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姨驚慌的望着他身後,那些孩子應該還沒散去,如果這個時候大聲叫的話,即便自己會有危險,這人也絕對不會跑得掉的吧?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陰沉恐怖的提醒她。
“雲兒!我勸你最好不要那麼做,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狀況了吧?我是不在乎和你一起共赴黃泉的,可是我最不希望傷害的就是你,你應該也知道……”
“你閉嘴!”
雲姨的厲聲止住他的變相威脅,可是聲音倒是壓低下來了,顫抖着身子咬牙切齒的指控他。
“你沒有資格這麼說,你比誰都知道這些年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做過一次後悔的事,可是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年救了潛入銅川行刺當時隋朝庸官的你,你少年入軍跟隨當今天子帶兵掀翻隋朝朝綱,不可謂一帶亂世豪傑,可是你封侯封地後都做了些什麼?你欺壓同僚視百姓爲賤民,排除異己這都先不說,今日我才知,你還幹着聚衆斂財買賣官爵的勾當,吳右卿,你今日的所作所爲,和當日的隋朝腐敗官員有什麼兩樣?你今日說最不願傷害的就是我?當初你處心積慮陷害我夫家霸佔我夫家基業,隨後又害我夫枉死,讓你的兒子強搶我孩子的未婚妻又是如何?這麼多年,我揹負着害死亡夫的罪責日日夜夜承受着錐心之痛毒骨折磨又是如何?別告訴我這些都是我的幻覺,這麼多年,雖然我總告訴我的孩子知命認命,可是我騙不了自己,也不會再騙自己,我恨,恨你,恨自己當時一時心慈,救了你這毒腸之人!”
黑衣人在燈光下映出的臉蒼白消瘦,帶上了焦急,辯解道。
“我真的不知道會弄成這樣的,我想讓你過好日子,我想讓你脫離你的夫家你的孩子,可是你那個夫君那麼不老實,我好言細語跟他商量你的歸屬是事,他不但冷言譏諷寸步不讓還闖入了我的禁地偷了我重要的東西,他那麼找死,我怎麼可能還讓他活着,你中毒和兒子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是我管教妻兒無妨,讓他們對你造成了傷害,可是如今我已經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了?我帶你走,離開這裡離開曾經讓你受傷的一切,我會照顧好你的……”
“你閉嘴!”
她第二次止住他的腳步,明晃晃的眼淚在眼睛裡面晃,卻硬是沒法掉下來。
“什麼爲我好給我想要的一切?你就是以‘爲我好’爲由,貪婪
的奪取你想要的而已,是你的幸福不是我的幸福!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知道最讓我受傷的是什麼?我最想要的,你都奪走了,如今最想要的,不過就是你這個人徹底從我眼前消失,如今你失勢了,還是不肯放過我,還敢說是爲了我好,爲了給我想要的一切?你真無恥,你就是個強盜,卑鄙可笑的強盜,掠奪了別人的一切,還想讓別人感激你死心塌地的對你嗎?你妄想,我哪裡都不會去,不會跟你走,我就是死,我也只會死在這裡,是蕭家的人,和你吳右卿沒有絲毫牽扯!你就慢慢等待你的死亡吧!你這輩子,前半生意氣風發風光得意,可惜得意時不仁不義,後半生妻離子散一無所有,你若肯去承擔你所做的一切尚且還是好的,可惜你連這個都不願意去擔,你選擇如螻蟻一樣活着是你的時,我不會和你一起顛沛流離,如果可以,我甚至恨不得親手瞭解你這樣齷蹉卑鄙的人,你滾!就算死,你不要死在我面前,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我寧願從來都沒認識過你這個人!”
“雲兒……”
“滾!”
雲姨歇斯底里的吼,雖然已經是她最大的音量,卻也不過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喊聲而已,反倒將她自己震的一陣咳嗽,陣痛不已。
“雲兒你別急……”
“月兒!辛兒!”
她壓着不住的猛咳衝動,大聲喊着,外面一陣腳步急促的聲傳來,吳右卿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也帶不走這個牽掛了一輩子的人兒了,在辛兒李英舞月等人衝進來的前一步,越窗而出。
“雲姨!”
舞月李英急忙上前扶住趴在牀邊咳出了一口血的病弱夫人,辛兒不急不慢的看着窗口一閃而過的衣衫,問身後柱子後面同樣不緊不慢轉出來的東華鳴月。
“那位就是傳說中的武長候?也沒怎麼風華絕代氣宇軒昂呀?”
身邊的人冷笑。
“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了,你還要人家怎麼風華絕代氣宇軒昂呀?”
辛兒點頭,頗爲憐憫道。
“嗯!如果他不是做了這麼多壞事,又不能逃脫朝廷的緝拿,其實給他治一治,說不定還能再活着七年八年的,可是他作孽這麼多,揹負的怨氣這麼重,就算活着也是一種極刑折磨,所以我想,到還不如讓他早死早託生呢!可是他臨死都還想拖着雲姨,這就罪惡不赦了,所以我想,他最多也撐不到明天了。”
東華鳴月
譏笑。
“自然,端看外面那些人,給不給他個安靜的死法!”
意料之中,那些沒有跟進來的男人,在窗口唯一纔出口那裡靜靜等候呢!
要潛逃離開的武長候看這密不透風的包圍架勢,後面屋頂上還有個持笛的年輕人悠閒靜候。
他苦笑,朗然起身,面對這些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老侯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安西漫步上前,悠悠然道。
“還記得在下嗎?”
武長候枯瘦的臉上滿是陰霾黑氣,含恨道。
“自然不敢忘記,只是讓吳某意外的是,將軍這樣的人,竟還能知恩圖報不遠萬里,難得難得!原是吳某看錯了將軍爲人秉性。”
安西笑意,不含諷,不帶刺,吐出的話,卻讓這行將就木的老侯爺想吐血。
“這是自然,別看在下這樣的人,可是比侯爺更能分辨的出,什麼是恩,什麼是孽,你我同樣落難時爲蕭家所救,不同的是你被貪婪矇蔽心智以孽報恩,恩將仇報卻自認爲是在報恩救贖,在下怎能再步侯爺後塵?成那不仁不義無知無恥之徒呢?”
武長候氣急反笑,瞪着面前的年輕人。
“好!好!今日吳某栽在你們這些後起之秀手中,吳某心服口服,大不了一死,以儆效尤而已,吳某當日做那些事的時候就沒怕過,不過,吳某畢竟是跟隨當今天子上過戰場開過功勳之人,栽也就栽了,豈能再死在你們這些小輩手中?吳某人死,也要自己選擇個死法,身後事,你們愛怎樣定怎樣定,吳某這一輩子,上過沙場享過富貴,還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女人,這一輩子,值了!你們想要以老子的命請功立命,還早了二十年呢!小奶娃們!哈哈哈哈哈……”
那人笑聲未停,身子向後一躍,已經直直墜入蕭家庭院湖泊深處,蕭禾安西連同上面的易幼颺等人齊齊湊到他跳下去的那個欄杆處,火把映着,還能看出裡面湖底連掙扎都未掙扎的身影,蕭禾氣急。
“這人好無恥,死也就死了幹嘛還死在我家院子,還想死後糾纏不休不成,小生明日請來道士,將你最後一絲氣息都清理的乾乾淨淨,休想再來騷擾家母!”
安西看着湖底的人,頗爲可惜的搖頭。
“老侯爺,其實在下想告訴您,您沒那麼值錢,這筆功勞夠孟大人請功立命的就成了,在下沒想分一杯羹。” шшш● ttKan● C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