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瞻只是去閒玉軒裡看過玲瓏後,囑咐宮人仔細照料,又親自派了信任的宮人來閒玉軒裡照料玲瓏的胎,便就回了乾清宮歇下,並未去其他嬪妃的宮中。
玲瓏有孕的事傳到慈寧宮裡,太后高興得連聲念着:“阿彌陀佛,感謝佛祖。”第二日一早,便就親自去了閒玉軒里拉着玲瓏的手說了許多關心的話,欽點了劉太醫給玲瓏保胎。
孫言心也是在閒玉軒裡,相較於屋子裡其他人的喜悅,孫言心一臉的憤意,她的孩子沒了,玲瓏卻有了身孕,她們喜悅的笑着時,可知孫言心的心有多痛。
太后覺察出孫言心的憤意,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囑咐一句:“即便你再傷懷,也不可做出任何傷害李嬪的事情,你養好了身子,孩子還是會有。說實話,哀家根本就不贊同皇上將大皇子過繼到你的名下,你好好管教大皇子,他是你的兒子,也是哀家的皇孫。”
“是。”孫言心只得應下,她如何又想不通,大皇子是她的依傍,前些日那樣苛待大皇子也不過是爲了出氣罷了,眼下雖待大皇子好了些,到底不是親生的,沒那樣的用心,大皇子對她也是生分的很。
臨了,太后嘆了聲:“哀家去永壽宮裡看看昭妃,想必她也傷心着。”
秋末蕭瑟,宮裡的花草樹木頹敗萎靡,月姑姑小心的攙扶着太后一路往永壽宮的方向走去,太后已許久不曾在後宮中走動,許多的宮宇樓閣瞧着有些生疏,她嘆了一聲,與身邊的月姑姑道:“如今哀家越發的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先前鬧得那樣厲害,非要立孫言心爲後,卻偏偏在最後一刻立了趙雲岫。”
月姑姑陪在太后身邊的日子久了,對李顯瞻多少有些瞭解,勸了太后一句:“皇后娘娘聰慧機警,有大家氣度,奴婢倒覺着皇上這回是選對了。宮裡雖瞧着皇上對孫貴妃像是寵上了天,皇上對皇后娘娘又何嘗不是緊張的很。”
太后略想了一會,也是點了點頭,不再憂心此事,步子走得快了些,往永壽宮裡去。
昭妃的狀態倒是讓太后有些意外,雖眉眼之間隱隱帶着些憂傷和怨恨,卻被昭妃掩飾的極好,昭妃打扮得明豔,連屋子裡佈置的東西也大多換成了李顯瞻平日裡愛好的一些字畫古董玉雕。連着頭上戴着髮飾都是許多年前昭妃得寵時常戴的,太后何等的精明,自然是瞧出了昭妃的心思。
“哀家過來看看你,見你神色尚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大皇子的事情,你也莫怨了皇上,皇上即便再寵着孫貴妃,也不會糊塗的要斷了你與大皇子的母子情分。孫貴妃生下的那孩子哀家雖沒見着,可也耳聞了幾句。你也便想着皇上寵愛孫貴妃,大皇子在她的名下日後的前程自不必擔憂,放寬了心吧。”
“是,臣妾明白。”昭妃恭敬的應下,擡頭欲言又止的看向太后,猶豫許久,才略帶爲難的道:“臣妾已經失去了大皇子,又不得皇上寵愛,眼下年紀也不小了,估摸着怕是再難以懷上身孕,在宮中連個依傍都沒了。”
太后有幾分同情她,便應允了一句:“哀家會提點着皇上來永壽宮裡走走,怎麼你也是陪着皇上十幾年的老人,沒人能比得上你與皇上的情分。”
昭妃連忙感激的謝恩,只是太后那句“沒人能比得上你與皇上的情分”讓昭妃的心不由得更涼了。
李顯瞻是孝子,既然太后應下了此事,昭妃便就安心的調理着身子等待李顯瞻過來。只是李顯瞻近來除了去長春宮、景仁宮裡走走之外,竟沒有召幸任何嬪妃。
孫言心的身子好了後,她好歹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哪裡由得昭妃、雲妃、江妃三人攬了後宮大權,便難得的去了長春宮裡向雲岫請安,說及後宮之中的事情來。
“臣妾今日來,是想向皇后娘娘告個狀的。”孫言心笑着說道。
“哦”雲岫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和着淺澀的茶味,示意孫言心繼續說下去。
孫言心繼續道:“臣妾昨兒吃的燕窩居然並非是上好的血燕,另外蓮子銀耳羹吃着味道也不對,想是尚食局裡剋扣了臣妾的份例。”
孫言心越說越是氣憤,雲岫猜出了孫言心的來意,便順着她說道:“尚食局眼下是昭妃打理着,蓮子銀耳許是時節不對,味道上有些差異,只是這燕窩……尚食局確實是過分了些。”
孫言心忙道:“定是昭妃因爲皇上將大皇子過繼到臣妾名下,對臣妾懷恨在心,這才囑咐着尚食局裡剋扣了臣妾的份例。臣妾是貴妃,皇后娘娘身子不適,這後宮之事臣妾自然該幫襯着些。”
雲岫略想了一會兒,也應允了下來:“本宮這就派人去永壽宮裡同昭妃說一句,尚食局便由你先管着,待你熟悉了六宮之事,其餘幾尚再交給你打理。”
“謝皇后娘娘。”孫言心恭敬的應下,便退出了長春宮。
雲岫派了錦繡去永壽宮裡走了趟,讓昭妃將尚食局的事都交託給了孫言心打理。昭妃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滿來,高高興興的將尚食局的賬簿讓皎月送到了景仁宮裡。
這些日太后又催促着李顯瞻去後宮裡走動走動,孫言心剛生了孩子不久,不宜承寵,李玲瓏又是懷了身孕自然也不能承寵。李顯瞻站在長春宮門外躊躇許久,想着進去看看雲岫,卻又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雲岫對他冷淡抗拒。
“皇上,去長春宮嗎?”榮公公小聲的問了句。
李顯瞻嘆了聲,搖了搖頭:“去永壽宮吧。”
說罷,便領着人轉而走向了長春宮旁邊的永壽宮。雲岫正拿着剪子在修剪着院子裡扶桑花的枝葉,錦繡過來道:“主子,皇上轉身去了永壽宮。”
雲岫略停了一下,轉而笑着道:“皇上總算是進後宮了,太后娘娘也可以放心了。”心裡卻閃落了一絲的希冀,一時錯手,錯剪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李顯瞻連去了昭妃宮裡歇了兩宿,嬪妃們見着他開始寵幸嬪妃了,都費勁了心思的想將李顯瞻請到自個兒屋子裡來,哪知李顯瞻卻又只是歇在了乾清宮裡,任是江妃、雲妃、玉貴嬪、蘭貴嬪等人去乾清宮裡送蔘湯也沒見着李顯瞻。
乾清宮中依然冷清如肅,空曠得讓人心生出些許的寒冷來,幸而壁爐裡是添了紅旺的炭火,殿內溫暖如春。這些日子以來,李顯瞻心中細想了許久,眼下社稷安穩,百姓安居樂業,唯一讓他憂心的便是子嗣問題。他只有李璘一個兒子,除了當初的涼西王之外,仍有不少的王爺對皇位虎視眈眈。
想及此,李顯瞻立即召了施太醫來乾清宮裡。
“可有什麼方子能讓承寵的嬪妃容易受孕?”
施太醫略看了眼李顯瞻,明白他是爲子嗣一事擔憂,只好勸着說:“皇上尚且還年輕,不必爲子嗣一事太過擔心,孩子的到來講究的是機緣,太強求怕會事出反常。”
李顯瞻並不聽從施太醫的勸告,仍舊堅持着:“想必你是有這樣的方子,你開了方子給各宮的嬪妃都送去,只說是滋補的藥便可。”
施太醫應下:“是。只是這方子有些傷身子,皇后娘娘的身子弱,怕是受不起。”
李顯瞻略想了一會:“皇后那兒便就開一副溫補的藥,孫貴妃和雲妃那兒就不必送了。”
“是。”施太醫應下便退出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