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斷恩情天涯陌路

話說李少白獨自回到客棧,黑牛不見南宮燕,玩笑道:“師父,怎不見了小師孃,莫不是你自個兒出去瀟灑,將他撇在了一邊了吧!”

李少白心情本就不好,呵斥道:“胡說八道,你這廝再胡說,小心我撕了你這爛嘴!”

黑牛嚇得連忙閉嘴。

餘婆婆道:“李少俠,明日便是十五之期,我們最好商議一番對策。”

李少白道:“正應如此,餘婆婆,你經驗豐富,不知有何高見?”

於婆婆道:“依老身之見,那司馬南修爲極高,就算你我聯手也絕計不是他的對手,況且還有那麼多高手在場。因此我們要另作計議,在囚車押往法場的時候動手,救下碧月宮主便直奔江州,再回到巫島。”

李少白道:“餘婆婆說的極是,不過此次行動必定凶多吉少,我怕連累大家!”

衆女弟子齊道:“宮主於我們有再生之恩,奴婢們願意爲宮主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李少白感激道:“多謝各位姐姐!”

這時牡丹似乎想起了什麼,匆忙道:“剛纔我在外面打探了宮主的消息,明日司馬南將派人押解宮主到神午門,而天牢到神午門只有一條路,明日我們去劫囚車,最好今日探尋下路徑,熟悉周邊環境,以便明日應變。”

李少白點頭道:“這主意好,那我現在就去打探一番!”

牡丹道:“李少俠,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少白道:“這倒不用,黑牛,你和我一起去!”

黑牛樂呵道:“好咧!”收好兵器,扮成商客,在京城中逛了起來。這京城本是太祖皇帝建都所在。裡城門十二、外城門十六,穿城三十多裡,沿城足有一百公里。城內有幾十條大街,幾百條小巷,都是人煙湊集,金粉樓臺。兩人均是初來京城,不熟路徑,一時陷入茫然。

黑牛看了看路旁的蹲着的幾個乞丐,靈機一動道:“師父,你別急,我去問問這幾個叫花子,他們定是這一帶的地痞,想必是熟悉路的。”

李少白道:“你這黑廝倒也有辦法,我與你一起去問。”

兩人走到街邊角落。黑牛對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身形消瘦的乞丐喝道:“嘿,叫花子,你可知道天牢怎麼走?”

那乞丐忙着摳鼻子,連頭也不擡,只把一塊招牌擺了出來,上書:“如需問路,請付一兩銀子!”

黑牛把臉一瞪,抹袖揮拳道:“嘿,沒看出來你這叫花子,口氣竟然如此之大,問個路,還要一兩銀子,他奶奶的,還不如去搶!”

李少白道:“黑牛,休要動手,這人好眼熟。”

那乞丐聽了這話,也將頭擡起,正好與李少白四目相對:“啊,你,你,怎麼會是你!”

李少白也吃了一驚,這人分明是江陵城的胖校尉單卓,如今身形消瘦、滿臉菜色,處境與當年相比可謂天差地別。

那乞丐嚇得磕頭討饒:“李大俠,李爺爺,您大人有大過,就饒了我吧!”

李少白嘆道:“黑牛,算了,我們再去問別人。”

兩人剛邁開步子,卻見一隊兵卒走了過來。那些乞丐見了這些兵卒,沒命兒地逃竄。單卓腿腳慢了半步,卻被衝將上來的兵卒一腳踩在地上。

爲首的校尉喝道:“死叫花子,還敢跑,老子今日要打斷你們的腿!”

單卓哆嗦道:“將軍,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人吧!”

那校尉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狗賊,爺爺今日要好好賞賜你!”

單卓一聽這話,臉色嚇得慘白,哀嚎道:“小人願給將軍當牛做馬,還望將軍饒小人一命!”

那校尉將腳踩那乞丐的頭上,令道:“那還不從本將軍的胯下鑽過去!”

單卓絲毫沒有猶豫,當即從其胯下鑽了過去。那校尉狂笑道:“嘿嘿,當日你在江陵城中欺辱老子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今日的下場。”

這一切李少白都看在眼裡,不由得心生感嘆。原來那校尉正是當日在江陵城中被單卓欺辱的李二虎,這才一年多光景,兩人的命運竟然發生顛倒,可謂造化弄人。李少白又想起可憐的楊倩,鼻子一酸,頓時心如刀絞。

黑牛拉着李少白繼續往前走,一路打探下,尋到了天牢,又找到了午門的位置,初步摸清了押解路線,待查探清楚後,這纔回到客棧與衆人商議對策。

想到母親危在旦夕,李少白一夜無眠。翌日,天剛拂曉,衆人就早早的起身,做好相關準備。

司馬南派遣自己的親信押送碧月宮主至午門法場。李少白一行扮作往來客商,潛伏在醉仙樓,靜候囚車經過。

碧月宮主乃前朝遺妃,身份尊貴,不同於一般囚犯,司馬南故意將其關押在天牢之內,用西域奇毒將其功力散去,又令大內高手日夜守衛。押解隊伍浩浩蕩蕩,防範相當嚴密。京城之人聽聞水聖蘇碧月將被斬首,當真是驚起了軒然大波。傳說蘇碧月貌美無比,二十年前可謂是江湖一枝金花,成爲衆多俠客追尋的聖女。此番好不容易能一度芳容,衆人怎可放過這一機會,於是皆相觀望,引得萬人空巷。

李少白躲在醉仙樓上,看着大隊人馬緩緩行進而來,爲首四員戰將,個個皆是騎着鎧甲馬,手持金戈鐵戟,十分威武。後面跟隨一隊步兵,中間有一駕囚車,車上有一端莊女子,與車並行的是一人一騎,馬上那人身長八尺,姿顏雄偉,正是司馬南的大弟子,而那美婦人正是水聖碧月宮主。

“碧月仙子果真是美若天仙!”

“哎,只可惜馬上就要被斬首示衆!”

……

衆人見此情景,都在議論紛紛,嘆息不已。

李少白不忍見母親受苦,當即拔出七星劍,飛奔而下。

衆女連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連弓快弩,一起發出,頓時箭雨齊下,兵卒們毫無戒備,全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自相踐踏。

李少白使出分身術,頓時化成數十人,擾亂了衆人的視線,他的本體則趁機飛向囚車。

剛要接近,卻被一支方天畫戟攔住去路。“休要放肆!”

李少白定睛一看,立刻傻眼了,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不正是兒時的玩伴何以凡麼?“小凡,是你嗎?我是李少白啊!”

攔路之人正是何以凡,當年何家連夜逃出萬靈鎮,本以爲可以躲過索超之禍,但不巧在路上遇到山賊,何天豪夫婦爲了保護兒子,不惜性命死死拖住山賊,被殘忍殺害,何以凡慌亂之中逃得一命,被司馬南收養,納入心腹。

何以凡冷笑一聲:“哼,李少白,我等你多時了!”

李少白道:“爲何要助紂爲虐?”

何以凡道:“什麼叫助紂爲虐?這是強者世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李少白道:“難道你忘記當年索超是怎樣欺辱你家了嗎?難道你要成爲索超那樣的惡賊嗎?”

何以凡道:“李少白,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還是如此天真!不錯,當年索超逼得我家走投無路,我爹孃爲了保護我犧牲了自己,我淪爲乞丐,流落各地,看盡人世醜惡、世態炎涼,若不是司馬丞相,我早就被活活餓死了。是他老人家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在這紛擾亂世除了自己,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不斷變強,才能出人頭地,才能不被人欺負!”

李少白道:“所以你投靠了司馬南,甘當他的走狗?”

何以凡道:“這叫順天命、應形勢,李少白,若是你現在離去,我可以看在往日情分不殺你。”

李少白道:“救不了孃親,我是不會走的!”

何以凡道:“那你就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吧!”言罷,揮出方天畫戟,與李少白戰成一處。李少白劍法高妙,可何以凡的修爲也不弱,他那柄方天畫戟揮舞得虎虎生威,霸氣十足。李少白靠着變幻莫測的劍招約佔上風,一時鬥得難分勝負。

與此同時,紫苑、餘婆婆也殺將過來,將押解陣型攪亂。本來看熱鬧的人就不少,這下突然打起來了,圍觀的人羣變得更多,更有小販吆喝賣茶賣瓜,好不熱鬧。

餘婆婆帶着碧月宮的人一陣衝殺,卻難以進入陣中。原來那些金甲武士全都是精挑細選,全都訓練有素,絕非泛泛之輩。這本是司馬南的周密部署之一,這些金甲武士有罡氣護體,加上金盾金甲,防守比銅牆鐵壁還要嚴密。然碧月宮能與蜀山等派並列,裡面的人也並非濟濟之輩。就說那梅蘭竹菊,若是放在中州武林,那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何況於紫苑這等高手在場助陣,在衆人合力之下,終於得以突破重圍,衝了進去。沒過多久,餘婆婆就已殺到囚車之處,見到碧月仙子,餘婆婆喜道:“宮主,老身現在纔來救駕,讓你受苦了!”

蘇碧月道:“餘婆婆,你們不要管我,司馬南擅長心計,絕不可能讓你們在途中劫走我,他此舉必定想將你們一網打盡,你們不要管我,還是全力保護玉兒!”

餘婆婆道:“不行,我們說什麼也不能拋棄宮主不管!”言罷就一劍斬向手鍊腳鏈,卻紋絲未動,碧月宮主道:“沒用的,這是玄鐵所鑄,普通刀劍是萬萬斬不斷的!”

且說李少白與何以凡酣鬥一處,分身乏力,無法支援。他救母心切,心急如焚,當即使七星劍法的精妙招式,頓時七星劍化作一柄巨劍,霎時劍光籠罩,驚天動地,相比之下,何以凡那根方天畫戟就揮動得較爲吃力。李少白大喝一聲,巨劍劈下,何以凡操戟招架,哐的一聲被劈爲兩截。儘管消耗了不少元氣,但總算擊敗了對手,李少白趁勝追擊,一招劍走游龍直取何以凡。

眼見何以凡要被七星劍刺中,卻在此時被一束紫光擋住。

李少白仔細一瞧,那紫光裡面有一件法寶,竟然是一隻玉鐲。

卻見一個風姿綽約的紅衣女子玉立在半空,但見她妖嬈豐滿,看似就象個熟透的水蜜桃,容顏嫵媚,身材曼妙,這樣成熟的女子對男人的吸引力極其強大。

可李少白哪裡還有心思,不耐煩道:“什麼人?速速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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