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消耗了幾塊靈石之後,終於將源力補充了一大半。之前唐雨送的一包靈石還剩許多,但在這個隨時可能發生意外的地方待三天,還是節省一點比較好。
蕭白緩緩站起身,抖掉身上的靈石化作的飛灰,極目遠眺。這片森林極其遼闊,參天古木拔地而起,根本望不到邊際。
“這可麻煩了。”蕭白自言自語道。如果沒有感知手段,茫茫的森林要找一個人實在如大海撈針一般。連基本的方位都無法確定的情況下,莽撞的亂走只會增加遇到危險的概率,甚至可能會離隊友越來越遠。但原地不動什麼都不做,等待隊友找來的話,無形中又會增大隊友的危險。之前蒼山學院那三人真是幸運,竟能傳送在同一個地方,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蕭白略一思索,還是決定附近走走看看。與其原地坐以待斃,不如爭取一點可能性。即便是被對手發現,只要足夠警惕,依靠着光系瞬間移動也是可以保命的。想罷,蕭白手中凝聚風之源力,淡淡的綠色包裹在腳上,輕輕一躍,悄無聲息的在樹枝間穿行。
藉助風元素的輔助,可以增加移動速度,減輕身體份量,最大化的做到隱蔽前行。比起瞬間移動,這種元素的源力消耗算是微乎其微了。
這片森林確實很大,蕭白不知道穿行了多久,除之前的三個人外,再也沒遇到其他人。即便是風源力消耗甚慢,卻也氣喘吁吁了。
蕭白停駐在一棵高聳的樹上,短暫的休息着。都說夜幕森林野獸多不勝數,走了這麼久,一隻都沒發現。周圍靜的可怕,連蟲鳥的鳴聲都沒有。蕭白皺了皺眉頭,警惕的巡視着四周。憑藉原有的狩獵經驗,**靜了反而顯得不正常,野獸的感知力較常人更加敏銳,眼前的情況,只能說明周圍有令其他低階蟲獸恐懼的存在。
蕭白不敢輕舉妄動,悄悄地從腰間乾坤袋裡摸出一柄長刀,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這乾坤袋還是臨行前嶽淵發放的,算是給代表學院參加比賽的學員的獎勵。口袋雖小,另有乾坤,足可以裝下幾個徐秉背扛的那種麻袋了。
長刀上隱隱藍光流動,進入夜幕森林前便已經附魔,此時乾坤袋裡還靜靜躺着幾把附魔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即便是有獵殺野獸的經驗,但是沒有影殺的偵查技能,要想發現有意藏匿的人或者野獸,的確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耳後獵獵風聲呼嘯而來,蕭白猛地側身跳到另一棵樹上,原先站立的樹枝已被砍斷,露出整齊的切口。
剛剛站穩,呼嘯的風聲又至,蕭白堪堪避開,整棵樹被攔腰斬斷,平滑的切面上裸露出一圈圈的年輪。
風聲似乎並沒有要停的意思,精準的追蹤攻擊着蕭白。除了東倒西歪的斷枝,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在移動。
蕭白一陣苦笑,“顯然這是想把我活活耗死在這裡,不行,我要趕快離開此地。”
手中綠色源力涌動,身體一輕,蕭白猛踩一腳,借力在樹木間逃遁。
身後風聲沒有停過,樹木倒伐的聲音絡繹不絕。飛速逃遁了不知多久,一處湖泊赫然入目。
“我記得並沒有往回走啊。”那個熟悉的湖泊蕭白看見過,分明是一開始傳送來的位置,這就說不通了,自己明明只是朝着一個方向逃跑的,可是卻回到了原點。
湖泊附近沒有樹木作掩護,來不及細想,蕭白縱身越入湖中。
冷冽的湖水浸透衣物,刺骨的寒冷似乎透過皮膚鑽入身體一般。蕭白只好動用火之源力,勉強維持着溫度。風氣猛烈的拍擊着水面,濺起巨大的水花。湖水雖然冰寒至極,強大的阻力倒是抵禦了無形的攻擊。
蕭白水性一般,勉強可以撐幾分鐘,短暫的換氣後再次潛入湖中。
無形的風氣持續轟擊着湖面,頻率絲毫沒有減慢。蕭白來來回回潛浮換氣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攻擊還是沒有要停止的意思。體內源力本就不足,湖水的溫度出奇的冰冷,持續凝聚的火源力漸漸縮小,眼看就支撐不住了。
“看不見本體,速度又快還能持續不間斷攻擊,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怪物的存在。算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出去拼一把。”蕭白咬咬牙,瞅準風氣的攻擊間隙,快速浮出水面。
勉強爬上岸,眼前的一幕瞬間驚呆了蕭白。湖周圍的樹木全被齊齊砍斷,東倒西歪,只有一個個樹樁突兀的立着。看來對方似乎知道蕭白遲早會出來,在攻擊水面的同時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將一衆可以用來躲藏的樹木清空,切斷了後路。
此時源力消耗也所剩無幾,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涌上心頭,之前即便是面對幾乎不可能贏的局面,蕭白都沒有放棄過。可是要與一個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敵人戰鬥,對手似乎還很清楚自己心裡所想,未免太過恐怖了。
似乎算準了蕭白無力躲閃,強勁的風氣呼嘯而來。
要結束了嗎?
巨大的水幕從湖面驟然出現,遮擋在蕭白麪前,水幕略微晃動,便將風氣抵消了。
“這是......”蕭白盯着突如其來的屏障,愣住了。
水幕中,藍色長袍的男人緩緩走出,衝着蕭白微笑道:“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懦弱,小小的攻擊就放棄抵抗了。”
“父,父親。”看着那張熟悉的溫柔儒雅的臉,蕭白顫抖地叫了出來:“您還活着?”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死了?”蕭道業臉色嚴肅起來:“還有力氣站起來嗎?”
“有,有力氣。”蕭白眼中泛着淚光:“可是洛叔叔親手埋葬的您啊。”
“事情不是親眼所見,就不要認爲是現實。”
“父親的教誨,孩兒記下了。”蕭白站起身來,說道:“父親小心,這風有古怪。”。
奇怪的是,自從水幕出現,再也見不到呼嘯的風的攻擊了。
蕭道業手一揮,水幕退散,重新涌入湖中。
“奇怪了,之前攻擊還那麼猛烈,一眨眼怎麼就沒了。”蕭白自言自語道。
“估計是害怕了。對了,白兒,你爲何會出現在此?”蕭道業問道。
“之前您讓我去秋楓學院,我是作爲學院的代表來參加比賽的。”
“哦。”蕭道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最近修煉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還算順利。父親這些天都去哪了?我以爲父親真的過世了,就把家裡的人都遣散了。”蕭白急切的問道。一直陪伴自己的人突然逝世,又突然活生生出現在自己身邊,巨大的情感落差使蕭白一時間難以平復激動的心情。
“這裡環境複雜,說話需格外注意。你靠近來,我告訴你。”
蕭白點點頭,努力強迫自己鎮定,附耳過去。
“其實是這樣的......”蕭道業表情驀然變得猙獰起來,巨大的水流從掌心涌出,轟擊在蕭白身上。
如此近距離的攻擊,打在源力所剩無幾無法躲避也沒想過躲避的人身上,強勁的力道將蕭白擊飛,重重砸入湖中,升騰起巨大的水花。
蕭道業低聲吟誦咒文,水柱自湖底升騰而出,精準的將蕭白的身軀封禁在裡面,只留下面部裸露在外。
“爲什麼......”蕭白麪色慘白,嘴角滲出的血不斷被水柱吞噬,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因爲你資質太差。”蕭道業殘忍的笑着:“你現在的樣子太讓我失望了,放任你在外面會讓我很沒面子的”
“那您爲什麼,爲什麼要我去秋楓學院學習?”
“本想借別人的手殺掉你,可惜你竟然活下來了。只好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殺掉你了。”
“我不信,不是這樣的。”蕭白喃喃道。
“信不信,反正你都要死。就讓你死的壯烈一點,在我的‘水霰彈’下葬身吧。”蕭道業開始吟誦咒文。
空氣中大大小小的水珠不斷凝聚出來,密密麻麻籠罩在水柱周圍。
“父,父親......”透過密集的水珠,蕭道業極度扭曲的臉上猙獰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橘紅色的火焰在空中一閃而過,一道靈活的身影穿過水珠陣,突破水柱,背起幾個起落,消失在樹樁中。
蕭道業冷笑一聲,也化作霧氣消失了。
“蕭白,醒醒。”是唐雨焦急的呼喚。
蕭白睜開眼睛,依舊是在湖邊,印入眼簾的唐雨和楊林,還有低聲嗚咽的靈獸小梔子。
看到蕭白醒了,楊林說道:“隊長,你在這照顧蕭白,我去附近偵查一下。”
“好,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回來通知,一定注意安全。”
楊林點頭,身形一閃,消失在森林裡。
“我父親呢?”身體的疼痛昭示着那並不是一個夢,蕭白掙扎着就要站起來。
“你先老老實實躺着。你說看到你蕭叔叔了?”唐雨緊摟着懷中的蕭白。
“我父親在哪?”
“別激動,你剛纔是中了幻境了。蕭叔叔已經過世了。”唐雨低聲道。
“不可能是幻境,我身上的傷,受到攻擊的真實感,不可能是幻境。”蕭白嘶吼道:“我父親去哪了,你一定知道的,告訴我。。”
“蕭白,你冷靜下來聽我說。這座湖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幻陣,精神力低的人會被幻陣牽引,進入虛幻的世界。幻陣會讀取被迷惑的人內心的恐懼和渴望,以此傷害人的神識。所以幻陣中受到的一切傷害都會在現實中同樣承受。相信我,這真的是幻境。”唐雨輕聲的解釋道。
“內心的恐懼和渴望嗎......”蕭白喃喃自語,環顧四周,湖周圍的樹木都是完好的,看來真的是幻境。
“還好小梔子可以穿梭神海,所以才能從你自己的意識裡把你救出來。倘若不是我精神力稍微強那麼一點,也會深陷其中。”
“所以,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嗎?還好,不是真的。”蕭白嘆了口氣
“幻境會自主攻擊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再厲害的人也會中招。想開一點,一旦從幻境中解脫,那便不會再次陷入了。”唐雨安慰道。
“學姐,你先讓我起來吧,這樣抱着不太好。”蕭白略有尷尬的說道。
唐雨臉色一紅,扶着蕭白坐下。
“你們三個是怎麼會在一起,又怎麼會找到我的?”蕭白問道。
“影殺可以偵查,速度快,感知力又強。對隊友的特質都熟悉,自然會很快找到對方。他們兩兄弟找到我和慕容嫣以後,擔心你的安危,就分成兩隊,慕容嫣跟着楊栓去找其他人,楊林跟我來找你。”
“還是學姐想的周全。”蕭白感嘆道。不愧是新生中的第一隊伍,儘管是被分散了,依舊能第一時間聚在一起並迅速做出反應,這份默契,真的是普通隊伍難以做到的。
“你還是別叫學姐了,聽着彆扭。”唐雨笑道:“你年齡比我大,我叫你哥哥吧。”
蕭白一時語塞,好一會才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比你大......”
“呃,之前你入學比賽中說過。”唐雨眨眨眼睛。
“這樣不太合適吧,學姐你實力那麼強......”
“所以你一定要把我叫老了不成嗎?一定要比我大還裝嫩嗎?”唐雨板起臉,瞪着蕭白。
“不是,唉,既然學,你執意要這麼叫,那就依你吧。”蕭白無奈道。
“這纔是我的好哥哥嘛。”唐雨喜笑顏開,摟着蕭白的胳膊撒嬌道。
“我得先恢復一下,不然一會有敵人來了,怕會給你們拖後腿。”
“誰敢碰我哥哥,我就讓小梔子燒死他。對吧,小梔子。”唐雨粉拳緊握,信誓旦旦的說道。
小梔子嗚嗚的叫着,低頭蹭着蕭白的衣襟,似在迴應一般。
蕭白只好伸手摸摸它順滑的毛髮。三階的靈獸竟然會如此溫順,也只有靈媒能做到這種地步了吧。
“其實,我發現小梔子對你似乎格外親近。自從我和你第一次對戰的時候,它就不願攻擊你。”唐雨說道。
“可是,我的精神力很一般,連幻境都會中。”蕭白苦澀的說道,那種直擊心裡的絕望依舊曆歷在目。
“這個與精神力沒有多大關係。不過我也說不準是怎麼一回事。”
樹林中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口哨聲,緊接着是悠長的哨聲,彼此交替。
“不好。”唐雨臉色一變:“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