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鴻/艾麗莎

過了一個多月後,布爾聽從指揮的話來到了處於克麗戴爾一座城市的貧民窟裡,這裡有一座研究所,根據委員長的情報,這裡一直都在進行着侵蝕能量的研究,是用活人來進行實體研究的,否則也不會選在貧民窟裡。

但是這座屠宰場已然化作廢墟,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布爾檢查了一下破壞的痕跡,是採用威力很大的遠程遙控炸彈進行爆破的,這恐怕是一件相當昂貴的工坊製品,能買得起這樣的東西的處理人可不多。會有誰會像自己一樣進行這種暗殺行動呢?最近在進行暗殺行動的可不止自己,還有另一個人,同樣是用劍,同樣來無影去無蹤,同樣處理的乾淨利落。布爾心想,但是相比於布爾,在這些行動中都流露出了一種強烈的敵意,對貴族強烈的敵意,對不公濃烈的恨意。那就只能是一個人了,也只能是他——渡鴉。

布爾在廢墟周圍轉了幾圈,他只是想觀察一下渡鴉到底做到何種地步,很顯然的是,這所研究所裡大約一萬五千名研究人員全部死亡,布爾憑藉渡鴉的處理手段就可以輕易推出這一點,渡鴉處理委託從來都是斬盡殺絕,除了無辜的路人以外,和目標相關的家人也會悉數斬殺,不留下任何活口,沒有人知道爲什麼他要去做這些,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給他的這些委託,又或許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沒有任何人要求他這樣做,僅僅是出於仇恨。

突然,布爾發現了一些異常狀況,有一堆鋼筋水泥似乎在發出震動,在下面貌似壓着一個人。布爾走近查看時,發現有一隻手臂正露在外面,這是一隻少女的手臂,大概和維什茲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多歲。儘管救人不是布爾的任務,但他也不想讓這樣的一個生命就此隨這個邪惡的研究所陪葬。

布爾將壓在那個少女身上的建築殘骸搬開,拽着她的手臂,將她從那殘骸之中救出,那是一個有着較長粉色頭髮,粉色眼睛的少女,身上還穿着屬於實驗體的帶有編號的統一服飾,布爾看着她問:“你是這個研究所裡的人嗎?你叫什麼名字?”

“我已經忘了我的名字,我只知道研究所裡的叔叔阿姨們都管我叫鴻。”那名少女說,她的聲音是那麼清純,包括她的神情,都和她的樣貌極度不相符。或許她很小的時候就被抓進來了,這也是一個可憐孩子。布爾心中感慨道,這類研究所和屠宰場沒有什麼區別,死在這裡的窮人們不計其數,有些是給錢來做實驗對象,有些則是直接抓來。但無一例外大多數人都會死在這裡,能有幸遇到合適劑量並且能夠承受住侵蝕能量的人少之又少,這樣的人一般都會得到重點培養,然後成爲一個戰爭兵器。

“‘鴻’嗎?這應該是你的代號吧,那麼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呢?你有家嗎?”布爾問,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太可能能得到回覆,因爲被抓進來的孩子大概率要麼父母雙亡,要麼他們的父母就是被研究所的人殺了。

“我沒有家,但是我知道我住在哪裡,就在不遠處的小巷裡,那裡也住着我的好朋友,爺爺你能送我回去嗎?”

“好吧。”布爾雖然不太願意,但是這個孩子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盡力滿足她的要求吧,而且指揮那邊也沒有傳來新的消息,自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那個少女在前面走着,布爾在後面跟着她,鴻似乎很開心,對於這樣出身於貧民窟裡的孩子,他還是相當同情的,畢竟他當年在託漠薩拉的時候,就見過不少這樣的人,自己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走出來的。他完全理解他們。

就如布爾所想的一樣,那個所謂的小巷子裡也是堆滿了垃圾,有一些孩子們在這裡玩耍,如果實驗室沒有被毀滅的話,他們的命運恐怕會和鴻差不多,甚至可能沒有她這麼幸運。但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鴻卻愣在了原地,呆呆地說:“朋友們……都不在了嗎?家……也不再是家了……”

“這裡已經變了很多,你認識的那些朋友們可能已經離開了。所以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是去找一份工作,還是繼續在這裡生活?”布爾詢問這個眼前這個女孩,說是少女,但心智恐怕最多也就十歲左右,完全沒有一個成年人應有的樣子。

“我不知道,家沒了,我要去哪裡呢?”鴻自言自語道,這時她的肚子發出瞭如雷般的響聲。“好餓……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實驗室已經被毀了兩天嗎?”布爾心想,以委員長的能力,他的情報不應該會這樣遲鈍,但現在事實的確如此,指揮也沒有進一步發佈任務。“那我帶你去吃飯吧,順便幫你選一套衣服,畢竟這一身不適合在這裡生存。”布爾說。

“好耶!真是謝謝爺爺了。”鴻高興地跳了起來。

“真像啊……”布爾看着眼前的鴻,想到了他的女兒,她們都是這麼可愛。但是現實是殘酷的,自己沒有守護好自己的家人,全部都死在其他的處理人的手裡了。“想不想擁有自己的名字啊?”他開口問。

“可以嗎?沒想到我也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名字,謝謝爺爺!”

“那你就叫艾麗莎·羅蘭了,喜歡這個名字嗎?”

“艾麗莎……羅蘭……真好聽!我就叫艾麗莎·羅蘭,從今天開始我也有名字了!”

只有布爾知道,這是他已故女兒的名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布爾的確很喜歡她,跟他的女兒太像了,如果他的女兒可以活的更久一些,恐怕和鴻幾乎長的一模一樣,只是髮色和瞳色不同而已。

布爾帶着她去居民區裡找了一家餐館吃飯,隨後找了一家服裝店讓她自己挑選了一套衣服,她挑了一套略顯成熟的衣服,黑色大衣,裡面是白色高領毛衣,黑色褲子和運動鞋,看上去相當成熟知性。布爾不理解她爲什麼會這樣挑衣服,這和她應該喜歡的風格不同,但是既然是她自己挑的,他也不好說什麼。

“你會什麼防身的技巧嗎?”布爾詢問艾麗莎。

“在研究所裡,叔叔阿姨們教了我很多東西,比如說怎麼使用各類武器、怎麼駕駛各種載具、怎麼使用炸藥這類的。”艾麗莎用手託着下巴仔細回想。

“那我們來過兩招,讓我看看你學的怎麼樣。”布爾從地上撿了兩根木棍,扔給艾麗莎一根,艾麗莎很熟練地接住了,揮動了一下,便擺出了極爲標準的備戰姿勢,的確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布爾用木棍快速從上面劈下,艾麗莎雙手將木棍橫過來擋住布爾這一招,之後布爾又輕輕轉動右臂,準備從右邊佯攻她,他見到艾麗莎改變方向準備去擋住他的攻擊,隨後左手猛地發力,帶動整根木棍掃向艾麗莎。出乎他意料的是,艾麗莎身體調轉,同時手臂轉向擋住了他這一下。

“你合格了。”布爾將木棍扔在地上,雖然他的棍法並不怎麼高超,但從艾麗莎的一招一式中可以看出她一定經過了常人所忍受不住的殘酷訓練,儘管不確定是否能在處理人中出人頭第,但是以她的實力,成爲一名僱傭兵是輕而易舉的事。布爾拉着艾麗莎來到了一處傭兵營地裡,並且在那裡爲她辦了一個傭兵證,又從工坊集市那裡買到了一批比較精銳的裝備,布爾身爲克麗戴爾的先王的親衛隊隊長,還是比較富有的。

他爲艾麗莎買了一身一體式的盔甲,一把由圓環工坊製造的狙擊步槍,圓環工坊的武器可以通過消耗能量轉化爲子彈射擊,布爾知道能活下來的實驗體肯定都會有侵蝕能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艾麗莎身上的濃度太高了。一把由利刃工坊製造的鐮刀,雖然不能直接和能量掛鉤,但是其削鐵如泥的銳利也足以切開大多數金屬。

“你的代號叫做鴻,如果不是那種值得託付終生的摯友,就不要告訴他你的名字,明白嗎,艾麗莎·羅蘭?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就不能繼續陪着你了,說不定有一天我會聽到你的名字響徹整個傭兵界。”布爾囑咐道。

“那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想在以後想你的時候去找你。”艾麗莎問。

“我叫布爾·羅蘭,記住這個名字,你以後肯定會相當頻繁地聽到這個名字。”布爾說,隨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在鴻的眼睛裡留下了一個酷酷的背影。雖然對於鴻而言,參與戰鬥還爲時過早,但這也是可以磨礪她心智的最快的方法,鴻也需要成長,一種適合她生存的方式。布爾只是爲她選好了道路,因爲鴻除了戰鬥以外,也確實不懂其他的事了,至於這條路她要怎麼走,能走成什麼樣子,這就要看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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