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兮既然已經將事情和盤托出,自然就要控制整個事情的發展方向,在她的逼迫之下,元尾和木茴毫無選擇的餘地,只好慢慢的靠近那雲海。
“王師姐,我懷疑你是藉機敗壞聶師兄的名聲,等我們回到宗門,我一定會去找聶師兄那裡告你一狀!”元尾慢騰騰的御羽下落,還不忘去騷擾王婉兮。
“哥,想不到你突然開竅了一樣,撒謊的功力直逼我的水平啊!”木茴低聲嘀咕,偷偷的衝着元尾豎起大拇指。
“可是,不管我說什麼,好像依然沒什麼作用。也不知道這雲層下面有多大的空間,如果空間大的話,我們似乎還有一些機會…”
“嗯?”木茴眉頭一皺,轉而眉笑顏開,“難道你是想把我們兩個凍成冰坨來躲避那些騰蛇嗎?”
木茴猜的沒錯,元尾想到的就是利用自己化龍訣冰凍的功法,在自己四周凝結出厚厚的冰塊來隔離騰蛇之毒,並且依賴冰塊的重量快速下落通過雲層。但是這樣做也有很大的風險,如果有很大的距離,那麼元尾就有足夠時間收回冰坨中的靈力融化堅冰重新御羽而行;如果雲層下面很短的距離就是地面,那兩人可能會連同冰坨一起摔的粉身碎骨。
元尾木茴的磨磨蹭蹭讓王婉兮非常不滿,她高舉法杖喚出一團火焰恐嚇着說:“你兩個磨蹭什麼?!趕緊進入雲海,再不進去我把你們變爲黑炭!”
元尾無奈,他一把將木茴拉到自己懷裡,高舉蛇杖:“冰凝術!”
一條青色龍影繞着兩人呼嘯盤旋一週,一塊五丈見方的巨大冰坨瞬間凝成,元尾和木茴被凍結在其中,如同琥珀中的兩隻蟲子。
王婉兮等人對元尾瞭解不多,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功法,眼睜睜的看着冰坨嗖的一聲垂直墜下,墜入了雲海消失不見…
雖然包裹在冰坨中,元尾木茴依然能看到外面的世界:那雲海中果然藏了無數條騰蛇,只是由於時間太短,沒等它們反應過來施放毒霧,冰坨早已消失不見。
那雲海足有幾百丈的厚度,幾個呼吸的瞬間之後,冰坨已經出現在了雲海之下。
雲海之下,是自有一片天地的小世界:厚密的雲海化作小世界的天幕,再往下依稀能夠看到的是紅花綠樹以及點點茅草房屋。
冰坨墜落的速度很快,如天際的隕石。冰坨中,元尾開始拼命吸納靈氣,希望能在墜地之前恢復行動自由。
元尾吸納的很快,幾個呼吸的瞬間已經能夠在冰坨里轉動頭顱,可是還沒等兩人感到慶幸,那冰坨卻突然停止了下墜。
原來,一條巨大的騰蛇接住了墜落的冰坨。
巨大猙獰蛇頭的湊過來,有些詫異的透過堅冰打量着裡面的兩個人。那冰坨並不是平整的冰面,因此不管是元尾木茴看向外面,還是那蛇頭看向裡面,都是一種扭曲的錯覺。那感覺既怪異又可笑。
這是一條巨大的騰蛇,足有云層中騰蛇體型的幾倍,冰坨被它用身體接住,並纏繞在蛇身裡,一對巨大的肉翅上下扇動,扇起陣陣狂風。
騰蛇盯着元尾,元尾也盯着騰蛇。漸漸的,那騰蛇巨大的瞳孔裡,開始涌出一種清明,有種親近、有種敬仰。
“小云,有貴客來了怎麼不迎接到院子裡呢?”一個滄桑的聲音穿透了距離清晰的響在騰蛇耳邊,也響在冰坨里。
騰蛇巨大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扇動雙翅,攜帶冰坨下降到地面。
此時元尾已經吸納了大部分的靈氣,他揮舞蛇杖打碎了殘留的堅冰。騰蛇看他脫困,也層層散開了盤着的身軀。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外面的世界:潔白的天空、飄散的雲朵,均勻柔和的光線,層層疊疊各種盛開着的鮮花,花叢中平整的青石板小路,矮矮的路邊竹籬,以及遠處的幾座茅草屋,當然還有一塊巨石上深深雕刻着的三個大字“遮天谷”。
騰蛇看了一眼元尾,通靈似的點點頭,率先向前蜿蜒前行,直奔那些茅草屋而去。
“元尾,這騰蛇是條靈蛇,估計有煉骨境的修爲…”木茴低聲說着,四下打量周圍的環境,神色裡一絲擔憂。
元尾一怔,煉骨境,那是掌門青鬱纔有的境界,也是自己夢寐以求急於達到的境界。想不到一條騰蛇竟然也能修煉到這樣的境界。而且,聽剛纔的聲音,這騰蛇似乎是某人圈養的寵物,那麼,那個神秘的主人又將是一種怎樣的境界?!
“走吧!跟上騰蛇!”元尾招呼木茴。在這種情形下,要想逃走似乎毫無可能,而且看那騰蛇的神情,並沒有什麼惡意。
走的近了,元尾發現,那十幾座茅草屋被圈在矮矮的籬笆院子裡,毫無順序的散落着,像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又像是一個大家庭。
院子裡有男女老少數十人,他們有的在澆花、有的在劈柴、有的修葺房屋,還有三兩個幼童在玩耍。這些人身上靈力波動,顯然都是修仙者,在那幼童身上,元尾感覺到了鍛脈境界的氣息;而其他人身上則有令人恐懼的威壓。那些人雖然各有所忙,但都沉默不語。
騰蛇來到院門外便停下來,它示意元尾木茴進入院內。
“吱呀”一聲,元尾推開竹枝編成的小小院門,院子裡所有忙碌的男女同時停下手中的工作扭頭看來,元尾突然發現,那些人竟然長着同樣的面孔!
就像使用了高超的化妝技巧,將一個人化妝爲或蒼老、或剛毅、或稚嫩、或嫵媚、或可愛的不同形態。
元尾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
“貴客來啦,到屋裡坐!”十幾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伸手指向最中間的一座茅草屋。而後,那些男女轉身繼續去做他們手裡未完成的工作。
元尾木茴強忍住轉身逃走的衝動,遲疑的走進院內。
同所有茅草屋一樣,那座中間的茅草屋是竹木爲牆、茅草做頂的普通房子,只不過要稍大稍高了一些。
還沒等兩人走近,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個穿着月白長袍的中年男子低頭退了出來。
“掌門!”
元尾忍不住叫出聲,那人赫然就是青丘宗掌門青鬱。
青鬱卻對元尾木茴置之不理,就像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他徑自取出靈羽,踏羽飛向壁崖上的一個洞府,轉眼消失在洞府深處。元尾這才發現,谷內兩側石壁上每隔不遠處就有一個洞府,這山谷綿延幾十裡,不知道這樣的洞府到底有多少個。
“兩位請進。”滄桑的聲音從屋內傳出,赫然就是命令騰蛇將他們帶過來的那個聲音。
元尾木茴看着青鬱消失的背影充滿疑問,但還是走進屋內。
茅屋內稍顯昏暗,一張竹製案几擺放在正中央,案几後面是一個竹製書架,上面擺了些竹簡帛書。
案几前後各有幾個蒲團,一個精神矍鑠的乾瘦老者正端坐在案几後面,他身上靈力波動,似有似無的散發出一陣陣威壓,給人一種比青鬱還要高深的感覺。
“一個鍛脈四周天,一個三週天,竟然能夠安然來到我遮天谷,真是少年可畏啊,老夫佩服!”
“老人家,我們是爲了躲避追殺才誤入此地,打擾您的修行,真的很抱歉…”
“相逢就是緣,兩位請坐。老夫青藤子,請問兩位高姓大名啊?”青藤子神態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怒。
“我叫元尾,這是我弟弟木茴…”
“好名字!兩位請坐…”
青藤子自稱在這遮天谷中修行幾千年,他便是這遮天谷,而遮天谷的一切便是他。因此,王婉兮帶領衆人踏入遮天谷所做的一切,青藤子一清二楚。
“這遮天谷中,每年前來拜訪的客人足有幾十人,不過絕大多數都化作滋養谷內衆生的肥料。之所以請兩位前來,是因爲兩位資質絕佳,而且我想跟兩位做個交易,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青藤子捻着鬍鬚不緊不慢的說。
“什麼交易?”
“我想贈給兩位一點靈藥…”青藤子從袖子裡取出兩節手指模樣的無名藤條,分別遞給元尾和木茴。
看着兩人好奇的接過靈藥,青藤子又說,“…用來換取你們的一絲魂魄。”
木茴大驚失色,他正想拒絕,卻有一股強大的壓力將兩人緊緊束縛在蒲團之上。那壓力之強,就像有人用手指壓住了一隻螞蟻,那螞蟻絕無掙脫的可能。
青藤子伸出枯瘦的雙手,在兩人頭頂憑空虛抓了一把,一股青色光華和一股綠色光華分別出現在元尾和木茴頭頂,那是他們的魂魄。
鍛脈境界的修仙者,魂魄處在一種渙散的狀態,要想從中分離其中的一絲,不僅僅需要凝魂境的強者,還需要耐心長時間的施法。
青藤子顯然已經處於凝魂境界,但他的施法有些粗暴簡單。元尾只覺得一種來自靈魂的痛楚和虛弱瀰漫全身,整個人像是被生生撕裂爲兩部分。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青藤子手中各有一團魂魄之光隱約成型:“我將會爲這兩團魂魄塑造靈體,幾日過後,遮天谷中便會多了兩個修仙者,他們就是元尾和木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