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手腳很快,很快就做好了三碗麪先端了上來。
葉限眉頭微微一皺:“啊?吃麪啊?”
那面上面紅呼呼的,聞着倒是很香。
老闆娘指着後廚道:“還有一砂鍋的毛血旺正在煮。這是我們這特有的酸漿面,現在吃正合適。”
原來這面是用一點鹽、鹼面加雞蛋和成的,擀好後切細面,下水一煮十分勁道。使用的酸漿也是非常講究,是用臘菜、白菜、芹菜、包菜葉、嫩豇豆等經過發酵製成的,有時候裡面還要加入花椒葉,酸漿的味道會更好。召南吃了一口,連聲稱讚:“不錯不錯。我吃過關中一帶的酸漿面,做法和這個大概是類似,不過沒有這個香。”
桂花嫂笑道:“我們這調料可有說道呢,是先將香油豬油燒開,下蔥花、薑末、辣面、鹽,抄抄剷起來到進酸漿湯裡。面是用鹼面加鹽和雞蛋和麪擀成的。”
葉限見召南吃了大讚味道好,沒什麼事,也就大着膽子吃了一口,果然酸辣鮮味道很不錯。
“我發現了這煮麪和煮餛飩,湯里加上一點點豬油就會爽滑很多。”說到這,葉限看向武秘書,“這個你怕是不能吃吧?”
武秘書一愣:“這面裡又沒有肉,我爲何不能吃?”
“有葷啊。”
葉限笑道:“有豬油。”
武秘書吃了一大口面道:“我是俗家弟子,沒忌諱。”
一頓飯吃完,武秘書悄悄地問召南:“真的沒毒嗎?”
他看着召南肆無忌憚吃飯,本來是不疑有他的,卻聽召南很小聲的說:“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們倆是百毒不侵的。”
武秘書當即嘴巴大張眼睛圓瞪,好久才說道:“你們……是在逗我吧?”
葉限起身道:“信不信由你咯。嗯,也許過幾天你就和老賈一樣,落光頭髮變成大光頭。”
老闆娘桂花嫂正好過來收拾碗筷,聞言問道:“怎麼?老賈不是自己剃的頭髮?”
葉限陰陽怪氣:“咦,老闆娘,不要提那個討厭鬼,他騙我們說和你兩情相悅,在外面敗壞你的名聲。你拿人家做兄弟,人家拿你當鼻涕。”
召南差點笑出聲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葉小姐,求你告訴我,老賈的頭髮到底是怎麼回事?”
“咦,你們那麼熟爲何你不問他?”
“我以爲他是嫌熱剃頭了,聽你的意思是另有原因,因爲什麼?”
葉限對老闆娘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若不是有人下毒,老賈怎麼會落成這般田地。實話告訴你,我爲啥攛掇你們成親,實在是,唉,老闆娘,我對不起你,我竟然想叫你和一個馬上要死的人成親。對不住,對不住。”
葉限說到這裡,滿臉歉意。桂花嫂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把抓着葉限的手:“葉小姐,求求你告訴我。”
武秘書看出葉限是故弄玄虛,在一邊說道:“沒錯,賈大叔中毒了,和中營盤那幾個人一樣的毒,現在頭髮掉光了,也許過幾天就手腳變形,或者……唉……熬不過幾天了也說不準。”他故意嘆口氣,臉上顯出悲傷的神色。召南真想給他豎起大拇指:自從結識未寒時的人之後,演技是越發的好了,將來若是在警察局混不下去,就憑這小白臉子長相,去電影公司還是蠻不錯的。
看到武秘書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嘆息,桂花嫂往後退了一步,葉限問:“老闆娘,反正你也是不想嫁給他,死活和你沒關係的,方纔是我不對,對不住啊。”
老闆娘嘴角拉扯一下,笑的比哭都難看。端着碗筷,轉身就走,快到後廚時,腳步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葉限搖搖頭,心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呢,明明擔心人家不得了,方纔還板着臉。
吃過飯,武秘書便要告辭。
葉限衝後廚喊道:“老闆娘,小武你是認得的哦,我們吃住在這裡都記他賬上。”
小武這次很是仗義,拍了拍胸脯:“你們若是能解開我師兄的心結,記十天半個月又算什麼?”
聽到我師兄三個字,召南急忙看向葉限,後者卻像沒聽見似的,扭着腰肢往後面的客房走去。
召南拍拍小武的肩膀低聲道:“激將法有效,半夜怕是有好戲,早點來。”
小武從下營盤一路走,山中小路花紅柳綠,他想起大師兄和靈兒當年的情緣,又想到掌門師兄的冷心冷面,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之感。快到中營盤的時候小武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鼓樂之聲,仔細看去,原來是一羣村民敲敲打打。
小武心裡覺得奇怪,這又不是年節,怎麼做這些。走上前去詢問,那村民有認識小武的,解釋道:“是送瘟神呢。“
瘟神?小武看到隊伍前方是一個身着陳舊道袍的人,看背影個頭很高,腳步輕快,只是武當一脈這麼多年並不偏重符咒這些,這人是觀中何人?
那人看出小武面帶疑惑之色,說道:“那是後山土地廟的廟祝。”
小武想起後山好像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只是這樣小的廟宇在他們道觀眼中根本不算什麼,從來也沒人注意過,沒想到這廟祝還能兼職做點送瘟神的法事。
他緊走幾步,來到隊伍前面,看那道士也就是五十來歲的模樣,長條臉,長長的鬍鬚,若不是道袍上還有很明顯的污漬,這副樣子還很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那道士感覺靈敏,本來是微閉雙眼唸唸有詞,忽然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小武。
小武只覺得此人目光犀利,像是能看透人心,忍不住心裡一驚:破舊土地廟的廟祝怎能有這樣的功力?
電光火石間,那道士又微微眯着眼睛,恢復方纔的神情。
小武站在原地看着那羣人進了中營盤村,先是圍着皁角樹走了幾圈,又開始繞着古井走。
那道士伸手捏了幾個訣,井中忽然轟隆一聲響,就聽那道士說道:“完了完了,是那女鬼作祟!”
小武當然知道村中人生病其實是因爲中毒,聽到那道士說女鬼作祟,忍不住反駁道:“什麼,明明是中毒。”
那道士卻不理會他,伸手指着一個方向道:“那女鬼在此佈下瘟疫後,就一路向東,往出海口方向去了。”
說者不知是有心沒心,這聽者小武可是有意:一路向東,出海口方向,那說的可不是滬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