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華悅噌地一下竄過去,展開雙臂擋在車前。卻發現開車的人不是顧頤,而是曹浩靈。
曹浩靈儘管車開得很慢,但也架不住冷丁從斜刺裡冒出一個人站在車前擋住去路。
點剎車,打開車窗他就開罵:“有病啊你?!碰瓷去碰你爸的車,碰我一窮光蛋你是想哈風啊?!”
值班幹警見狀,拎着警棍就奔向司華悅。
“你要幹嘛?你知道這是誰的車嗎?”
他就納悶了,這女人一定是瘋人院裡跑出來的,頭一次見碰瓷找公安車下手的。
曹浩靈哀嘆了聲,打開車門衝下車,趕在警衛和司華悅動手前,把他們倆隔開。
“顧頤呢?讓他出來!”
司華悅動作靈巧地繞開曹浩靈和警衛,走向顧頤的車,打開後門,裡面沒人。
“顧隊根本就不在單位,你有事找他的話,改天再來吧。”
曹浩靈在司華悅看不見的角度對警衛擠擠眼,防止他露陷。
警衛這時候才鬧明白,原來這女的在公安門口蹲守了一天,是爲了等刑警隊顧隊長。
看這情形是屬於個人恩怨,他很明智地退守一邊。
就在這時,一輛銀色豐口開了過來,見到曹浩靈,車裡的人按了下喇叭。
曹浩靈扭頭一看,暗自翻了個白眼,心中哀嘆:顧老大,你這鬧妖呢?!
司華悅看過去,不認識車,但她認得開車的人——寧恕。
寧恕沒穿警服,穿着一身清爽簡潔的白色半袖套裝。
這是司華悅第一次見她穿便裝,也才發現她竟然女人味十足。
“寧監獄長?”司華悅安靜地退到門旁。
這個時間段早就過了下班點,寧恕來這裡幹嘛?
“司華悅?”寧恕愣了下,這才認出跟曹浩靈站在一起的光頭是司華悅,“你怎麼在這兒?”
寧恕意外的表情不像作假,顯然在來前,她並不知道會在大門口遇見司華悅。
“我在等顧頤。”司華悅不打算隱瞞,她甚至希望寧恕能夠帶她進去。
可她卻發現寧恕在聽到這個答覆後,眼底閃過一絲冷冷的嫌惡,這神情中還帶着些許不安。
但她旋即便表情如常,哦了聲,不再多問,向警衛出示證件後,開車進入大院。
刑偵總隊和市公安局雖然是走一個院門,但辦公樓卻是獨立出來的。
司華悅見寧恕走進了刑偵隊的大門。
她心下了然,走迴路基石,繼續坐等。
曹浩靈見她這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手機振動,他看了眼,顧頤的信息:回來照亮。
曹浩靈拍拍額頭,仰天長嘆:今晚我媽讓我去相親呀顧隊!
司華悅見曹浩靈在倒車,更加確定顧頤就在單位,爲了躲她,把監獄長都給請來了?
至於的嗎?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想想也不對,寧恕和顧頤似乎有一腿,或許人家就是來約會的呢?
突然感覺自己在這兒乾耗着有些多餘。
擡頭看了眼刑偵隊大門方向,她默默地站起身,擺手叫停途徑的出租車。
“你好,請問去哪兒?”司機禮貌地問。
司華悅頹然倚靠到車座,說:“你先往前開吧,我還沒想好。”
司機狐疑地從後視鏡看了眼司華悅,這才慢慢地往前開。
見這光頭乘客始終也不說要去哪兒,司機只得圍着這條街轉圈。
這種情況他以前也遇到過,失戀的居多。還有企圖自殺的,死前的狀態就是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一圈沒兜完,司華悅的手機振動,她看了眼,閆主任的電話。
“閆主任,”她強打精神喊了聲。
“小司,你現在方便嗎?”閆先宇的語氣一如當初,非常和藹可親。
“方便。”司華悅說。
“那你吃飯沒?”閆先宇接着問。
“不餓。”司華悅中午吃得並不多,但她現在沒心情吃飯,也不覺得餓。
“哦,那好吧,我們見一面吧?”
“行,在哪兒見?”
“統甡2516房。”閆先宇說。
嗯?司華悅懷疑自己聽錯了,問:“我爸的房間?”
“是的。”閆先宇回。
“那我爸在嗎?”
“當然在。”
“好吧,我馬上過去。”司華悅說完就掛了電話,告訴司機往統甡開。
……
刑偵總隊六樓,站在窗前的顧頤看着樓下的行人和車輛出神。
他很清楚司華悅來找他是爲了什麼事。
他不想幫她,因爲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因爲這個女人破壞自己的職業操守。
司華悅唆使餘小玲殺袁木的事,因爲有監獄方替她打馬虎眼,顧頤只能放過她。
李朗登和黃波的案子,不用查也知道誰是幕後策劃和操控者。
儘管她做得很隱秘,該銷燬的證據和痕跡全部都銷燬得一乾二淨。
但真要查,初師爺那裡就是一個最大的漏洞和突破口。
讓顧頤抓狂的是,這女人每次犯事,必然拖着一大波人下水。
袁木的事,她拖着他和整個監獄。
李朗登的事,她不光把他拖下水,連帶他們家老頑固也成了她的幫兇。
“我有一萬種方法證明初光有不在場的證據!悅海假日小區物業監控裡的那個人只能說長得像,但絕非初光!”
這是顧頤準備提審初師爺時,顧子健警告他的話。
“在你準備申請對初光下達逮捕令或者通緝令之前,你先打開你們公安戶籍網搜索一下,叫初光的人有多少?”
初光和初亮兄弟二人的名字太普通,重名率很高。
“想從虹路把人帶走,你還沒這能力!”
這已經不是警告,而是赤.裸裸的威脅。
顧頤突然深感無力。
如果不是因爲李朗登和他的叔叔這些年犯下的案子太多,且早已有多人匿名舉報,他這一次絕不會放過司華悅。
現在竟然還想讓他幫忙聯繫他家老爺子將初光放出來給邊傑治臉?!
休想!
看着自己雙手已經結痂的傷疤,他甚至不願去回想那天在釣魚場的經歷。
敲門聲響,拉回了他的思緒。
走到門前,他親自將門打開,“進來吧。”他想給走進來的寧恕一個笑臉,卻僅牽動了下嘴角。
寧恕眉心舒展,彷彿壓根就不明白顧頤叫她來的真正目的。
“去哪兒吃飯?”她問。
“你選地方吧,我隨意。”喊寧恕來,頂着的就是請客吃飯的理由。
而實際上是因爲他不想見司華悅。
他完全可以從後門離開,卻鬼使神差地想用寧恕打擊下司華悅。
爲什麼?
他也說不明白,或許是因爲司華悅曾是監獄裡的犯人,而寧恕是監獄長的緣故吧。
用監獄長的餘威來震懾並驅趕司華悅。
敲門聲再響,燈泡回來了。
每次跟寧恕見面,曹浩靈必然在場。
寧恕就知道會這樣,所以,她眼裡一絲情緒浮動都沒有,但心裡卻委屈至極。
等了他五年,等來的全是失望和傷心,她開始質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去統甡吧,那裡的菜好吃。”她言笑晏晏,彷彿說的是一家普通的路邊拉麪館或者餛飩鋪。
“統甡?”顧頤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裡一頓飯下來,要消耗掉他一個月的生活費,他可捨不得。
“我們AA制吧。”寧恕輕飄飄地說:“就當改善下伙食了。”
“啥?”這下輪到曹浩靈肉疼,他想說:我還是回去相親吧,花不了幾個錢,還指不定能遇見個合適的。
可看了眼顧頤陰沉的臉,他把這話硬生生給嚥了下去。
都說冤家路窄。
三個人剛從停車場走出來,就遇見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司華悅,顧頤瞬間傻眼。
據他所知,這裡雖說是司家的地盤,但司華悅卻很少過來。
司華悅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顧頤。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幾步衝上前。
寧恕和曹浩靈心照不宣,都清楚司華悅的怒火來源,二人忙踏前一步擋在顧頤的身前。
“你這個齷蹉小人,虧邊傑拿你當發小,他都已經毀容了,你居然還有閒心情來這裡花天酒地?!”
怒極的司華悅也不管什麼身份不身份的,罵完後,直接跟寧恕和曹浩靈幹上。
寧恕那點功夫也就是在警校時學到的格鬥,曹浩靈的路子跟寧恕也相差無幾,無非是力量大些而已。
就算顧頤也出手,他們三個人綁一起也不是司華悅的對手。
僅一個照面下來,寧恕和曹浩靈就被司華悅給撂倒。
跌在地上的寧恕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瞪着司華悅,“司華悅,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行爲是襲警?”
“你們仨是來統甡辦案的?我跟顧頤是屬於私人恩怨,你們攔着就是找打。”
司華悅嗆回去之後,一拳揮向顧頤的面門,同時擡膝頂向他的小腹。
“讓你把我電話和微信拉黑!”
顧頤大驚,他以爲司華悅這一膝蓋是衝他的命根子來的。
身體後撤,雙臂下壓,頭向右偏,準備躲過司華悅的上下攻擊。
卻不想司華悅原地騰躍而起,一個凌空擺腿,狠狠地踢在他的肩膀。
也幸虧顧頤的身高比司華悅高出十多釐米,不然這一腿指不定就踢到了他的脖頸。
顧頤感覺肩膀一陣劇痛傳來,他踉蹌跌步,後退了一丈多遠才堪堪穩住身形不至於摔個屁墩。
“把我晾在大門口一整天,你裝不在來糊弄我!”
司華悅如影隨形,緊跟而上。
嘭——
一拳下去,結結實實地砸在顧頤的胸膛。
還預攻擊,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叱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