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了幾次未能找到合適的機會,最終,司華悅只得將她偷來的全套裝備穿戴整齊才得以順利進入重症區。
這裡的重症區跟外面醫院的ICU病區有些像,不同的是,進入這裡的醫護都得穿着防護服。
看着從身邊穿梭而過的“太空人”,還有病房內外那些頂級先進的醫療器械,還真有種進入國際空間站的感覺。
這裡的監控系統是獨立的,監控覆蓋範圍幾乎無盲區。
所謂疾不避醫,進入這裡的病人在醫護的眼裡沒有性別之分和隱私之秘,從病房到洗手間一律都安裝有攝像頭。
畢竟送進這裡的每一個病人身上都帶着高傳染病毒,一旦脫離這個區域,到達外界,將會帶來難以估量的後果。
這項特權,是疾控中心的上級和執法部門批准的。
重症區內劃分了兩個區域,一個是高傳染,真正的重症;一個低傳染,可隨時調到外面的特護病房區。
仲安妮就在低傳染區域,她是前天才轉過來的。
司華悅雖享有特權可以出入重症區,但自打來這裡上班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這個區域。
因爲在此之前,裡面沒什麼緊急情況,不需要他們保安進去。
所以,對這個區域的佈局結構,她僅是通過平面圖瞭解到的。
仲安妮住進來以後,她們倆自然也沒能再見面。
司華悅不知道她具體是被安排在哪個病房,只是從醫生那裡瞭解到她已經被轉到了低傳染區。
能進入低傳染區的病人,基本都是被死神厭棄的人。
沿着低傳染區的走廊一路找下來,終於找到了仲安妮的病房。
幸而每一間病房都有一扇通頂的鋼化玻璃窗,不然想找到人還真要費一番工夫。
仲安妮的氣色較那晚在監獄裡見到時能稍好些,起碼膚色看起來不像個死人臉一樣灰白,有了一絲活力。
此刻,她躺在病牀上,兩隻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司華悅敲了敲窗戶,裡面的仲安妮卻毫無反應,司華悅這纔想起來這裡所有的門窗都帶着隔音功能。
進不去,又不能在這裡乾站着,遲早會被人發現,這裡幾乎沒有可容藏身的地方。
而且司華悅知道監控已經將她的行蹤給錄下來了。
這裡的監控不僅牆面有,連地面也有,你若想像在別的地方那樣低着頭矇混過去,根本行不通。
之所以沒人發現她這個“護士”行跡可疑,或許是因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病危的蒼林寺病人給吸引了過去。
想引起仲安妮的注意,要麼原地跳,要麼來回晃,可這些大幅度的動作司華悅都不能做。
監控室裡的工作人員現在應該將她視爲護士而忽略掉,一旦她的動作離奇搞怪,必然會引起值班人的注意。
每一間病房門都是智能虹膜鎖,需要刷眼才能進去,司華悅的指紋錄入可以進出重症區,可她的虹膜卻並未被錄入,畢竟她不是醫護。
司華悅依稀記得平面圖上有標註,從眼下這個位置往前左拐不遠有一個護士站。
病牀上的仲安妮依然在出神,司華悅實在沒辦法了,只得快步往前走,想着去護士站碰碰運氣。
護士臺後坐着三名女護士,看不清臉,因爲都穿着防護服,只能從防護服上的工作卡來分辨誰是誰。
而司華悅的防護服上沒有工作卡,那三人自然也見到了。
“你是哪個區的?你的工作卡呢?”其中一個問。
另外一個在見到司華悅時,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但發現身高不對時,這喜色被憂色取代,“我還以爲是林護士回來了。”
她們的神色司華悅都捕捉到了,她低頭看了眼貼卡的胸前,說:“咦,是啊,我的卡呢?”
“我是高傳染區的,剛纔途徑你們這裡的一間病房,裡面一個護士喊我進去幫忙,估計是落病房裡了。”司華悅的撒謊技能無人能及。
剛纔那個喜憂變換的護士不疑有他,趕忙站起身,“你說的護士應該就是林護士,她在哪兒?你快帶我去找她。”
最初問話的那個有些疑惑地盯着司華悅看,問了句:“高傳染區幹嘛來我們這裡?”
“哦,我們那邊一個蒼林寺的病人病危,杜主任讓我過來找向醫生拿樣東西。”
在門衛值班的好處就是,每天上下班的醫護名單,她都必須清楚明白地掌握。
低傳染區今天當值的主治醫師裡就有向醫生,而杜主任主要就是負責高傳染區。
司華悅的謊撒得滴水不漏,三個護士至此已深信不疑。
那個着急找到林護士的女護士從護士站裡繞出,對司華悅說:“走,你快帶我去那個病人的病房。”
司華悅嗯了聲,前行帶路。心下卻在疑惑,林護士她知道,是去年元旦前後才調來的護士。
疾控中心有職工宿舍,食宿條件非常好,很多未婚的醫護都選擇住在宿舍裡。
可林護士卻在外面租房住,有好事的員工曾私下議論說,她談了個對象,不方便住單位。
疾控中心裡的醫護的年齡不像外面的醫院那般,這裡年齡最小的也有三十了,都是一些資深的醫護。
學成剛畢業沒有工作經驗的,這裡不要。
而林護士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了,沒有婚史,家庭條件司華悅不清楚,只知道她老家並非奉舜的。
二人很快就來到了仲安妮的病房外,仲安妮依舊是平躺在病牀上,雙眼緊盯着屋頂出神,並未察覺病房外有人靠近。
司華悅一度懷疑她是否還活着,依她對仲安妮的瞭解,她的警覺性非常高,不可能對靠近她防禦範圍內的人視若無睹。
“誒,怎麼又是這個病房?不對呀?林護士好像不在裡面呀。”那個跟隨司華悅過來的護士說。
“這個病房怎麼了?”司華悅是爲了仲安妮才進來的,她纔不管什麼林護士,木護士的,聽到女護士的話似乎這個病房有什麼不妥,便直接問。
結果,她們倆是各自關心各自的人和事,女護士不答反問:“你確定剛纔喊你進去幫忙的是林護士嗎?你看過她的工作卡嗎?你能形容下她的身高嗎?”
“工作卡我沒留意,身高嘛,看着比我能矮十公分左右。”林護士的身高也就一米六,“再說了,刷眼才能進去,別的區的護士也進不去呀。”
“哦,也是,那好吧,我們進去看看再說。”
護士雖然可以進入管轄區內的所有病房,但她們也不是隨意便可以進出,進出還要做書面記錄,所以,這女護士纔會這般謹慎。
門開,司華悅尾隨她進入病房,仲安妮眼皮輕顫了下,連眼球都未移動分毫,依舊盯着屋頂。
司華悅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活着,只要活着,怎麼都好說。
那個護士進來後看都沒看仲安妮一眼,快步進入更衣室和衛生間找人,可病房就這麼大,一圈下來她失望地發現,並沒有林護士的身影。
“沒有哦。”因着急,她眼中隱有淚光。
“怎麼了?”司華悅察覺到不對,問:“你試過打她的電話沒?”
“試了,關機。”女護士着急地搓着手,依然不死心地走到窗前往走廊外看了眼。
“什麼時候發現不見的?”司華悅繼續問。
“交接班的時候,她昨晚值夜班,今天本來八點就該下班走的,可她說還有幾個病歷沒輸入,要等一會兒走。”
然後,林護士就一個人在護士值班室裡輸入記錄。
眼前這個女護士姓鄭,平時跟林護士關係不錯,想陪着她一起,卻被林護士婉拒。
“八點半醫生查房,我跟着,那會兒還看見林護士在值班室裡沒走。”
等查完房出來,發現林護士不知何時離開了值班室。
“我還以爲她做完手頭工作下班回去了,因爲我當時走在隊尾,眼角餘光發現林護士進了這個病房。”
司華悅聽到這兒,心下駭然,趕忙俯身查看仲安妮的情況。
“安妮!”仲安妮好像得了癡呆症的老人,怔怔地盯着屋頂,對司華悅的呼叫沒有做出任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