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宮外,你對本宮也有過救命之恩,本宮感激不已,本宮也提點你一句,後宮不比山野之中,行差一步都可能牽連生死榮辱。”雲岫善意的提醒了江若儀一句。
江若儀收斂了不少山野中的野性,穿着一身華麗嚴謹的宮裝,行爲舉止得宜,連語氣中也十分的恭敬,倒似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臣妾謝過貴妃娘娘提點。”江若儀福了福身子,行的是個標準的宮禮。
雲岫將早已備好的杏花白玉簪及一對祖母綠的玉鐲送給江若儀後,又道:“若是無事,便多往太后娘娘那兒走動走動,對你日後在宮中立足多有裨益。”
江若儀應下,順着雲岫的意思告退離開:“臣妾明白。臣妾這就去慈寧宮向太后娘娘請安。”
雲岫也便由着她去了。思忖了一會兒,又讓玉寧挑了好些東西帶着去承乾宮,往善祥堂裡做了一會兒,與妍貴人說了幾句體己的話,便又領着玉寧去了承乾宮的正殿。
許昭儀正與瑞嬪在屋子裡認真的下棋,雲岫過去笑了一聲:“你們倒是一塊下棋玩樂了,也不往長春宮宮裡去與我說話解悶。”
二人這才反應過來,見是雲岫來了,趕緊着起身行了個禮,雲岫也不爲難她二人,只道:“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我這打斷了你們,真是罪過,你們先下完了這盤棋,我在旁邊看着也好觀摩觀摩你們的棋藝。”
許昭儀和瑞嬪哪裡敢讓雲岫在一旁看着,瑞嬪機靈,伸手無意擾亂了棋盤上的黑白棋子,笑着道:“不過打發時間隨意走幾步棋子,哪裡能經得起貴妃娘娘的觀摩,臣妾實不敢在貴妃娘娘面前獻醜。”
雲岫也不怒,笑着坐下,許昭儀忙吩咐了宮女上茶,將瓜果點心都端了上來,雲岫撿了塊點心咬了一口,嘖嘖稱讚道:“你宮裡的點心做得比秋菱的手藝還要好些了。”
瑞嬪有些忍不住性子,急着道:“貴妃娘娘,您可知妍貴人小產的奇怪,太醫都說妍貴人身子好,腹中的胎兒並無半點的不妥,怎會突然就小產了呢?”
許昭儀遮掩的責了瑞嬪一句:“瑞嬪妹妹別亂說話,胎兒在前三月是容易出事,你這話若傳出去,後宮裡又該亂起來了。”說罷,與雲岫笑了笑,顯出一副坦然的神色。
瑞嬪哪裡聽得進許昭儀的責備,直道:“臣妾可有胡說,許昭儀您心裡清楚,她害死了您腹中的孩兒,又害了臣妾的孩兒,眼下又害了妍貴人的孩兒,她若不除去,後宮何以安寧,皇上的子嗣何以繁盛?”
雲岫聽出瑞嬪的意思,不由皺了皺眉,若妍貴人小產是爲人所害,雲岫第一個懷疑昭妃,但是瑞嬪……
“你當初小產時,昭妃並不在宮內,如何是她害了你的孩子?”雲岫問道。
瑞嬪的情緒漸漸平靜下去,臉上帶着一抹恨意,道:“若非是先前臣妾去善祥堂裡看妍貴人時聞到她屋子中點的香與當初永壽宮裡點的香是一樣的,臣妾留了個心思,沒幾日便就聽聞妍貴人小產,妍貴人的吃食及藥膳都是經過許昭儀娘娘的檢查,絲毫沒有問題,唯一有問題的便是這香,是昭妃娘娘送的。”
說道此,瑞嬪不由悔恨的道:“臣妾真是悔不當初,沒有聽娘娘的話,才害了自己腹中的孩兒!”
許昭儀見事情兜不住了,也坦白的道:“自月妍妹妹有孕後,臣妾就一直擔憂昭妃會出手,因此對善祥堂的飲食及宮人格外小心,月妍妹妹小產以後,臣妾也私下查過那香,其中有一味香料便是麝香,量極少,混合在其他的香料中根本就讓人無法察覺。”
當初雲岫假孕時便就察覺出昭妃點的香有問題,只是雲岫沒有料到,昭妃爲了免除自己的嫌疑竟然在自己宮中點有麝香的香來害懷有身孕的妃嬪。
見雲岫不語,瑞嬪懇求的求道:“貴妃娘娘,眼下後宮之中唯有您的位分最高,昭妃做出如此狠毒之事,皇上定也無法容她,還請貴妃娘娘替臣妾們做主,爲被昭妃害死的龍嗣做主!”
雲岫也是無奈,扶着瑞嬪起來,嘆了一聲:“你以爲昭妃行的這些事,皇上一點都不知情嗎?皇上因爲大皇子和楊家在朝中的勢力,不能動昭妃,此事,你們日後也不要再提起,免得後宮大亂,白填了自己的性命。”
瑞嬪激動的道:“難道我們的孩兒就這樣白白的被昭妃那個毒婦害死不成?”
雲岫斥了瑞嬪一句:“你若如此沉不住性子,怕是性命都保不住,談何扳倒昭妃?”
瑞嬪不再爭辯,只是瞧向雲岫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的失望與憤恨,忍着氣應下:“臣妾知道了。”
許昭儀忙轉了話題:“貴妃娘娘纔回宮,還有件喜事怕是還不知道,月如有身孕了!”
聽此,雲岫真面帶喜色,問道:“當真?嫂嫂有身孕了?”
許昭儀點了點頭,臉上也是高興:“前兩日命婦入宮朝拜太后娘娘,月如也一同進宮了,與臣妾說了這消息。”
許月如有了身孕,雲岫身爲妹妹,自然歡喜,叮囑了瑞嬪一句切莫輕舉妄動,便高興的回了長春宮。讓玉寧挑了好些的金銀首飾及安胎的藥賞了去趙府,還親命了施太醫去趙府裡替許月如診脈。
施太醫回宮後來長春宮裡恭喜了雲岫,說許月如的脈象平穩,身子也極好。雲岫放下心來,賞了施太醫不少的東西。
第二日去慈寧宮向太后請安,太后留下雲岫,與她說道:“昨兒皇上過來,同哀家說了朝中大臣奏請立後之事,皇上問過哀家的意思,哀家以爲眼下後宮之中唯有你與昭妃擔得皇后之位,你雖聰慧機警,到底入宮時日尚短,昭妃慈厚溫和,在皇上身邊有十多年,應是最懂得皇上的心思。”
聽明白太后話中的意思,雲岫立即道:“臣妾並無爭奪皇后之位的心思,只是皇上心中另有皇后的人選。”
太后嘆了聲:“正是如此,哀家纔跟你說這番話,你得皇上心思,又在宮外與皇上經歷過生死,皇上對你到底另眼相待,你且勸着皇上一些,中宮之位不同兒戲,理應以大局爲重。”
雲岫只得應下,告退離開時,正好碰上瑞嬪送抄好的佛經過來,瑞嬪朝着雲岫福身行禮就進了慈寧宮,連句寒暄的話也不曾說。
雲岫瞧着瑞嬪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些擔心,雖明白以瑞嬪的能力在後宮裡掀不起什麼大浪,只是以她的心思,若想報仇的話,昭妃怕是麻煩不小,不知道皇上還能不能保住她?
長春宮裡,秋菱與宮人們正在制薄荷香,見雲岫回來,立即笑着上前道:“主子回來了,奴婢們一早去水雲香榭的後山裡摘了不少的薄荷葉回來,眼瞧着夏天來了,便制了些薄荷香,待會兒,奴婢再用這薄荷給主子做些涼糕,夏日裡吃着也是清涼解暑的很。”
雲岫笑着道:“你也是點子多,待做好了也分給宮人們吃些。”
“是嘞!”秋菱高興的應下,便摘選了些好的薄荷葉往小廚房裡去了。
屋子裡已經點上了薄荷香,屋中又置了冰塊,裡頭坐在也覺涼快的很,如同初春一般。雲岫看了小會兒的書,正好有些困了,秋菱便端了剛做好的涼糕上來,雲岫嚐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一股子的涼意自喉嚨竄得滿嘴都是。
謝全進屋子裡來道:“主子,皇上過來了。”
李顯瞻已經挑開簾子進來,見雲岫正吃着糕點,也撿了一塊嚐了口。雲岫瞧着李顯瞻那一臉驚愕的神色,不由笑道:“這是秋菱剛做的涼糕,裡頭兌了薄荷葉,吃進嘴裡涼得很。”
李顯瞻甚是開心,將手裡的那塊涼糕吃了後,將屋子裡的宮人都遣了下去,這才一臉凝重的道:“朝中大臣請奏讓朕早立皇后,立後之事,朕與母后商議過,母后的意思是立昭妃爲後。你也知朕心中早有皇后人選,斷不會立昭妃。”
雲岫略爲難的道:“孫妃入宮時日尚短,昭妃嫁給皇上有十多年,爲皇上誕下了大皇子,太后自然屬意昭妃。”
李顯瞻堅定的道:“朕心中唯一的皇后,只有言心一人。”
雲岫稍想了一會兒:“若是朝中大臣都上書懇求皇上立孫妃位後,想必太后娘娘也不會多加阻撓。”
李顯瞻神色怪異的看了雲岫一眼,道:“朝中大臣對皇后人選比朕都在意,大多都是奏請朕封你爲後,也有小數支持昭妃,對於支持言心的,僅有幾位。”
雲岫略感意外,生怕李顯瞻懷疑她是生了當皇后的心思,立即解釋道:“我對此並不知曉,昨日讓施太醫去趙府替嫂嫂診脈絕未像哥哥提起過立後的意思。”
李顯瞻並未怪罪雲岫,繼續道:“朕已經升了那幾個支持言心爲後的人的官職,朝中大臣個個精明的很,想必能夠揣測出朕的心意。母后向來喜歡你,你就多替朕去慈寧宮好好的勸勸母后。”
說罷,便起身離開了長春宮。唯留下雲岫左右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