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25

本以爲他呆不了多長時間,誰成想,顧荀西卻一直陪她到年假結束。

喬伊的家鄉,雖沒有太多名勝古蹟,卻也算是有山有水人傑地靈,喬伊帶着顧荀西爬了山,看了泉

和自己喜歡的人牽手漫步街頭,真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原來重要的不是身邊的風景,而是身邊的人。

看着這熟悉的街道,喬伊開始緩緩訴說,“我跟你說,我對爸爸的記憶有限,但有些記憶是一直定格在我的腦海裡的,那是我珍貴的回憶,這條路就是小時候他送我上學的必經之地,我們走的很早,路上人不多,我現在回想,甚至還能感覺到朦朧的晨霧,他騎自行車載着我,嘴裡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樣子。”

喬伊慢慢回想,這是多年來她第一次把對父親的回憶完整的說出來,就連母親她也因爲害怕她傷心而沒有把這份記憶告訴她,許多人認爲她對父親也許沒有什麼印象了,但是確實有許多片段被她珍藏在心裡的角落。許多時候她都是自己默默回想思念,唯有這時面對顧荀西她把這份回憶說出。

柔軟的觸感劃過臉頰,喬伊擡頭看着顧荀西,他爲自己拭去了淚水,目光溫柔,“喬伊。”

她低下頭,拭去淚水,“你看,我不敢給別人說,就害怕自己把持不住。”那麼多年過去了,可是回想父親生前她還是忍不住淚水漣漣。

他擁她入懷,陪她一起渡過此時此刻,對於死者的回憶思念是痛並快樂着,快樂因爲生前的愛,痛是因爲這份思念是沒有希望的,只能憑着並不牢靠的記憶維繫,他能理解她,更是有些心疼她。

雪花飄落,兩人相擁在街頭,他的思緒飄飛,倒回到二十年前,那是草長鶯飛春夏交接的時候。

他從小倔強,父親對他要求也足夠嚴厲,所以他對父親的印象是威嚴有餘慈愛不足。

那天因着父親的幾句話,而動了脾氣,那時候的他年齡不大,但腦子裡已經隱約的有了離家出走的概念,只是賭一口氣,走出了家門。

他從家裡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腳上已經麻木的沒有什麼感覺的時候,最後停在了一個街心公園,擡起頭一看,只覺得天都要黑了,而且自己也精疲力盡,這時候的公園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小孩子們都回家吃飯去了。

他的不遠處坐着位爺爺,正看着草坪上一個玩兒的正歡的小女孩兒,雖然已經沒什麼夥伴兒陪着她了,可是她好像仍然興致勃勃。

那位爺爺並沒有催促她,任小女孩兒自己在草坪上玩耍。她一心一意的趴在草坪上,根本不介意她那淺藍色裙子已經變成灰色,他看着,忽然好奇她到底在幹什麼?他從來都是家教良好,是從來不被允許如此放肆的,他的衣服總是一絲不染,他的玩具有許多,卻從來沒像那個小孩兒似的趴在草地上,他想知道她到底在幹什麼。不自覺間他已經坐在了石凳上,細細的看着不遠處的她。

直到太陽接着地平線,爺爺才叫起那孩子,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匆匆而過,而是停下了腳步。

“天要黑了,快回家吧。”聲音雄厚,伴隨慈愛。

沒有說話,他生性冷淡,即便從小看他長大的阿姨他也只是禮貌的應付,更何況是陌生人。雖然對這一老一少印象不壞,但他也沒有過分迎合。

“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老爺爺並沒計較,繼續問道。

“沒有。”

“那你怎麼還不回去?”

“我離家出走了。”顧荀西酷酷的說。

“離家出走?哦哈哈。”老爺爺爽朗的笑了起來。

“外公,什麼是離家出走?”他身後的小女孩兒問。

“離家出走呀,就是不跟家裡的爸爸媽媽說就突然不見了。”老爺爺這樣解釋給她的外孫女。

“那爸爸媽媽不是會很着急嗎?”小女孩兒問。

“恩,肯定會着急。”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她就很懂事了。

“那我們把這個哥哥送回家吧,不能讓他的爸爸媽媽着急。”

“我們的伊伊真乖,你說的對,我們得送他回家。”外公說完,就對顧荀西說:“走吧。”

可是顧荀西卻沒有動,他走了那麼多路,現在就算不離家出走,也不能這麼輕易的回去呀。

“喲!還是個倔小孩兒。”外公看了眼這孩子,“你要是不想家,就先跟我回去吧,總不能在這裡一直坐着呀。”外公出了個主意。

顧荀西想想覺得也對,這個爺爺看着也不像壞人,確實不能這麼一直坐着,而且自己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整齊了一下衣服。

5歲的伊伊看着他,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有土渣,還有幾根青草,很不好意思的拿小手拍了拍衣服,並且往外公的身後站了站,這個哥哥怎麼那麼愛乾淨呀,反看自己,裙子成了地圖,指縫裡還殘存着泥土,經過這一番對比,她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年的他9歲,是第一次見到宋喬伊,那時候的他只知道她叫伊伊,那時候的他沒有覺得這小女孩兒髒,反而有些羨慕她,羨慕她能自在的玩兒,羨慕她有個不約束她的好外公。這些都是他在童年沒有享受過的。

如今,時光蹉跎,他竟能與她再相見,而且她還就在他的懷抱裡,真是造物主的神奇,他安排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相離重逢,讓一對久別的人分開再相見,然後呢?然後的事情,顧荀西當然是要緊緊抓住了,覺得珍貴的東西,總是想要珍惜,尤其是失而復得之後,尤其是顧荀西這種人,更是會緊緊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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