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軍營已經因爲發現易幼颺被放在軍醫帳門口而產生騷動,事情當即報到雍正軒的議事帳,雍正軒的第一反應就是讓人去找軍醫帳的辛兒,得到的答案是不在帳中,連同帳的李英都昏睡不醒,雖然已經下令全營搜索,不過雍正軒本人已經完全放棄她還在營中的希望了,頹喪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了主意。
“她還是走了,一旦出營的情況下,面對那個人,她沒有絲毫還手的能力!”
他隨即問。
“她是怎麼出城的?”
金清上前,回。
“聽說是拿了將軍的令牌,稱將軍拍她出營尋藥,將士們也沒有多做懷疑。”
“砰!”
雍正軒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滿是悔恨。
“當時沒事後我就應該收回她的令牌!”
“現在說這個也於事無補了!”
穆麟驍站出來,主動請命道。
“大哥!我帶兵去將她追回來。”
“不行!這個時候出營危險重重,而且我們還不清楚他們的方向位置,要尋找起碼也要等到天亮。”
閔鉦赫的反對讓穆麟驍火冒三丈。
“可現在這個鬼天氣,天亮的話恐怕有點痕跡也早被掩埋了,還怎麼找?”
說不通他,閔鉦赫轉而勸雍正軒。
“將軍,這種時候萬不可意氣用事,辛兒小神醫冰雪聰明,他這樣做一定認爲如此纔是能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同她失蹤的還有他的那個師侄,有他在起碼我們可以確定他們能夠安全離開大漠,雖無功力在身卻未必沒有勝那黑蝶門主的辦法,我們這個時候自亂陣腳,甚至可能讓敵軍有機可乘,不是反害她一片苦心付之東流了嗎?人要找,但是,不能亂找,請將軍定奪!”
雍正軒明顯比剛纔冷靜許多了,問。
“軍師有何良計?”
“若要天亮再找辛兒兩人,估計更加困難,既如此,我們換個方向找,雖然這樣可能比較危險!”
雍正軒眼前一亮,看向他。
“軍師的意思是?”
“沒錯,找黑蝶門主!黑蝶門主雖然向來神秘,行事卻很華麗,再怎麼隱藏行跡一隊人總比兩個人要惹眼的多,現在發下邊塞遍佈的暗探,最遲天亮就能尋到那些人的落腳地點,黑蝶門主既然親自前來,不帶走辛兒小神醫是誓不罷休的,所以他們一定還在邊塞,只要在邊塞,就不怕找不到他們,不期望能夠擒住黑蝶門,起碼要在他們去找黑蝶門的路上阻攔住兩人。”
雍正軒點頭。
“有理!”
隨即招人。
“金清!立即向邊塞各處據點的暗探發佈搜尋令,記住,要暗查,不能驚動任何人!”
“是!”
“不好了將軍!”
金清領命還沒來得急出去,外面的士兵又急急來報。
“軍醫帳那邊弄醒易校尉想問明情況,誰知易校尉當下搶了馬和武器衝出軍營了,守門士兵怎麼攔都沒攔住,守衛將請示,當下要不要追回易校尉?”
此言一出雍正軒感覺自己的頭疼又嚴重了幾分。
“那些人是幹什麼吃的,連一個毛頭小子都攔不住嗎!”
“大哥!他不會走的很遠,我去抓他回來!”
穆麟驍連忙請命,隨即便要衝出營帳,雍正軒卻猛然喊住他。
“回來!那小子發起瘋來就算你在戰場上所向睥睨恐怕也很難製得住他,金清,將剛纔給你的命令傳給信得過的人去安排,你和麟驍一起帶二弟回來,記得多帶點信得過的兵丁,沒有解決之前,暫時不必對人透漏。”
“是!將軍!”
兩人急急轉身出帳,後面,雍正軒憂心的,卻還沒有結束,問。
“英兒那邊若知這些事怕也麻煩不少,她現在如何?”
閔鉦赫拱手。
“聽剛在來報的侍衛說,似乎是被人下了藥的,李小公子睡的很是安穩,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醒來。”
雍正軒嘆氣。
“不會醒來自是少一樁事,只是若醒來,估計比二弟更讓人頭疼,這事結束之前不能讓她知道!”
“將軍的意思是?”
“英兒的直覺很是敏感,唯獨關於辛兒的事,壓根瞞不住!”
他回身,下定決心道。
“將她帶到這裡來,喚劉先生來,給他施針喂藥都行,短時間內不要讓她醒來。”
閔鉦赫怔然,誠心規勸。
“將軍確定要如此?萬一李小公子醒來……更麻煩了怎麼辦?”
“什麼麻煩能比他們小命更重要?而且我想再麻煩的麻煩,應該也比現在都要好!”
頹然的座回原位,他不得不承認。
“我現在是有點懷疑,當初做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了,英兒總將辛兒一路來的不幸歸結在自己身上,我又何嘗不曾懷疑?當初我若沒有拐帶他們到這裡來的話,他們的這些磨難,會不會就避過了?讓他們來這裡確實是有私心的,但若說爲這私心將他們的小命葬送,還遠遠不至於;所以,我想,起碼,不能讓他們在我面前,有生命危險吧?”
閔鉦赫上前,正色勸慰。
“將軍安心!先不說李小公子面相大富大貴雍容一身,就是辛兒小神醫和易小公子,也都是洪福齊天命硬之人,我看他們命運多折,就算不是在這裡應總還是在其他地方歷劫的,這幾個孩子對將軍來說是福星良將,將軍的運勢影響同樣也是他們的轉折,命運之理妙不可言,興許將軍也早已改變了他們的運勢,又豈能說是劫而非幸呢?”
雍正軒苦笑。
“但願如軍師吉言吧!”
軍營這邊安排拖堂,出去追的人卻不是很順利,起碼派去追易幼颺的人,並不順利!
從收到命令出營便追,到最後天亮了,漫漫沙漠,還是沒有找到人的蹤跡,望着滿是金黃的大漠,穆麟驍不僅喪氣了。
“那個混蛋小子,不過就是比我們快一步而已,怎麼現在就找不到了呢?他究竟跑哪兒去了?”
金清一夜未眠,也累的夠嗆,出聲,聲音都是沙啞的。
“那小子人不大腦子挺活,最近一直擔任巡邏的職位,估計這一代的地形早讓他摸透了,玩個聲東擊西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們這邊沒追上人,但願攔截的那邊,能將他一起攔住。”
穆麟驍無奈。
“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頭,最初出營的兩人,辛兒和東臨尹同騎一匹馬,均是黑色斗篷罩身,頭臉全裹,只留眉眼在外面,望着前面遠處的城市,不僅好笑。
“原來當真是燈下黑摸不清,估計就的連雍正軒自己也不能像到,最危險的人,竟然就蟄伏在離自己範圍最近的地方。”
微微轉頭,諷刺道。
“你留在我身邊也早有預謀的吧?現在我可能連活到天黑的機會都沒有了,還不肯說出你的目的嗎?”
身後圈過她駕着馬的人也不隱瞞,直言不諱道。
“放心!如果你真在今天就能死的話,我自會讓你在死前知道我對你,真正企圖的是什麼。”
辛兒禁不住冷笑。
“還真是他培養出來的殺手呢!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透漏自己的底細。”
轉頭,她道。
“算了,反正是死是活今天都逃不出你們的手掌心了,既然能知道的,也不必急在這一時,走吧!估計你的師傅等你都已經等的急了。”
她催,她身後的人卻沒有立即打馬前行,望着她絲毫不懼的側臉,神色莫名,好久才道。
“其實你可以不用去,離開鐵甲軍,以拂塵蘇沒事不惹麻煩之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再犯雍正軒的,你可以走的遠遠的,我不信你沒有能力逃過他的耳目。”
辛兒感覺好笑。
“我逃得了他的耳目,能逃得掉念在身邊的你這刻人形定位器嗎?”
東臨尹蹙眉,顯然不太理解她這樣說的意思。
辛兒回頭,看着一臉茫然的他,笑的如真的對待自己的小輩一般慈愛。
“小尹呀!別看你的武功比我高,年紀比我大,跟着你師傅的時間也比我認識他的時間要長,可是你還是沒有我瞭解他了解的多?”
“怎麼說?”
小尹同志不恥下問。
辛兒轉回頭,遙望城牆,如同在遠遠的看那個人一般,悠悠道。
“你的師傅呀!別看他那麼妖孽,武功那麼可怕,其實他是個很缺安全感的人,從花谷中認識他的人口中聽到的這些先不說,單單上次一見和他的接觸,以及他身邊那些孩子身上的味道,和你身上同一種的味道,我就知道,他這麼強的控制慾來源於太過沒自信!”
“他……沒自信?”
東臨尹像是聽到了鬼叫一般,很是難以接受,辛兒卻很自信。
“是!控制慾越強的人越是沒自信,主要是害
怕失去的太多,人,或者是信任,但信任這東西說便宜也便宜,說難能可貴也難能可貴,端看什麼人對什麼事,對你師傅這樣失去太多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奢侈的存在,所以只好從另一方面來補足,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上,哪怕以一些無恥卑鄙可怕的手段。”
望向他,她又問。
“你不知道吧?你們這些他收養培訓的弟子身上,都被他種下一種隱性的聞香蠱吧?”
東臨尹眉頭微舒,猛然間明白了什麼,辛兒也已說出口。
“這也是他那麼準確知道我們位置,和你們行動狀況的原因,不用你們彼此監視彼此,聞香蠱一樣就能讓他掌握你們的狀況。”
辛兒緩口氣才爲他解釋。
“聞香蠱,分母子兩種,以年華正茂的少女之血餵養,三年成熟,一年產卵,將未孵化的幼卵打入人體之中,繼續餵養母蠱,並在餵養的少女體內種入異香,提煉母蠱與幼卵的感應能力,幼卵成熟,破繭而成;這樣,即便你們這些被種了子蠱的孩子遠在天邊,只要不死,他就能知道你們的動靜;不過不用擔心,這種蠱除了限制了你們的部分自由,基本上對身體無害。”
東臨尹卻不是很高興的落寞了些,苦笑。
“在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回去的時候,我選擇在你身邊,在黑蝶門,這絕對是要當場被誅的,他沒爲難我,我還當,對他來說,好歹我有些是不同的,原來只是還有點用處,如果當時你被他殺了,我沒了用處,想也不會活到現在吧?”
辛兒挺納悶的看着這個沮喪的年輕人,挺同情他的遭遇。
“別這麼說,也許對你,他真有什麼是不一樣的?起碼我只知道,這麼多弟子之中,只有你和他的名字很相近呀?是他起的吧?在收養你的時候起的吧?瞧!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不是嗎?”
誰知道,她的安慰並沒有起到效果,東臨尹反而更沮喪的瞄她一眼,無精打采的。
“那是因爲你只知道我一個的名字,黑蝶門只要是他收養的孩子都是姓在後面,名在前面的,包括他自己的都是。”
辛兒不解。
“爲什麼?他很不屑自己的姓氏嗎?”
東臨尹遙望遠方,一如辛兒剛纔,在望着那個人。
“我只記得他說過,人只有先有自己,纔能有其他,包括生育自己的父母,天生附加的責任;後來想想也對,一個連自己都做不好的人,有什麼資格去擁有其他?只是太多人逞強,不願意接受這點罷了!以前的尹弄月不是個讓他喜歡的人,也不是能讓人喜歡的人,所以從離開花谷後他便給自己命名拂塵蘇,生如佛花,命如塵埃;把自己的姓氏給了我,交換我們彼此的姓氏,他說這樣爲了讓人永遠都不用想到是他,這是我們唯一的聯繫,也是一直以來,我覺得,我與其他弟子不同的地方。”
辛兒驚訝。
“你對他這麼熟悉?”
東臨尹打馬前行,讓馬兒慢慢向那個地方走着,邊道。
“像你說的那樣,也未必真的熟悉,只是在遇到他的時候,恰好是他最狼狽,我最無助的時候,所以我就跟着他了,做了他的第一個弟子,隨後他收了很多弟子,男的女的都有,但是在他身邊最久,跟他時間最長,能一直活下來的,也只有我一個了。”
辛兒也不能真正解釋出自己當前對他是種什麼感情,只覺得,讓這苦命的孩子跟自己前行,真的是件挺殘忍的事,細想一番後,她決定似的說道。
“小尹!帶回送我到城前後,不要一起跟來了,雖然你不怕面對他,但我感覺得到,你更怕面對對你沒有絲毫感情的他,不管你跟着我有什麼目的都好,我死了,你我之間便沒有絲毫再糾纏下去的必要,契約關係也到頭了,以後好好活着,不要將自己的命寄主在那種傢伙身上了,你還有更好的路要走,不要一根筋扭到地,沒有分別的跟隨他下去。”
東臨尹意外的看着她。
“你關心我?”
辛兒望着陽光,心情突然轉好了。
“我是同情你!怎麼說你也跟了我這些天,當了我這些天師侄,能幫你一把,還是幫一把吧!哎!話說回來,這樣的天氣,去送死,也是不錯的是吧?哈!哈……”
東臨尹有些無語的看着像是發瘋的她,不過已經到這一步了,即便她怕也是無用的吧?與其這樣倒真不如灑脫點好。
起碼,沒有那麼難看!
做她師侄的一個月未滿的今天,陽光谿谷,他送她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