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阿朗的敘述,沈三千愈發震驚起來!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恐怕難以相信。
“公主陷入了沉睡,那後來呢?”
沈三千本是捏緊的拳頭,又鬆開了。看來帝室的行爲,並不是那麼可惡。
“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此事便慢慢的沒入塵埃,被人們淡忘了。公主殿下的名號,就像那曇花一樣,燦爛一時,就消失了。”
伸手抓起地上的細沙,無論阿朗怎麼用力,都無法握住,它們依然會從縫隙中流出。
“人的名字就和花朵一樣,有開日,有落日,不可能萬古長存,但月姐是個意外。如果按你所說,那月姐應該還在沉睡呀。”
看到情緒低落的阿朗,沈三千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心裡,竟然有些同情和憐憫。
他是個感性的人,每每聽故事,都喜歡把自己和主角換位思考。阿朗見證了輝煌時刻,也看見了落敗的殘破。
能在兩個極端中,堅強下來,着實不易。這冷漠的性子,沈三千突然有點理解他了。
“地下的時光,暗無天日,根本沒有時間概念。說是房間,還不如說是一個陵寢。我就是那個守陵人,一直守着殿下的陵墓。”
“嗯?”
“老帝王去世後,曾留下遺詔:爲了斷絕魔族的想法,也爲了千月帝國的永存不滅,遂與千月帝國的神邸月王,簽訂了協議。
公主陷入沉睡後,以月法星辰,鑄造守護靈棺。入棺後,加封八道月王印,放置龍銜中。
而地下室,就是位於龍銜之中。而我就守在龍銜之外,常伴青燈。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塵封的地下室被人打開。迎着久違的光亮,我看見他向我緩緩走來。他把兩樣東西交給我,叫我快逃。
我不理解,追問他。可他守口如瓶,一直不言。到後來,只說到時我自會明白。
我說我要帶殿下一起離開,他告訴我,殿下早已離開。
我不相信,掙扎間,竟被他一下點暈過去。就在昏迷之前,曾聽到他的話音。
逃吧,不要讓他們抓到你。將來如果有機會,能再次見到公主,萬萬不能讓她的魔性再覺醒了。慎用新月令,新月在,帝國永在…”
“明明沒有死,難道活人下葬嗎?”
聽到這,沈三千一改之前的觀點。看來帝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也不理解,可我出來的時候,卻發現當時的世界格局,已經改變。強大的千月帝國,已經土崩瓦解。
後來,我被一羣神秘的人追殺。那些傢伙太恐怖了,一身黑色的衣袍,頭上帶着一個猙獰的青銅面具…”
“什麼,你們遇到了?”
聽到這裡,沈三千激動萬分。聲音之大,直接打斷了阿朗的話語。
“怎麼,你見過?”
阿朗眉毛一挑,一臉狐疑之色。
“哈哈哈,哈哈。我說我見過,你信嗎?”
沈三千放聲大笑,一臉悲涼。如果沒有那個面具人,想必自己的童年,應該會完整吧。
一想到他們,沈三千就恨之入骨。是的,那股恨意,似乎是與生俱來,比黑妖還要強烈。
“那你瞭解他們嗎?”
“不瞭解,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要沮喪,這些傢伙終究會出現的。”
“嗯!”
沈三千點點頭,不再言語。
此時的海灘上,除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外,一直靜悄悄的。兩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默默無言。
“那後來呢?”
靜等半天,也不見阿朗說話,沈三千打破平靜,出聲問道。
“至於後來,我就逃啊逃啊。一邊逃,一邊打聽公主的下落。漸漸的,對於這幫青銅面具人,也算有些瞭解。”
“他們是…”
“他們自稱靈族,一直在進行古老的儀式。當時除了我之外,他們也在尋找殿下。後來經過探秘,我才知道他們的儀式,叫做傳承。”
“傳承?那是什麼?”
越聽越糊塗,此時腦回路都不夠用了。
“我也不清楚那是什麼,不過據傳聞,這一切答案,都在聖兆墓中。聖兆墓,就在青銅門後。”
“王的墓葬?”
“是啊。所以安清風纔會接近你們,透露出青銅門的消息。而我要去那裡找答案,關於這一切的答案。
而能打開青銅石門的,除了你以外,別無他人。”
“爲什麼是我?”
早就有這個疑問了,只是不知該問誰。這回聽阿朗提起,正好問問他。對於安清風所說,自己的血是神之血,他一直保持懷疑態度。
“具體詳情我也不知道,一切答案都在聖兆墓裡。此行,必去!”
“嗯!我知道!”
沈三千點點頭,一臉堅定,他一定要找出這個答案。縱使千難萬險,也絕不退縮。
“既然如此,你這也是在帝國毀滅之後,第一次見到月姐,爲什麼會說自己犯錯了呢?”
沈三千除了自己的身世外,最讓他牽掛的,就是時月了。
不知爲什麼,一見時月,就心有所念,總有一股難以掩飾的情緒。而將這股心緒一段段分開,最多的,竟然是愧疚。
這讓他感到非常奇怪,也非常不解。可無論如何琢磨,也找不出半分頭緒。悲喜交加,五味雜陳!
“哎…還記得我說的魔族嗎?他們可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殿下。被逆轉裁決封印住魔血,他們便找尋不到了。
爲了激活公主的魔脈,他們竟然將魔族血咒,烙印在牙天狗的身上。而新月令,成功激活了牙天狗身上的血咒。
所以昨夜,月亮紅了。公主的魔血,也被成功喚醒。雖然被我用月王之力給封住了,可它確確實實是被激活了。
所以逆轉裁決,就失去了它的作用。也就是說,以後的公主,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進入魔化狀態。
每一次魔化,逆轉裁決就會弱上一分,到最後徹底消失。而魔族也會順着氣息,找到殿下。曾經老帝王的心血,白費了…”
說到這裡,阿朗懊悔不已。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魔族竟然會施咒在牙天狗的身上。千防萬防,還是漏了一拍。
“哦?新月令和牙天狗,還有魔族,這幾者之間有關係?”
沈三千眉毛一挑,抓住了其中的關鍵,出聲問道。
“你有所不知,千月帝國的神邸是月王,守護神是尊獸:嘯月狼君。嘯月狼君有三個手下,其中一個,就是牙天狗,我們叫它守護者。
每當帝國祭月之夜,它便會出現。而新月令,就代表着月王,代表着帝國。所以牙天狗,會聽從持有者的號令。
隨着帝國破滅,我就再也沒見過它。但有一次卻聽聞,它會在北海月圓之夜出現,吞噬蚌珠。
你們昨夜去尋珠,如果真的碰上牙天狗,便可以藉助它的力量。如果碰不上,你們尋珠的危險,就會減少。
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魔族竟然會在它身上下魔咒。而新月令,就成功啓動了魔咒,也間接激活了公主的魔脈…”
“不怕,我們一起應對!”
知道了事情的原因,沈三千深吸一口氣。他會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一定會的。
“可是,殿下的位置,也會因此暴露。到時,魔族人一定會來的。”
“來一個就打跑一個,來倆就打跑一雙。我就不信拳頭硬,還有擺不平的事兒。”
說到這裡,沈三千站起身來,目光看向大海。似自語,又像承諾。
“只要有我在,我會護住她的。除非…我死了。”
向遠處凝望一會兒,欲轉身離去,卻被阿朗叫住。
“這個給你。”
只見阿郎將一個包袱遞給他,上面還有一個卷軸。
“卷軸是月王之力的封印法,至於這包袱裡,是我爲公主殿下做的衣衫。明日就要離開,總不能讓殿下穿着睡衣吧。”
接過阿朗的包袱,沈三千淡淡一笑,點點頭。
“今日的話,就爛在我們倆的肚子裡,連殿下都不能告訴。至於卷軸,學會後就銷燬。我一個人,終究有心力薄啊。”
“我知道了,放心吧。”
“嗯。”
面向一邊,緩步離開。陽光將阿朗的影子照在地上,越拉越長。凝望他的背影,一片死氣沉沉,毫無鬥志可言……
此時,在遠處的道師府裡,本坐在堂上的椅子裡,正打瞌睡的老道師,突然被門外的吼聲,打斷了睡眠。
“哎呀老道師,大事不好了,上面又出現了變動,這是要搞事情啊!”
話音剛落,就見一老者飛奔而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可到不見外,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我說老道師啊,都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有心思睡覺呢?”
“我說老秦啊,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風風火火?小心夭壽啊!”
被秦老爺子一個嗓門兒,打斷了睡意的老道師,此刻非常不爽。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荼毒他一番。
“哎,我說你個老頑童,怎麼這麼損呢?你…”
喝了一口茶,擡起眼睛一看,頓時把秦老爺子嚇了一跳。就見他眨眨眼眸,幸災樂禍道:
“嘿嘿n_n,咋了這是?昨天晚上叫熊貓親了?我就說你嘛,找個道侶得了,非跟熊貓磕什麼呀?你看,受傷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誰能看上你呀,老的掉渣。”
“你是來找打仗的?這次我要出手,不把你丟到南山去,我這位置都給你!”
“別生氣嘛,德高望重,有容乃大啊!”
感覺到老道師發寒的目光,秦老爺子嘿嘿一笑,趕忙補充道。
“德高望重,有容乃大?來來來,你告訴我這幾個字怎麼寫?”
“有話好好說,你別動手啊。哎?你摸我屁股幹什麼?”
不一會兒,畫風就變了。就見一個老頭子,嘴裡叼着餅,在前面撒丫子的奔跑,完全沒有形象。
還有一個一身素衣,抄着棒子的老者,正在後面使勁追。
“來來來老秦,你別跑那麼快,教教我這字怎麼寫啊?”
“我不跑我傻呀,你那一棒子下來,我命都沒了!”
你跑我追,你追我趕。兩個白鬍子老頭,跑得比年輕人都歡。府裡所過之處,鬧得雞犬不寧,人人退避三舍,生怕受到波及……
萬象篇——到此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