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夥兒覺得雅朗扯歪了時,雅朗開始不客氣了:“洋人的奇淫技巧大清不需要?太宗皇帝當時爲了對付前明的紅衣大炮費了多少心神?最後還不是尋的洋人幫忙?沒洋人幫着建的大炮,諸位這時還不知道在哪兒放羊呢!”雅朗微微揚着腦袋,道,“我今兒聽了半天,不就是蒸汽馬車試驗失敗了,燒了樹子、撞了牆、栽田裡了嘛,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嘛,西山火器營的大炮回回試驗都成功了?不就是那地方方圓好幾十裡都不準有莊戶住嘛,敗得再慘也沒人知道嘛…就爲這麼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扯那麼多有的沒的,有意思嘛?…”
雅朗發火了,衆臣工也不再讓着雅朗了,不能依瞎賣瞎不是…
於是,大家便開始圍攻雅朗了,首先,大炮和蒸汽馬車就是兩回事,不能混而一談…
“我覺得就是一回事啊…”大家的圍攻剛剛吹響集合令,圍觀的弘參就開口了。
當了一陣路人的弘豐也立即跟上,“我也覺得兩者差不多的,蒸汽馬車若真成功了,對我大清北邊的防禦可是大有益處啊,北邊雖然面前有些部落將沙俄和咱大清隔開了,可沙俄和咱大清接壤得地還是實在太多,讓人想着就不舒服,北邊很多地方可是一馬平川呢,蒸汽馬車想怎麼跑偏都成,沒準跑偏了還能誤打誤撞的將咱大清的兵丁給送到沙俄軍營後方去了,哈哈,正好包沙俄人的餃子…”
“這玩意兒明顯不可能用來運兵的啊!”大臣們氣急了,“三阿哥,你什麼時候見過馬車運兵的?”
“大人,咱們說的是蒸汽馬車。”雅朗插話道。
“管他是什麼馬車,歸根結底他就是馬車!”大臣恨聲道。
“此馬車非彼馬車…”弘豐道。
“二阿哥,你是說,你信這破蒸汽馬車是能運兵丁的了?”大臣反問道。“能運到沙俄去的了?”
“破蒸汽馬車肯定不行,但好的蒸汽馬車還真難說…”弘豐笑道,“完全有這個可能性的嘛,凡事話都不等說得太死不是?…”
“難說就是不確定了…”大臣步步緊逼。“有這個可能性也就是不敢打保票嘛…”
“但不確定並不代表就不行…”弘豐笑道,“諸位大人,咬文嚼字你們是比我在行,可想忽悠我好像也不太容易吧?…”
“這蒸汽馬車若真能運載兵丁,我,我,”一花白鬍子的御史氣得開始賭咒發誓了。“我在前門外搭個臺子當衆二阿哥、三阿哥和莊親王磕三十個響頭!如果蒸汽馬車不能運載兵丁,又怎麼說?”
弘豐想繼續在字面意思上繞,打算說我一直就沒說過蒸汽馬車一定必須絕對能運載兵丁啊…
卻聽雅朗道:“如果蒸汽馬車不能運栽兵丁,我也在前門外搭個大臺子給諸位大人磕三十個響頭…”
弘參和弘豐啞然了,這個賭風險有點大好不好?…
“君子一言…”御史開始緊逼。
“駟馬難追…”雅朗也毫不退縮。
“好!”打賭的御史哼聲道,“還請諸位大人做個見證…”
一幫重臣氣得鬍子亂飛,這是太和殿,真當菜市場了啊。竟然就這麼打起賭來了!關鍵是偏題了啊,偏得太遠了啊…
弘豐也只能訕訕道,“就這樣吧…”
弘參苦笑着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吧。”敦慶帝倒挺樂見其成的。
大臣們可不幹。一小撮不懂事的搗蛋分子完全不必理會,皇上啊,咱們繼續談國家大事…洋務啊真是害人匪淺啊,瞧吧,將莊親王和御史都給折騰成啥樣了,完全失去理智了啊,小丑也比他們強啊…
如今看來啥破事都可能將責任栽給洋人…
“皇上,洋務於大清到底是利還是弊,雅朗不清楚,”雅朗突然跪下了。“但雅朗卻知道,如果僅因爲蒸汽馬車試驗這麼點事就處置了李真,就趕走了洋人工匠,於我大清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試問就這麼處罰了李真,我大清報名已排到三五年之後的作坊官學可還有人來學?沒了匠人。咱大清的大炮難道就固步自封,從此一成不變了不成?大炮失敗得次數更多,而且還會涉及到人員傷亡,有了李真這個前車之鑑,臣擔心,西山火器營的匠人日後怕都會如履薄冰,什麼改良都不敢做了,此斷非我大清之福也。”
雅朗頓了頓,又接着道,“至於驅趕洋工匠,臣以爲更是不智,這些工匠可是我大清辛辛苦苦找來的,付了不少銀子的,如今就這麼趕出去,先前花的銀子可就全白花了…這若傳了出去,南洋諸國怕也會笑我大清無容人之量,容不下比自己強的洋人,想我大清自入關以來,前明藩屬國大多是面服心不服,認爲我等滿人乃一羣蠻夷,不懂聖人之禮,幸得太上皇和皇上苦心經營,我大清纔有如今這欣欣向榮之勢態,纔有着萬邦來朝之盛況,若驅除洋人工匠,臣擔心,會讓南洋諸國心生異向,皇上,如今和前明可不一樣,前明時咱附近哪有什麼洋人,就澳門有幾個洋番,可如今,南洋天竺一帶,洋人的影子可不少…”
“皇上,如今天竺的皇帝已成了傀儡,各地軍閥不是被我大清控制就是被洋人控制,皇上,和洋人打交道是避無可避的,就算咱們從天竺退出,北邊還有沙俄人虎視眈眈呢,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大清若斷了和洋人的聯繫,屆時戰火一起,大清將士不就和我雅朗一樣,兩眼一摸黑嘛…請皇上三思啊…”
“雅朗言之有理…”敦慶帝微微嘆了口氣,正是因爲這些因素,所以才這麼爲難的嘛,處置李真已經是目前能將危害降低到最小的辦法了啊,匠人們的工作積極性,這個可以再給煽起來嘛…
“皇上,莊親王實乃片面之詞,”一大臣道,“別的不說,就說邀請洋翰林之事,咱大清有那銀子還不如用來開傷殘將士作坊呢!”
“要這麼說,諸位大臣的俸祿是不是也不用全發了,勻一些出來開傷殘將士作坊啊?”雅朗反駁道:“朝廷的銀子該用在哪兒都是有定數的,怎麼能想當然的亂來?合着半天,諸位大人是在心疼國庫的銀子會打水漂啊,行,洋翰林來大清的銀子,我出,成了吧?”
“這不是銀子的事,”簡親王忙道,“雅朗,你纔回京,有些事不是很清楚,洋翰林此番要來的人數委實多了些,有些蹊蹺…”
“有多少?”雅朗問道。
“差不多50多人吧。”簡親王道。
“呵呵,”雅朗笑了起來,“我還以爲有多少呢,讓大家如此的嚴正以待,區區50個洋翰林就將大家嚇成這樣,傳出去,我大清國威何在啊…”
“這些怕是居心叵測,”簡親王道,“就怕他們將咱們的臣工一個個的潛移默化…”
“有什麼好怕的?”雅朗反問道,“想當初洋人的鐘表多厲害啊,內務府都做不出那麼好的來,各府想淘換點好的洋人鐘錶還得費些功夫呢,我府裡還有兩個當年我阿瑪費了一大股子勁兒弄來的洋鐘錶呢,可才幾年功夫,咱大清的鐘表可就反過來被運到洋人那地去了呢,我要不是府裡有那兩洋鐘錶,我都不知道洋人的鐘表曾經還那麼風光過!再說大炮了,洋人的東西咱們一弄來,得,立馬就將洋人給甩開了,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啊,我大清匠人只是需要點醒一下,一但明白過來,洋人是望塵莫及的…”
“正因爲這鐘表和大炮咱大清反超洋人了,所以更應該警惕,”工部尚書道,“要警惕洋人將邪門歪道的東西塞進我大清,比如說這蒸汽機械…”
“那就甄選啊,”雅朗好笑道,“我大清人才濟濟,還瞅甄選不出個好賴來?洋人這幫翰林就算帶了一百個糟粕來,但凡有一個精華,咱大清也是賺的,有諸位大人這麼虎視眈眈的盯着,那些糟粕怎麼可能活得長?”
“還有,蒸汽機械到底是精華還是糟粕,還得兩說,”雅朗道,“這賭已經打了,我可先申明,作坊的這幫人必須得給留下,我還等着他們讓某些人出醜呢!”
“是啊,蒸汽馬車到底是不是個禍害,”弘豐終於插進話了,“咱們總能辨明的不是,難道知道他是禍害了,還非要讓他去禍害咱們啊,不可能的嘛,如今也就是耗費些錢,可這銀子也是內務府在出啊…”
“內務府的銀子也不能這麼胡亂浪費,”一御史道,“皇上乃一國之君,應爲民做出表率…”
“皇上,臣有個不請之請。”雅朗又跪下了。
“說來聽聽…”敦慶帝道。
“臣想出資給蒸汽馬車和蒸汽海船作坊,”雅朗道,“臣的銀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想來沒人會來挑我這個瞎子的刺吧…”
“雅朗啊,”敦慶帝笑了笑,“銀子的事你不用管…”
“皇上,臣也是有私心的,”雅朗道,“臣名下有海運行和馬車行,臣想若蒸汽馬車和蒸汽海船弄成了,這車行和船行的生意自然會更好了,還請皇上成全…”
敦慶帝撫額,“以後再說吧…”
這朝議怎麼議着議着議到這來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