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好約她出來的時候童心很意外。她的話說得那麼絕了爲什麼還要找她?不過,既然她要說那她就聽聽看。
童心下了班找了理由支開了夏沐單獨赴約。紀景好約她的地方,是在他們以前的學校附近。童心沒去過,所以找地方費了些時間。
那是一間佈置很溫馨的小店,很適合學生。童心一進門就覺得不舒服。大概他們的學生時代都是在這裡度過。看紀景好文靜的樣子,就知道這裡有她很多回憶。想必是和夏遠的。這一切都令她不舒服。
“你要喝什麼?”紀景好很友善,熱心的爲她介紹了幾種。可是童心翻來翻去卻只說白水。聽到答案紀景好明顯一愣。
“你別多想。我只習慣了只喝白水。”童心淡淡一笑,“你找我說什麼?”童心不會想聽她回憶他們的似水流年,便直入正題。
“我今天找你來,是想把我們之間的事通通告訴你。我想,夏遠並不是故意瞞着你,也不是有意疏遠你。畢竟,我和卿言……”紀景好知道自己和卿言的歇斯底里都是來自於夏遠的責任感,她們……
“好,我知道了。你直說好麼?”童心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紀景好有些尷尬。可是灌了一大口果汁,紀景好還是一五一十的說給童心聽。
紀景好和卿言本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可是後來卿言的爸爸工作調動來了A城,而卿言也轉學到了夏遠的學校。兩個人分到同桌,夏遠很好相處。卿言本就文靜,到了陌生的環境更加少言少語。所以夏遠幫了她不少。在那個少女的時代裡,夏遠完全符合那個“白馬王子”的形象,卿言也不由自主的淪陷了。
可是她不善表達,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對夏遠說出喜歡,也沒有任何表現。畢業那一晚,卿言極其痛苦,一個長途電話撥給了紀景好。紀景好沒談過戀愛,但是聽完卿言的形容,居然也莫名其妙的勾勒出夏遠的形象。又聽說夏遠直接考了軍校,又鬼使神差的磨着父親把自己也送進了那所軍校。
然後,很意外的機會,紀景好見到了傳說中的夏遠。那是她潛意識裡的一個影像,纏了他這麼久。當她見到他的時候她只覺他的魅力比想象中更甚的時候,紀景好順理成章的淪陷了。但是她不是卿言,甚至是嬌寵的。
於是,她開始想盡辦法接近他。可是夏遠似乎對談戀愛並沒有多大的熱情。但是那個時候,夏遠在她心裡是最好的。她絕不希望別人得到他。
夏遠似乎直接的要命。所以紀景好很清醒的知道對他不能直接表白。那樣的話被他拒絕一次就再也沒有希望了。所以紀景好就抻着,一直沒有把話說明。而夏遠恰恰就是這個弱點,你不直接說他也不會主動提。
紀景好追他的時候說認真也並不是十分認真。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新鮮勁能堅持多久。卻不想這一堅持就到了最後。等到了夏遠畢了業,紀景好總覺得心裡空了一塊。做什麼事,怎麼忙碌也填不滿。
所以在紀景好生日那天,她拒絕了同學給她慶生的邀請,坐了半天的車到了夏遠的部隊。那天下着大雪。紀景好下了車已經是晚上,身子又冷心裡又怕,走得急了還摔了兩跤。等到見了夏遠,滿身狼狽讓夏遠不忍拒絕。正巧那個時候卿言也和自己有表示。
巧的是,夏遠回家正趕上爸爸和卿言的爸爸聊天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是認識的。更巧的是陸海居然也說習慣卿言。這一切都讓年少的夏遠無所適從。
所以,一方面是鬼使神差,一方面是心疼同情。在那個晚上,夏遠終於同意了紀景好的追求。
但是好景不長。紀景好是極其大小姐的性子。她本來就知道卿言喜歡夏遠。現在自己的身份正了就開始害怕動搖。
紀景好佯裝不知情的興沖沖地通知卿言,說她交了男朋友,和她那個心心念唸的男人同名。卿言不疑有他,直呼好巧,說什麼都要見見。紀景好當然點頭說好。可是她並不知道夏遠什麼時候有時間。因爲那個時候夏遠並沒有這麼方便的通訊。
紀景好在打了許多電話未果的情況下在週六下午直接將人拉上了汽車。下了車天已經擦黑。紀景好上一次平安的去平安的歸,讓她心存僥倖。可是這一次並不如上一次幸運。
從城裡上車開始,兩個漂亮的女孩就被人盯上。下了車更是直接被人制住帶進了樹林。眼看着團部大門就在不遠處,紀景好卻無能爲力。自己的拳腳在這幾個大男人面前根本無能爲力。
那一夜,是她和卿言一輩子的噩夢。
紀景好有自己的驕傲。她不允許自己帶着這樣破敗的身體繼續和夏遠在一起。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擡不起頭來。而卿言也需要一個藉口爲自己不完整的身子。
所以她和卿言和演了一齣戲。
過年的時候夏遠正好請到了家回家。同學聚會上夏遠喝多了。紀景好和卿言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他擡到定好的酒店。將夏遠脫了精光。她們只是在沙發上窩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一早,夏遠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身邊躺着同樣赤|裸的卿言,站在牀邊的紀景好默默垂淚。
夏遠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冷靜下來。就此,紀景好和夏遠正式說分手,而卿言很識大體的告訴他這件事不怪他,也無需談什麼負責。那個時候卿言只想着紀景好已經沒有將來,那麼她現在把姿態放的高一點又何妨。
不想,從這件事之後夏遠更加不喝酒,且遠離她。
卿言最後實在是承受不來終於還是哭着把實話告訴了夏遠。
她以爲夏遠會大發雷霆。畢竟,像他這樣驕傲的人怎麼能允許自己被這樣利用玩弄。可是夏遠很平靜,他遞了紙巾給她,卿言搖頭拒絕。
夏遠傾身過去,輕柔的爲她擦掉眼淚。這是他們靠得最近的一次。
那個時候,兩個女子都是極嬌氣的人,有了夏遠的保證,她們便心安理得。
夏遠說:“回去告訴好好我不怪她。事實上,我答應她也並沒有多心動。而且你們也因爲我發生這樣的事,算起來是我欠你們更多。所以,這一次我不生氣。你告訴她,我夏遠,會護你們直到找到真正的幸福。”
夏遠的保證就像是免死金牌,讓兩個人越來越囂張。可是不知怎麼,當年的噩夢終於還是找上紀景好。
他威脅她,如果她不從,他便將以前的事公諸於衆。這對於紀景好來說是莫大的羞辱。可是讓人想不到的是,紀景好會就此懷孕。她找過夏遠,因爲他說他會護她,可是當他說了她的請求,他想都沒想便是拒絕。
紀景好便知他是真的對童心動了心下了情,不然怎麼會沒有丁點的猶豫,怎麼想不到自己的承諾?
於是她嫉妒了,瘋狂了。她直接找到童心,卻不想會把事情捅到這個地步。
說到這,窗外霓虹漸起。
童心搓着手裡的水杯,細細回想着她的這些話。
原本,童心想要再多吊夏遠些時候,可是現在她心疼得要死。看吧,自己也賤的要命。只是她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意。他不願她經常去看他的原因。他不願給她一個明確答覆的原因。
只是聽了這些話,她自己還是緩不過來。
“童心,聽了這些,你能不能輕鬆一點?”紀景好有些忐忑。
“我爲什麼要輕鬆一點?因爲你比我慘麼?所以我就該慶幸?”童心不解,“這根本是兩碼事好麼?紀景好,我們是一樣的。你失去的只是第一次,對你的損失到底有多少?可是我呢,我失去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我們到底誰傷得比較重不好說。但是你能原諒奪取你清白的那個人麼?所以我還是不會原諒你。”童心還是淡淡的。她發現她知道一切之後更加恨她。她把她的夏遠變的在感情上這樣畏縮。還害得他們丟了一個孩子。這樣的刺夏遠會比自己更加上心。
童心留了錢便起身離開,留下紀景好一個人伏在桌子上小聲啜泣。
“在哪?”夏沐的短信來的時候童心正一個人逛超市。她今天的心情很糟糕,一會很沉重一會又輕飄飄像是要飛起來。
“超市。你來麼?”童心很想有人陪。說不定這樣她就知道她到底是開心亦或是難過。
“好的!”夏沐的信息回得很快。人來的也快。
當兩個人提着東西慢悠悠的散步回家的時候,夏沐突然癟癟嘴朝童心抱怨,“嫂子啊,你要是還要我哥就趕緊救救我好不好剛纔啊,他打電話給我。他問‘哪呢?’。我說家,他說不是問我!我就說你出去了,他就趕緊讓我接你一趟!你說說,他像話麼,我也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子來着!”夏沐嘟嘴,一臉的委屈,童心便有些不好意思。
童心剛要說點什麼,夏沐突然直直往前衝。之後立在不遠處擡頭望天。接着便朝自己喊,“嫂子你看,天上的星星多可愛。我可愛的侄子肯定就在裡面呢。你看一眨一眨的,是不是說‘溫柔美麗的老媽,快原諒老爸帶我回家’!”
夏沐的話先是讓童心臉一紅,之後便紅了眼眶。
這是從出事以來童心哭的最舒服的一次。
那天晚上夏遠主動打來電話。
“夏沐又怎麼你了?”夏遠剛收到夏沐電話說嫂子哭了。他就直覺是夏沐乾的好事。要不她不會是那種語氣。
“沒啊。”夏沐突然喊了一句,電話兩邊的主角都是一愣。
“等等。”夏遠語氣溫柔的對童心囑咐了一句,便聽到了夏遠開門關門的聲音。
“莊牧,給你媳婦打電話!”童心聽到這一吼“撲哧”就樂了。他還真是……夏遠耳尖,立馬聽出了童心的笑意,便放心了不少。
“心心。”夏遠突然猶豫的叫她。
“恩?”童心不明所以。
“你好好的。”夏遠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怎麼着都好說。”
童心聽了這話馬上面過身去。這個該死的男人,怎麼這麼會將就!
“好啊,那你就隨便說吧。反正,你給我的錢我是不會還給你的。”童心吸吸鼻子,賭了氣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