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醉看到的是楚曳醉跟隨弋的第五世,卻不是那個君王的記憶,那麼其他人呢?
難道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前世今生?
這是爲什麼?
因爲執念,相比君王的那一世,若是本身對自己的前生存有執念,便是隻能看見自己的...
宮九跟花妖非兩人沒心沒肺,在前世於隨弋沒有交集,也沒有其他難以忘懷的,所以她們腦子裡想着要看****,然後她們就看到了....
宮九滿頭黑線得看着某個死黨在牀上跟某個女人顛鸞倒鳳...
臥槽!說好的隨弋的少兒不宜呢?
不過這個女人的臉怎麼那麼像...
宮九愣了一會,才低聲一嘆。
這個女人她認得,是帶她們兩個入冒險這行的人..算是姐姐一樣的人,但是在很多年前,那一次十分危險的地下冒險之中,爲了保護花妖非死了。
掉進了那巨大窟窿裡面,只有她的吶喊。
“走,別回頭....”
那時候花妖非還沒有好蕾絲..性格雖然毒舌,卻遠沒有如今這樣的極端。
宮九雖然做事精明,但是在情感上比較馬大哈,當年也並未察覺到花妖非跟那位姐姐之間有過情感糾葛...而現在跟花妖非在一起胡鬧的女人卻又不是那個姐姐,只是有點相似..輪廓相似。
是了,後來花妖非找的每一個女人,都幾乎有方方面面類似那個姐姐。
宮九愣神的時候,發現花妖非已經下牀了,也不看牀上的人,只攏了杯子坐在牀邊,點燃了一根香菸,吸了一口,在宮九面前垂下頭,掩去眼角的一滴淚。
人生啊。是不能重來的。
死了就是死了,悔了就是悔了...
宮九沉默着,想了下,用手摸了摸花妖非的頭。輕嘆:“我說你怎麼經常神經病呢,原來是有過這樣的重創啊,以後你多排擠我幾下,我最多...最多...不打你了”
每個人都有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這個秘密或許是一個太陽。也或許是一個魔鬼。
宮九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最大的魔鬼已經被隨弋在當年直接掐死了。
沒心沒肺也有沒心沒肺的好處。
傻人才有傻福...
好吧,宮九是看到了活春宮。
蘇子木卻看到了莫柯,莫柯也看到了蘇子木,兩人看了看彼此。
“你的?”
“你的?”
“顯然不是”
“我也覺得不是”
兩人相視一笑,卻又齊齊看向那巨大的宮廷。
這裡絕不屬於任何一個普通的世界,因爲這龐大的宮廷官場跟宏偉建築,還有那巨大的雕塑...
更有廣場兩側被鐵鏈拴着的兩頭雄偉巨獸。
這巨獸盤坐如麒麟,威嚴無雙。
地表是滿地的盤龍石雕。
九重臺階,一重二十四階。
蘇子木兩人看了看彼此,便是一起踏上了這臺階。雖然都知道彼此都只是這位君王記憶裡面的闖入者,這在以靈魂體踏上這階梯的手,感受到了那古老王朝的底蘊跟遼闊。
九重二十四階,一共兩百一十六階...
兩人一步一步登上這階梯,彷彿看到這個時代的古老世族跟官僚佩戴象徵地位跟威嚴的紋徽一步一步得登上這九重階梯,去膜拜他們的君主.....
終於上了兩百一十六階。
她們看到了平整光滑幾乎如鏡的龐大廣場之上佇立着一方偌大的三鼎青銅,此刻並無焚香。
因爲小雨淅淅瀝瀝,溼透了整個宮廷,也將那平滑乾淨的地面暈染了一層濛濛的水汽。
那樣寬廣的廣場,除卻在那大門緊閉的宮殿。也只有盤踞在數十米高柱子上的雕龍...
這...好像不是什麼王宮正殿啊,否則怎麼沒有一個人把手,也沒有任何植物,寂寥空靈得像是天上的孤寡仙人居所。
但是又處處透着尊嚴跟權威。
不過仔細一看。那最中央...原來跪着一個人。
蘇子木跟莫柯都是一愣。
隨弋?
不是。
是一個男子,不,應該說是一個少年。
少年弱冠,羽冠束髮,一頭墨發垂於後背,因爲被水盡頭而越發黑得的如墨...一襲白錦貼身。他跪在那兒,雙手垂放於大腿之上,背脊挺直,彷彿在雨夜破土而出而堅韌不拔的稚嫩青松。
看不出他到底跪了多久了,直到蘇子木兩人走過他的邊側,轉頭看向他。
怎麼說呢,從這束髮的冠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十八未及,十分年輕,真正一看臉,便是證明她們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的確是一個十五六的少年。
可哪有少年是長這樣的。
劍眉星目,玉樹蘭芝都算是籠統的,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大概是妖之俊,仙之美了吧,蘇子木跟莫柯都認爲自己的皮囊美貌值不如這個少年了..那皮膚跟玉似的,因爲年少跟病弱,越發顯得蒼白,可那樣雨中久跪卻背脊挺直的倔強又讓他多了幾分成年男子都未必有的堅毅。
這樣的少年,放在現代是要讓男女都瘋狂的。
只是這雙眼....蘇子木跟莫柯其實最留意的就是對方這雙眼。
內雙瞳,而且不是正常的黑瞳,內瞳反而是銀灰色的,灰色,可以代表滄桑跟溫柔,也可以意味着絕望跟陰暗。
他們看人很難有焦距,會讓人有一種恍惚感,若是再配上這樣的皮囊,大概就真的是禍水了。
這人是誰?
看樣子不是君王吧。
兩人正狐疑之下。
空氣中無端出現一個人,這個人手裡捏着一把油紙傘,木屐踩在溼潤的地面上,水滴滑過油紙傘的傘面,滾成了珠子,落在地上,雪白衣袍角連着素淡色銀色絲絹花,像是流淌的三水墨畫,勾勒在這月牙白上。
這個人距離少年三米遠,不遠不近。只淡淡看着他。
甚至沒有幫他遮蔽雨水。
“他不在這兒”
聲音空幽幽,冷得徹骨,沒有任何人氣,卻又能繞樑三日。顫動人心。
莫柯跟蘇子木都打了一個寒顫。
下意識看去。
油紙傘之下,白衣錦袍的那個人一張臉那樣分明。
只是比起她們熟識的那位...不說氣場,只說感覺吧...
雲中仙,雪中神。
你看了這空庭,以爲它寂寞。它遼闊,卻不知道還有她。
她就是這寂寞空庭。
可她就在眼前。
少年擡頭。
“父王每隔七日便會來冕上這兒求解,卿不知他上一次何時來,跪上七日就必然能等到”
“若是有妨礙冕上的地方,日後卿必會來請罪”
這王朝出身最卑賤的皇子,母從官妓,而且這個官妓還是在宮外勾欄之中被外出遊玩的君王偶然寵幸,當在民間產子後,本要處死,卻因剛好趕上皇族最總要的御蘭節出生而倖免於難。不過他的母親在產子後,被宦官奉命當夜掐死,棄於亂葬崗...
他名御,字卿,所謂卿,在這個時代裡面是服從跟奴隸的意思,也是婦人柔美的意思....
一個皇子,卻取了這樣的字,寓意十分低下,若是皇族不介意它的辱意。便是對他輕慢到了極致。
以至於不在意他的存在會給皇族帶來什麼樣的名聲。
可大概沒什麼人能理解這個皇子爲什麼還能平靜又倔強得跟別人自稱卿吧,彷彿不瞭解自己的出身,也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樣的屈辱。
他跪在那兒,平靜又倔強得說自己來日回來請罪。
許是這樣的不同跟倔強。讓這位空庭的主子多說了兩句話。
“你再跪下去,明日就會沒命,何來請罪”
她轉身,人跟油紙傘都在雨中踱步而去,木屐在地上發出脆響。
“在這宮裡,能跪出來的性命。從來都是不長久的,還會更痛苦”
年輕而倔強的少年皇子是聰慧的,聞言臉色瞬息萬變,最後頹敗。
從幼時便照顧他的嬤嬤,是這世間他唯一的情感寄託,這冰冷的宮廷..打她二十大杖的是太子,太子的後面是王后,王后是後面是錯綜複雜的世族權勢,他跪了這君王,可君王從來都不缺人跪,哪怕縱了他這一刻的誠心,礙於面子給了他這個便宜兒子一點面子,轉頭卻對他更厭棄,進而嬤嬤....
這位空庭之中的大祭司,她的話從來都是對的。
他閉上眼,俯下頭,朝着那個方向叩了首。
會求助?
沒有、
他按着地面,艱難得起身,一步一瘸得走出了這空庭。
是驕傲而不求助?
這個少年皇子的驕傲早在偷偷摸摸來到空庭這兒孤單空跪三日毀於一旦了。
是太過通曉君王心術。
若是今日堂堂大祭司肯爲區區一個最卑微的皇子求情,明日便是朝堂所有勢力的試探跟揣度,進而是皇子們的忌憚...然後是他的死亡。
君王...只會高高在上得看着。
蘇子木兩人看着,總覺得哪兒有點不對。
若說這是君王的記憶,怎麼會只有這個少年跟隨弋...
除非是...
這個少年纔是那位君王。
可這樣年幼又劣勢,最後怎麼才能反轉?
兩人心裡狐疑,卻更想去靠近那位...大祭司。
她們終於看到了真正的隨弋,過去的隨弋。
可當兩人要跟着隨弋去的時候。
忽然感覺到眼前有一層隔膜格擋了下,接着眼前幻象一變..
隨弋坐在席案上,看着面前十個男男女女。
都是少年少女。
年輕而靈氣十足。
這是新晉的巫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