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族長披着一張狼皮,挨着各個洞穴提醒大家,夜晚沒事千萬不要出去,並讓各個洞穴安排好守夜的人。
下大雨的時候,經常有一些被大雨逼的無處可藏的猛獸竄進村子裡來,所以不得不防。
在族長來到王昊的洞穴的時候,王昊拉住了他,問道:“叔,下這麼大的雨,洞不會塌吧。”
族長看了看洞裡面支撐着的柱子,點了點頭道:“放心吧,這裡我住了三十多年,也從來沒有塌過。”
王昊又道:“可是以前村子裡面只有幾十人,只有四個大洞,六個小洞,現在村子裡面有一百多人,光大洞就增加了六個。”
族長沉默了一會,然後說了句:“放心吧,沒事。”拍了拍王昊的肩膀便朝着下一個洞穴走去。
下雨的天總是黑的比較早,毛球抓着根木棍騎在小狼的身上想要過來和王昊玩遊戲,不過王昊沒有什麼心思理會它,從外面接了點雨水,幫毛球洗了洗臉便睡下了。
睡着之後,王昊做了個夢,夢見山洞生了塌方,整個村子,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然後,王昊便面對大荒上鋪天蓋地的猛獸的圍攻。那些猛獸和自己打了一天一夜,終於打的自己沒有力氣了,然後便躺下等死,就在夢中的猛獸即將咬斷他的脖子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腳上一陣疼痛,然後驚醒了。
睜開眼睛,從乾草堆上坐了起來,王昊現自己的後背居然溼了一片。這麼冷的天氣,自己根本不可能流汗,哪怕是冷汗都不可能流,而水又不可能滲進洞裡面來,那自己的後背是怎麼回事。
還沒有找清楚原因,便見到了致使自己腳部疼痛的罪魁禍。居然是自己帶回來的那幾匹小狼中的一匹,咬了自己一口。
見到王昊醒過來了,小狼們連忙咬住王昊的獸皮衣服,使勁的將其往出拽去,毛球則站在狼背上‘咿呀咿呀’的衝着王昊說着什麼。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王昊的心頭,動物們能提前感受到自然災害的本能王昊早就聽說過,今天小狼和毛球們這麼反常,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要生。
摸了摸身下的乾草,王昊現,這些草已經都溼透了。藉着洞口的火光,王昊看到,牆壁上居然滲出了水,整個地面,早已經潮溼一片了。
幾頭小狼看見王昊還在呆,紛紛哀鳴一聲,衝出洞口,遠遠的跑到冰冷的大雨裡面,一聲急似一聲的叫喚催得王昊心裡面慌慌的。
今天自己洞裡面守夜的人是王昊的父親王大,被從身邊跑過的小狼驚到的他看到了坐起身的王昊,笑了笑說道:“兒子,怎麼起來了,如果想尿尿你就尿在果殼裡吧,明天早上倒出去就是了,外面冷。”
王昊並沒有答話,而是看着用力拉着自己朝外去的毛球,不知道該怎麼做。
毛球一邊拉着王昊的獸衣,一邊‘咿呀咿呀’的焦急的喊着,小臉一會看看洞外,一會看看王昊。
過了一會,見王昊還在呆,它便淒厲的叫了一聲,然後一頭鑽進了王昊的懷裡,整個身子縮成一團,躲在王昊的懷裡瑟瑟抖。
王昊臉色一狠,咬着牙一腳踢醒了睡在旁邊鼾聲震天的王虎,然後衝他父親喊道:“祖神告訴我,山洞要塌了,趕緊叫醒族人出去。除了獸皮,武器和鐵鍬等工具,什麼都不要帶,時間來不及了!”
王大和剛剛醒來的王虎聽了王昊的話,一瞬間感覺自己的頭皮都麻。居住了十多年甚至二三十年的洞穴,居然被祖神告知將要坍塌,這種事,突然之間擱誰頭上誰也受不了。如果這句話不是王昊說出來的,哪怕就是族長說的,恐怕他們也會嗤之以鼻,然後不將其放在心上吧。
不過他們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萬一王昊說的是真的,那留在洞穴裡面,就和等死無異了。
對於王昊的話,王虎是絕對的相信的,哪怕王昊就是告訴他,明天早上將會出現兩個太陽,他也會深信不疑的。
提起了鐵劍,王虎披了塊獸皮便朝着外面衝去,王昊是朝着左邊走的,他便要去通知右邊的族人。
剛衝出去,王虎又跑了回來,抓起了牀頭上自己的陶碗,再次衝進了大雨裡面。
每走到一個洞穴,王虎便將王昊的話轉告給族人,末了還告訴族人,說這是祖神的指示。
族人們對於祖神的指示,基本上都是無條件相信的。特別是族長,聽了王虎的話,立刻跳了起來,將自己洞裡的族人全部喊醒,然後將他們每人頭上都披了一件獸皮,便將他們朝洞外趕去。
現在的天氣,正是冷暖溫差最大的時候。白天,當太陽正當頂的時候,勞作的時候能熱的人想要下河洗澡。而到了夜晚,如果不裹着獸皮,會冷的睡不着覺。
而現在,正是一天裡面溫度最低的時候,更何況,外面還下着雨,溫度更是低的凍人。被冰冷的雨水一激,便有幾名族人打着冷顫想要退回溫暖的洞穴,但卻被族長在後面用軒轅劍的劍鞘給抽打了回來。
大荒中的人,如果想要孩子,一般都是在快下雪的時候要。那樣的話,等到來年,孩子便會在天氣不冷不熱食物也比較充足的時候降生。這也是在艱難的環境逼迫下被迫做出的無奈之選。
眼看就要到了一年中不冷不熱的時候了,石村和王村新加入的族人中,那些孕婦眼看也就要生產了。
不論再彪悍的女人,在即將生產的時候,都是很脆弱的。一點小小的傷寒,都有可能要了母子兩人的性命。
漆黑的大雨中,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哪怕就是站在正對面的兩個人,也根本看不清對方是誰。
在族長的指揮下,族人們憑藉着聲音的聯繫,相互依偎着朝村口挪去。二十多名孕婦被保護在了最中央,然後便是孩子和女人。
每個孕婦的身上,都緊緊的裹着一張獸皮,在她們的頭頂,還有一張被男人們撐起來的獸皮擋着。哪怕就是這樣,她們每個人還凍的瑟瑟抖。
黑暗中,不時的有人因爲腳滑而摔倒在地上,但沒有人叫疼,都是自己迅的爬了起來,然後緊緊的跟上前面的族人。
到了村中央的空地,幾名男子將王昊吩咐帶着的乾草鋪在了地上,不過這些乾草,剛纔已經被大雨淋溼透了。
憑藉着喊聲,孕婦們從人羣中被圍到了草堆上,所有的獸皮,全部蓋在她們溼透的身體上,其餘的族人,都緊緊的靠在她們的身邊,坐在冰冷泥濘的地上用自己身體的餘溫爲她們帶去一絲絲的暖意。
每個族人都在冰冷的雨水中顫抖。王昊也在顫抖,五頭小狼聞着氣味準確的找到了王昊,被王昊摟在懷裡,用身體幫它們擋風遮雨。
王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遠處的山洞,看着那些還在燃燒的火堆,那是他唯一可以看得見的地方。
他的心情現在是複雜的。他既希望後山生滑坡,又害怕生滑坡。
如果他們居住的地方沒有生滑坡,那他的聲望,必定一落千丈,族人們對他的信任必定會降至最低。以後不論做什麼,族人們都會對他產生質疑的,哪怕是他確信正確的事情。
不過,一旦滑坡或者泥石流真的生了,那儲存在洞穴裡面的醃肉,那數十盆好不容易提取出來的食鹽,這段時間族人們辛辛苦苦勞作的成果,必將毀於一旦,而族人們,也將失去自己的家。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不,一切都將比從頭開始還要困難。
除了幾個小孩的哭聲,沒有人願意交談,一股濃濃的哀愁在族人們的身邊醞釀。
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族人們唱起了大風歌。蒼涼古樸的歌聲,匯聚着族人們的哀愁,聲勢甚至壓制住了天空的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