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卡莉娜和村民們告別之後,四人就使用邀請函傳送到了克麗戴爾的邊界。對於卡莉娜的加入指揮並不是沒有料到,以維什茲的性格,像這麼能夠聊得來的人她是肯定不會就此拋棄的,再加上卡莉娜的確有想要出去的願望,所以她的加入是必然的。但指揮也擔心卡莉娜的樂觀可能會影響維什茲,畢竟一個理想主義者是很難面對現實的。
四人走了一天,夕陽西下,雲朵染上血一般的顏色,天空逐漸黯淡下來,四人走在荒漠上,顯得格外蒼涼,與這片廣袤的荒漠相比,他們太過渺小了,一陣旋風就可以將幾人埋入沙底。這裡曾經也是經歷過相當多戰役的疆場,無數士兵的血灌溉過這片荒漠,爭鬥在這裡從未止息。狂風不止,吹得幾人寸步難行,似乎要將他們吞沒。
“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耀國的關口了,那時我們就算是離開克麗戴爾了。”布爾說道。
“到了關口之後,就乘坐火車前往遠洋。”指揮平靜地說。
“這裡就是終點了。”一個黑色身影突然出現,他的頭部被黑霧繚繞,身上半盔半衣,手裡拿着一把同樣被黑霧所縈繞的駭人的劍,無需多想,那人就是渡鴉。“聖騎士布爾·羅蘭,你必須要在此止步。”
“果然還是來了麼,那也好。”布爾將手放在劍上,做出了防禦架勢。“公主,你們先走吧,這是有關處理人之間的事,和您無關。這一天總是要到來的,即使是我也躲不過這樣的命運。”
“可是……”維什茲剛想說話,就被指揮打斷了。
“殿下,渡鴉的目標不是您,而是布爾。這是他們處理人之間的事,與我們不相干,我們走吧。”指揮說。
“但是布爾先生是我們的同伴,我們怎麼能夠拋下他不管。”維什茲反駁道。
“公主,這是一次對決,一場處理人之間的對決,是不允許任何人插手的。您先走吧,我一會兒就可以追上你們。”布爾平靜地說,他知道這一天必定會到來,而且也知道他所面對的必然是渡鴉。
“殿下,我們先走,布爾贏了之後自然會追上我們的,畢竟他那麼強大。”指揮對維什茲說。
維什茲佇立在原地,她在猶豫,但她也明白這是一場屬於處理人之間的戰鬥,自己幫不上任何忙,甚至也不應該幫忙。最後,她開口說:“好吧,你要趕緊追上來。”
“公主,我還想告訴你兩句話:第一,‘殺人者,人恆殺之。’;第二,‘腐臭的水灌溉不出綠蔭。’,希望您能理解這兩句話,這是我這一生經歷所凝結而成的。”布爾語重心長地說。
“那你也要多保重,我命令你要取得勝利。”維什茲強作堅強地說,她很擔心布爾,因爲透過布爾的思想,她發現布爾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她害怕這一別就是永遠,她真的很害怕,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而且渡鴉的思想她竟然無法窺見,恐怕他也有什麼可以阻礙認知的道具,就像指揮一樣。
等到三人從這裡離開之後,渡鴉開口說:“特級處理人布爾·羅蘭,我原本是相當崇拜你的,畢竟你的品行都無可挑剔。但是你卻成爲了那些王族的爪牙,你在追隨先王的時候可曾會想到這樣的結局?”
“被處理人所殺死本就是我們這一行業的宿命,像我這樣的特級處理人更是逃不過這樣的命運。但是幫助先王成就偉業,以及保護公主我都無怨無悔。我不求你能理解我,渡鴉,你對王公貴族的恨意驅使着你造就無數殺戮,你只不過是推動了仇恨的循環,你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切。”
“仇恨的循壞?我已將那些人全部斬草除根,我早就斬斷了這個循壞。至於那些貴族們,他們是阻礙發展的最大因素,正是因爲他們的壟斷,纔會出現如此大的貧富差距,這麼多的社會亂象,他們憑什麼去掠奪那本應屬於人民的資源。”
“但你這樣只會徒增不幸,殺戮永遠不是解決事情的唯一辦法,而且這樣使用罪惡的手段而取得的成就,真的就會是美好的嗎?即使按照你所說的,但這份罪惡最終需要有人來揹負,你真的能承受得住嗎?”布爾嘆氣道。
渡鴉將他的左手放在臉上,摘下了他的面具,那是一個下巴尖長的純黑麪具,同時他身上的黑霧散去,露出了他本來的面貌,他的身上穿着那件被他殺死的傀儡師的衣服,這大概率是一件遺物。那把被黑霧所隱蔽起來的劍也露出了真面目。
“這……爲什麼因塞綸特會在你的手上,不應該是這樣的,你怎麼會使用這把遺物?”布爾看到渡鴉手中的劍,不免驚奇地說,渡鴉的來歷並不簡單,可以使用這把劍的人寥寥無幾。
“它選擇了我,這不也恰恰證明我的道路是正確的嗎?他人的痛苦與我何干,我又怎麼會揹負上這些罪孽?我做的是正義之事。我們兩個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吧,這也是我對你的最大敬意。”他說。
“和我年輕時真像,就連語氣和動作都像。我也能預料到你的結局,倘若沒有人選擇救贖你,不是衆叛親離,在殺人無數之後身上嵌滿各式武器死在一個骯髒的地方;就是在仇恨之中被吞沒,變爲一個濫殺無辜的異常。”
“我的結局暫且不論,但你今天是不可能越過此地了。這輪紅日將會是你最後的時間,在太陽完全落下之前,你就會死在這裡,所以有什麼遺言現在趕緊說吧,否則就沒有機會了。”渡鴉的語氣並非嘲諷,反而很嚴肅。
“那也要等我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再說,這麼對待你的對手,在處理人中也是難得一見。”布爾也是嚴肅地迴應。
“一碼歸一碼……”渡鴉閉上了雙眼,似乎在冥想,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和不捨。
“那就毋需多言了,我們的道路早已決定,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布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