼安排啊？這一路上，一直不聲不響的，我問過厚臉狐狸了，七娘私下也沒問過她們。”雅朗神秘兮兮道，“難道她就不怕我們將她送到一個荒山野嶺的小庵堂裡去，將她剃髮爲尼？”
“這才叫聰明，她問了有用嘛，還不如不問呢。”弘曆道。
“但她也沒來討好你啊，如果，我是說萬一啊，你沒準就是她小叔子呢。”雅朗道。
“她將我二哥討好了就行了，討好我幹嘛，又不是我娶。”弘曆不在意道，“只要二哥喜歡，我是不會反對的。”
“你說她這性子是怎麼和二阿哥…”雅朗八卦了，見弘曆瞪他，忙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覺得她不象那種話多的嘛，難道真是撿一朵花，扶扶柳，就將二阿哥的魂魄給牽了去？”雅朗還有後半句沒說，就算二阿哥的魂給丟了，可方氏瞧着是個冷清性子啊，難道是二阿哥一擡手，一投足，就讓方氏水性楊花？…
“要你管！”弘曆沒好氣道：“不是給你說過了嘛，都是孔府惹的禍！”
“對啊，你就只說了這一句啊，孔府到底是怎麼惹的禍啊？”雅朗乘勢追擊。
“回京你問我二哥去，”弘曆道：“我背後饒舌，象什麼話。”
“你是幫你二哥正名嘛…”雅朗循循善誘。
“難道我還得逮着滿天下的人挨着挨着給我二哥正名去？”弘曆翻了個白眼，“你要聽是吧，行啊，只要你答應在大清地界上將這事的緣由原原本本的給每個人悄悄說一遍，我就告訴你！男子漢大丈夫，別老想着打探這些事，還是想想怎麼和傅清打哈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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