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辛兒每天只能這樣按時被人逼着,吃下那些可以生血的食物,草藥,再等着被人放血,外面的事別說插手,她敢從裡面冒出頭來,看守的人真敢用長槍敲來。
一復一日,聽着外面的動靜,隨着越來越多的病發高峰期,更多的人被擡出去燒掉,這樣的狀況,直到疫病後期的時候才慢慢安定下來。
軍妓帳裡沒有那麼多死人了,氣氛也比先前好很多,辛兒的血越來越少,好在,穩定下來的需求量也沒那麼多了,有些快要痊癒的,也可以以別的藥物去鞏固培元,原來在同一宿舍被照顧的明英,也反過來照顧失血過多的辛兒,總體來說,狀態良好,除了看守辛兒和明英帳篷的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將緊張的神經放下來了。
與屬於疫病區的狀況不同,其他地方可沒這麼安寧,尤其發動這場疫病戰爭的始作俑者,西域軍營那邊!
阿撒兒的大帳內,聽到剛傳到的消息,何止是滿帳的將士,阿撒兒本人也無法鎮定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鐵甲軍裡的病疫當真讓人化解了?”
下面跪着的探子堅定的說。
“是!屬下親眼所見,這兩天已經很少擡出來死者燒燬,而是一些已經不用的衣物被褥,聽說是新來的軍醫尋到的化解之法,人稱小軍醫,如今因爲這場疫病,在軍中的地位更比以前!”
阿撒兒俏臉通紅,銀牙緊咬。
“小軍醫……雍正軒那塊硬骨頭,本身領兵能力已經很可怕了,手下那麼多勇將,這又是從那裡翹來的能人異士?那個混蛋,他當真要將我們吃的死死的嗎?令人聞風喪膽的花柳都能讓他有人當掉,混蛋,白白廢了我一個桑姬!”
往桌上一掌,桌子的一角已經被她卸掉。
滿室的人,深有體會,都不敢在這個時候進言,唯獨地上那個趕時間的探子,再次請示。
“我們上頭讓小的向公主請示,下一步該做和安排?如今鐵甲軍內雖大難初過,可是雍正軒糧草藥品兵馬準備充足,若要在這個時候再進擊,估計會討不了什麼好處。”
阿撒兒冷笑,染着墨色的大眼裡,滿是輕慢狠毒。
“哼!大難初過,雖然他準備充足,可是別忘了人之本性,人總是在這種逃出生天後的時候最放鬆的,這個時候突擊最好,回去讓你上司儘快調查,現在鐵甲軍那裡防守最弱,令他在太陽下落之前,儘快將消息傳到。”
探子詭異一笑,又略低了下頭,道。
“我們上頭已知以公主的性情肯定會在這個時候行動,所以也讓小的帶了第二個口信,兵貴神速,公主真想突襲,就鋌而走險,從黑風巖崖壁突入,那裡除了一隻小隊,只有穆麟驍和一個小校尉值守!”
“哦!好!”
阿撒兒立即轉而傳令。
“來人,傳令,集結兵馬!”
黑風崖!
又是換班時刻,穆麟驍遠遠見那個人又在斷壁上練習那支,他這些天聽了不下百遍的曲子,憂心劃過眸子,一手握着腰間掛着的刀,一手提着新送到的食盒,過來。
“哎!別吹了,你吹了快一個月了,我耳朵都給你磨出繭子了,再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呀?萬一誤公務了怎麼辦?喏!那女孩又來了,快一個月了,竟然天天不遠路程的來給你送吃的,如果不是因爲辛兒是我好兄弟的話,我真想把你們湊成對了,其實娶個扶翎這樣知冷知熱的女孩子也不錯的不是嗎?好過和辛兒那種小火藥庫天天給你炸一通,將來世人的目光不說,家人那關你也過着難不是嗎?”
易幼颺將他遞過來的食盒重新推給她,繼續研究自己曲子的指法。
“這事就不牢您老操心了,我自有我的辦法,好賴,我就他一個了,別的,再好也不行。”
穆麟驍一陣麻頭。
“你說你呀!你讓我怎麼說你?”
將他的腳從牆上拍掉,他轉身坐下來。
“好好的孩子女孩不喜歡偏擰上那根繩了,那你讓人家扶翎這邊怎麼辦呀?你也不是沒讓人將她送走過,她一門心思就看上你了還能強迫她嫁給別的男人是不?”
“那是她的事,我又沒給她任何承諾,也沒做過讓她誤會的事,是她執拗不回頭的!”
“我看是你執拗不肯回頭,其實我也沒見辛兒對你有這份意思呀?頂多,多照顧點你而已,你也不用盯着他不放吧?”
易幼颺擡頭,望着面前這個人,望的他心虛,眼神晃動。
“怎麼了?幹嘛這樣看着我?我說錯了嗎?”
“沒有!”
易幼颺老實回答。
“我只是在看,眼前這個在戰場上號稱刀沒了刃也能砍死敵人的無敵悍將,原來這麼好收買,只不過吃了人家幾頓飯而已,這樣就忘記自己好兄弟的好了,當真是吃人的嘴軟,再硬的鐵漢闖不過女人那一關是不是?”
穆麟驍給他說的及不好意思,卻又不甘心這樣讓他佔上風。
“你別這麼說嘛?是你不正常纔會那麼鐵石心腸的!”
“我看是你太不正常才亂接受別人的好意的,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那可能是什麼人!”
“什麼?原來你懷疑她呀?那爲什麼先前還爲了她和辛兒鬧成那樣?”
“我確實不曾懷疑她,只是近來她如此的激進反讓我感覺奇怪了。”
他目光向下,伸頭往往,平靜無波的繼續說。
“倒是你,讓我感覺有點奇怪,你這樣是戰場上打了多年的仗下來的嗎?女人也就算了,值守險要,對危機也這麼神經大條怎麼好?”
“啥?”
穆麟驍伸頭向下一看,立即縮回來,他沒看錯,下面那接近白沙的麻衣覆身的,確實是大隊人馬正在慢慢從下面攀沿而上。
“那些人僞裝的那麼好,你怎麼知道的?”
與當前面對的大戰相比,他更好奇的,還是這個。
易幼颺已經收起笛子,將頭盔帶上,準備迎戰了。
“掩藏的再好,再小心,畢竟也是那麼多人,何況他們以匕首鑿壁攀沿而上,總會造出點聲音,我是通音律的,懂音律的人多少對聲音有些敏感度,沒什麼稀奇的。
”
“好小子,到底還是小看你了,你在這先頂着,我立即放狼煙通告主營準備支援。”
“他們上來還要一會兒,這裡準備的應該足夠他們喝一壺,你還是通知下面的人在後方放狼煙吧!你和我在這一起頂。”
“你……可真是斤斤計較。”
穆麟驍有點不太滿意,易幼颺已經去佈防處佔取有利位置了。
“你是上司,我是兵,哪有放着部下自己偷懶的道理?我這是以防你回去再被髮送過來!”
“道道還挺多,嗛!”
於是,當西域的突襲部隊好不容易攀上崖壁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對面大刺刺的坐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佔據着背風的位置,看上去囂張不已。
“哼!以兩個人,就打算阻止得了我們嗎?”
“哼!兩個人對付你們,綽綽有餘!”
易幼颺絲毫不介意藐視他們一把,這些自認尊貴的西域勇士,果然狂躁起來。
“狂妄,打!”
說話這麼會兒功夫,下面的人也多半上來,一隊差不多有一百人的人馬,呼嘯着掄刀而來,那兩人倒是淡定,後面的穆麟驍都沒見動,還有心思調侃先佔了他位置的小輩。
“哎!你行不行呀?沒那個力氣的話就趁早讓賢。”
“行不行,你親眼見見不就知道了?”
說着,兩手纏起石頭兩邊的繩子,用力拽起,繩子抽出,從他前面的地上憑空凸起一排削尖的竹子,足有一人多長,成年人的臂腕粗,從做了掩飾的地上突然竄起,直衝輕裝而來的西域軍而去,西域軍突然慌亂了手腳,前衝的速度稍頓下來,來不及反應過來,前邊的先頭部隊已經不少中招,長竹直接貫穿人的身體,死了都無法當下。
這樣猛烈的長竹進攻一共三發,間接的時間並不長,也足以讓他們上來就損失不小了。
長竹雨停了下來,後面有幸不死的西域軍膽子又上來了,有人直呼。
“他們沒有埋伏了,一共校尉,一共都尉,砍了他們的頭拿回去能得不少的賞錢,上呀!”
“上……”
提到獎勵士氣全上來了,易幼颺走到一邊,穆麟驍開始了另一根繩子的拉力戰。
“奇怪!我有說只建立了一道防線嗎?”
繩子拉掉,轟轟聲震耳欲聾,只見偌大的岩石裹着從乾燥的草堆草叢裡滾出,直向陂下的挑眉而來,於是前衝的人又本能的找着閃躲的位置,這樣一來更亂,又有不少人遭殃,兩番機關下來,人已經爲數不多,而剩下的,就真的哄了眼了!
“殺了他們!”
剩下的一部分,沒有四十也有二三十,拼起命來也着實可怕。
“就兩個人,殺了他們易如反掌,我們必須活捉他們折磨夠他們,才能報仇!”
易幼颺連連搖頭。
“誰說我們就兩個人了?”
手指挫動,一聲清脆的指響,足有十幾人的彪悍小隊竄動而出,人數上雖然沒有佔優勢,氣勢上絕對不弱西域軍半分,這場突襲,已然分出勝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