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目光都叫崔姍有一秒鐘的心悸,“賀總,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賀西珏冷笑了一聲,“你說的,沒錯,他是我的父親,我們之間的確是有學院關係,可是,他對我既然沒有生育之恩,也沒有養育之恩,更別說你了,你不僅僅和我沒有恩,還有仇,程老夫人現在過來提醒我,是不是覺得我對於曾經的一段仇怨,還記憶不深刻?”
崔姍臉色一下就變了。
“當時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你也不能完全怪我……”崔姍說着說着,聲音忽然放低了下來,看着賀西珏眼睛裡好似書燃燒着火焰。
“西珏,我是真的說的是真話,你如果覺得我說的是假話,那也沒什麼辦法,畢竟當初發生那種事兒的時候,你也纔不過是嬰兒,你也是聽別人的口中說出來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是我媽在污衊你?”
賀西珏站起身來,這樣突如其來的壓力,叫崔姍一下就頓住了口中的話。
王嬸也十分害怕此時的賀西珏,硬是大着膽子走過來,擋在了崔姍的面前,“賀總,咱們有什麼話就好好說,難道你現在要對一個老人家動手麼?”
“老人家?”
賀西珏泛起嘲諷的冷笑,“你覺得她是老人家麼?還是她自己覺得自己是老人家?好,那現在我就讓開了,許步,送這位老人家下樓,記得,要走六十歲老人專用通道,避免被我們這些年輕人給撞着了來碰瓷要錢。”
許步差點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走過來:“請吧,老夫人。”
崔姍的臉上也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狠狠地瞪了王嬸一眼,冷哼了一聲,便擡步向外面走。
王嬸低着頭,灰溜溜的跟在後面。
賀西珏盯着這兩人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卻並沒有放輕鬆,整個人就好像是被忽然抽乾了力氣一樣。
他的臉色徹底變得灰敗一片,向後退了兩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胸口忽然一陣陣扎的疼,好像是忽然之間就透不過氣來,這也是他叫許步將崔姍這兩人給請出去的原因,只有他們都出去了,他現在才能坐下來。
他的腦海裡也不知道因爲什麼,明明當時崔姍從母親剖開的肚子裡取出來渾身還都是羊水的嬰兒的時候,他纔剛剛出生,可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將孩子給抱走的表情神態,竟然是那樣的鮮活,叫他的腦袋頓時就好像是快要炸開了一樣的難受。
許步纔將崔姍兩人給送上了電梯,還特別對同一個電梯裡上去的員工說:“注意關注點老年人,這是賀總的命令。”
看着崔姍的臉一下就從白變黑,再從黑重新變得白,許步頓時就覺得特別解氣了。
他樂呵呵的從電梯門口轉身回到了辦公室裡,來跟賀西珏覆命,可是一進來,就驚訝的發現賀西珏面色慘白的靠在老闆椅上,身體虛弱的向下滑動。
他嚇了一跳,一下就跑了過來:“賀總!”
但是,沒等許步跑過來,賀西珏就已經沿着牆面滑了下去,徹底閉上了眼睛。
許步一下就慌了,扶着賀西珏的肩膀,“總裁,你怎麼樣?有事麼?”
可是賀西珏閉着眼睛,明顯是已經暈過去了。
在外面的高雨也聽見了在辦公室裡傳來這樣的響動,便急急忙忙的跑進來,看見這一幕都驚呆了,“快、快打急救電話!不,直接叫司機備車!”
打急救電話還要等急救車過來,還不如直接叫司機給送到醫院裡面去。
一時間,總裁辦公樓層慌亂成一團了。
等到賀西珏被一個保鏢揹着下了樓,剛纔慌亂的樓層,這個時候才終於安靜了下來,可是,有兩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身影,此時卻是格外的顯眼。
周莊緩步走過來,朝向另外一個辦公室門口站着的男人面前。
“容總。”
容凌臉色很平淡的掃了一眼周莊,“他怎麼了?”
周莊說:“忽然就摔倒在地上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容凌皺了皺眉,“你給他下了那種藥了麼?”
容凌這邊有一種藥,每天往喝水的杯子裡下一點,時間一久,就會叫人的神志都鬆懈下來。
周莊說:“我下了兩次,見效不會有這麼快,而且,這也不是那種藥應該表現出來的負面效果。”
容凌冷笑了一聲,“回去吧,記得把這段監控錄像給間除掉。”
“是。”
………………
賀西珏被緊急的送到了醫院裡,在路上,許步就已經打給杜墨淳電話了,告訴杜墨淳有關於賀西珏的情況,杜墨淳不愧是一個十分有經驗的醫生,等到賀西珏被送到的時候,杜墨淳就已經將所有能夠可能用到的藥物給準備好了。
不過十幾分鍾,賀西珏就已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在一旁的許步和高雨兩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總裁,你可真的是嚇死我們了。”
賀西珏按了按眉心,剛纔的那一切纔回想起來。
他好像是忽然之間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就暈倒了。
這根本不應該,他的體質一直來都是很好的。
杜墨淳看着賀西珏的眼睛,已經知道他在困惑了,便對許步和高雨說:“行了,知道你們這兩個衷心護主的下屬了,下個月給你們漲工資加獎金,放心好了。”
高雨聽出來杜墨淳這是要叫他們兩個出去的,便應了一聲想要出去,瞧着許步依然在好端端的站着不動。
“喂!”
高雨一把抓住了許步的胳膊,“走了。”
許步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老闆還在……”
高雨向上翻了個白眼,直接重新走過來,兩隻手抓住許步就往外拉,“你就是個傻子吧,沒看見老闆跟四少有話要說麼,就閒的你!”
許步這才反應過來,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確實是發現有點不對。
高雨看着許步,“你就好好的謝謝我吧!如果是老闆開口叫走,說不定四少答應的獎金,就飛了,這次獎金下來,你要請我大吃一頓。”
病房的門關上,將兩人的話聲音隔絕在門外。
這邊是高級貴賓病房,十分隔音,此時只能聽見窗外鳥叫的聲音。
杜墨淳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了賀西珏的面前,“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纔檢查你,什麼都正常,怎麼就會忽然暈倒的?”
賀西珏撐着手臂坐起身來,扶着額頭,“也是蹊蹺的很,是因爲崔姍來了,說起來了當年的事情,我就忽然感覺到心口一陣抽搐的疼痛,然後就叫許步把崔姍給請出去了。”
“心口疼痛?”杜墨淳皺了皺眉,“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賀西珏皺着眉,閉着眼睛仔細想了想,“我看到了,好像是當時是在一個陰暗的走廊上,然後傳來嬰兒的哭聲,緊接着就是崔姍,比現在要年輕的多,就好像是年輕了二三十歲,然後抱着一個嬰兒走出來,臉上是陰毒的笑……”
杜墨淳聽了,默了默。
賀西珏的話,是肯定的。
崔姍抱着的那個嬰兒,肯定不是賀西珏,而是賀西珏的那個雙胞胎哥哥。
賀西珏看着杜墨淳面色的凝重,才問:“你懷疑……”
“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巧合,你眼前有幻象,不是因爲長期你服用藥物的話,那就跟這次崔姍來討不了干係,就是她做的。”
“不,”賀西珏直接就打斷了杜墨淳,“不可能是崔姍。”
他想起來崔姍在離開的時候,那樣的氣急敗壞,如果是事先已經動過手腳的話,那她肯定不會立即離開,而是會看見賀西珏發作的時候再離開,這就是兩種概念了。
“既然你確定不是崔姍的話,那就好好地檢查一下你最近吃的東西喝的水,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在外面吃飯,不要喝不明的人遞過來的水。”
杜墨淳的這句話音剛落,就已經叫賀西珏腦海之中浮現了一個人影。
“周莊……”
杜墨淳挑了挑眉,“什麼周莊?咱們不是去過周莊……”
“不是那個地點的周莊,是這個人名,周莊。”賀西珏看向杜墨淳,“上一次咱們公司裡面的助理調動,是誰負責的。”
“就是人事部的宋……”
杜墨淳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頓住了口中的話,“宋經理是二哥的人。”
那麼,也就是說,周莊,這個唯一被調配到許步手下的助理,是容凌授意的。
杜墨淳搖了搖頭,彷彿是想要將自己腦袋裡面的混亂給晃走,“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們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能並沒有那麼複雜。”
直到現在,杜墨淳還不願意相信是容凌。
賀西珏冷冷的挑起嘴角的一抹弧度,“其實很簡單,只要是找到必要的證據就行了,周莊這個人……”
他看向杜墨淳,“其實莫晚也跟我說過這個周莊。”
他相信喬莫晚的第一直覺,也相信自己的感覺。
杜墨淳的脣瓣抿成了一條直線,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來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