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瞻挑了好些樣式成色都不錯的首飾送過來,玉簪、金釵、銀釵、翡翠耳環、翡翠鐲子、瑪瑙手串,雲岫只略微的看了眼,便讓玉寧全數存到庫房裡。將頭上的梅花簪子取下存放到原先的盒子裡,再將妝臺上的金釵鈿花如數插戴到頭上,銅鏡中不再是清秀婉約的女子,而是尊貴貌美的瑾妃。
李顯瞻看過惠嬪後又來了長春宮,見她並未將他挑着讓人送來的首飾戴上,倒也沒說什麼,玉寧端了茶上來,李顯瞻喝了一口,讚道:“這清香露倒是極好,玧祥這些年一直在外帶兵打仗,沒想倒也是心思細膩,竟能製出如此珍貴的清香露來。”
雲岫喝了口茶,露出舒心的笑來,道:“倒是臣妾的暑熱得的是時候,才能得了這珍貴的清香露。”
李顯瞻也是一笑:“你倒是會病。”
雲岫又問:“皇上怎突然一人先回宮了?”
李顯瞻道:“皇后傳書給朕說是惠嬪與四公主情況不好,眼看着天氣倒不怎麼熱了,朕擔心惠嬪和四公主便先一步回宮,過幾日母后與嬪妃們都會回宮了。”
雲岫點了點頭,遣了屋子裡的人在外頭候着,才與李顯瞻道:“等昭妃回宮,便讓大皇子搬到雅風居里住着吧,他們母子也有大半年未曾好好聚過。我畢竟未生養過,怕是對大皇子有照料不到的地方。”
李顯瞻沉思的一會,道:“過幾日玉嬪要便生了,等玉嬪的孩子生了再讓璘兒回雅風居吧。”
雲岫應下,又說道:“快到中秋了,長公主和二公主都已到了十二三歲,眼下還未有封號,皇上可是該將幾位公主的封號也定一定。”
李顯瞻點頭,略想了一會:“你倒是考慮的周全,玥兒是長公主,便封爲安月公主。榮妃德惠雙全,綾兒便封爲德惠公主。”說道這裡,頓了頓,又接着說:“三公主和四公主也一併封了,若兒便隨她母親的封號,封爲襄儀公主,四公主尚小,還未取名,也隨她母親的封號,封爲惠嘉公主。”
雲岫笑着道:“那雲岫再替惠嬪向皇上討個恩賞,四公主既得了封號,皇上順便替四公主取個名兒吧。”
李顯瞻想了一會兒,道:“便叫李珊吧。珊字五行屬金,寓意吉祥。”
雲岫喜上眉梢,道:“雲岫替四公主謝過皇上了!”遣了小生子進來,道:“方纔皇上替四公主取了名兒,叫李珊,你快些去素心堂裡向惠嬪娘娘報個喜訊兒。”
小生子應下,麻溜的跑去了素心堂裡。李顯瞻也不多留,起身整了整衣袍上的褶皺,道:“朕去坤寧宮裡看看皇后。”
雲岫送着李顯瞻出了長春宮:“臣妾恭送皇上。”
往明徽軒的方向看了眼,囑咐玉寧:“讓明徽軒裡的宮人收拾着,過幾日大皇子搬回雅風居。”
玉寧問:“大皇子怎麼又要搬回雅風居了?”
雲岫嘆了聲道:“我到底未生養過,留着大皇子在這裡住着,萬一沒照料好,有個好歹,反落人閒話,不如將大皇子送回去。”
玉寧猶豫着:“可是……畢竟有人要毒害大皇子,長春宮裡的人都清查過,大皇子吃的用的都格外仔細,那人才無從下手,大皇子若是出了長春宮,怕是又要遭人毒害了。”
雲岫怒道了一句:“昭妃能讓人在我的長壽麪裡下藥,我又何須替她護着兒子。大皇子回了雅風居,便讓昭妃爲大皇子的事操勞去吧!”
玉寧沒再多話,往明徽軒裡說了大皇子過些日子就能搬回雅風居。李璘聽了,高興得很,當下便往長春宮裡向雲岫道謝。
過了兩日,太后就領着一衆嬪妃回了宮,昭妃也聽聞了大皇子要搬回雅風居的事,特意來長春宮裡向雲岫道謝,又見大皇子長得越發好,讀書越發用功,聰明,倒是真心實意的感謝了雲岫一番。
婉琪一回到宮裡,去看了瑞嬪,就來了長春宮裡與雲岫說起避暑山莊的事。
“雲妃張狂驕縱,皇上在避暑山莊寵愛宋常在和寧貴人,雲妃便是處處針對宋常在和寧貴人,那日太陽可大了,雲妃以宋常在踩了她的裙子便讓宋常在在烈日下跪了兩個時辰。還有寧貴人,雲妃丟了個鐲子,硬說是寧貴人屋子裡的宮女偷的,將寧貴人屋子的宮女打了一頓,還打了寧貴人幾個耳刮子……”
雲妃的性子云岫也摸清了不少,不外乎罰跪打人下毒這些手段,忙問婉琪:“那你可有被雲妃爲難?”
婉琪搖了搖頭,道:“避暑山莊不像宮中這樣多的規矩,我每日的往山裡頭跑,不出現在雲妃眼前,她哪裡找得到我的麻煩。”
雲岫點了點頭,倒羨慕起婉琪這樣樂觀開朗的性子。
婉琪高興的說:“雲姐姐,你是沒見到晚上的時候,避暑山莊的後山裡大片飛舞着的螢火蟲,閃着瑩瑩的綠光,可美了!”
雲岫宛若置身其間,讚歎的道:“卻是極美。”一臉的嚮往懷念。
婉琪問:“雲姐姐也曾見過?”
雲岫這才發覺失言,伸手挽了挽髮髻,解釋道:“以前在家中的時候見過。”
八月初,雲岫的哥哥趙雲燁從江南迴京,趙雲燁這一路斬殺的貪官污吏數不勝數,利用從貪官污吏那裡抄家的金銀珠寶將江南的大壩修好,還剩餘了一千萬兩的白銀。朝政一片清明,貪腐之氣被打壓,李顯瞻龍心大悅,賞了趙雲燁一座府邸,還特意將許國公幺女賜婚給趙雲燁。另外,江南一行中,寧貴人的父親爲正七品的江南都知監察御史,協助趙雲燁勘破江南貪污案,功不可沒,升了四品的右僉督御史,連着寧貴人也應尊貴了起來,封了寧嬪。
皇后在李顯瞻跟前提了句:“寧貴人孃家有功,封爲寧嬪也是應該,只是惠嬪生下四公主功不可沒,位分也該再提一提,四公主要是封了惠嘉公主,她母親的位分不能太低。”
李顯瞻覺得有理,晉封寧嬪的旨意纔下去,又下了道旨意給素心堂,封惠嬪爲惠婕妤,遷到啓祥宮的主殿住下。
未到中秋李顯瞻就將冊封幾位公主的詔書發了出去。
李顯瞻在宮裡召見了趙雲燁後,便來了長春宮,見雲岫仍是在院子中畫畫,如往常一般的模樣神色,不喜不悲,便道:“你哥哥麗了大功,朕應當獎賞你一些好東西。”
雲岫放下畫筆,笑着道:“宮裡凡有了什麼好東西,皇上都是讓人先挑了最好的送到長春宮裡來。哥哥是皇上的臣子,爲皇上分憂是哥哥分內之事,做好了是理所應當,再說皇上都已給哥哥賜了府邸,還將許國公的掌上明珠賜婚給哥哥,已是最大的恩賜了,雲岫又豈敢再向皇上要賞賜。”
李顯瞻對雲岫越發的欣賞,讚許道:“若是後宮裡其他的嬪妃孃家立了這樣大的功勞,她們必定是要每天在朕耳邊提醒着她孃家立了多大的功勞,倒是你對此絲毫不在意。”
雲岫一笑,大膽的說了句實話:“許是皇上賞的,雲岫不喜歡罷了,既然不喜歡,要來又有何意思?”
李顯瞻竟將雲岫這句話聽了進去,非但沒有怪罪,反而認真的問:“你想要的是什麼?”
雲岫盯着李顯瞻看了許久,他的眉眼早已刻在了骨髓裡,他偶爾關心的話語如今回憶起來,仍舊讓她的心潮溼一片,她想過繼續愛着他,可放眼望去,這後宮猶如森森白骨堆砌而成,他的心裡也已經住了一個眉眼姣好、風情無限的女子,甚至爲了孫言心,他能將後宮中的這些如花美眷殘忍的變成寂寞白骨。
他如此深情、癡情,他的心還能分給她嗎?
雲岫一笑,微微擡頭望着院子里長成蒼天大樹的松柏,將溼潤的眼角晾乾,才道:“我不過與皇上說笑罷了,皇上給了我最尊貴的位分,宮中最好的東西,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又繼續拿着筆畫還未完成的畫,李顯瞻倒是在一旁安靜的看着,也不出聲。
小生子匆匆的跑進來稟報道:“皇上,幽蘭軒那邊傳消息來,說是玉嬪娘娘要生了!”
李顯瞻一聽,便趕緊着去了幽蘭軒,雲岫也隨同一併去了。
等雲岫和李顯瞻到的時候,太后、皇后及昭妃、雲妃,後宮裡有地位的嬪妃都去了,因着瑞嬪和惠婕妤的事,後宮裡極爲緊張玉嬪的胎。
玉嬪此次生產沒有受瑞嬪和惠婕妤那樣多的苦,在屋子裡喊了一個多時辰,便生下了位小公主,幽蘭軒上下歡喜之下,不免又多了份失望,若是生下皇子可就好了。
昭妃見玉嬪生下的是公主,不由鬆了口氣。
明徽軒這邊,雲岫也囑咐着宮人與大皇子搬回雅風居。大皇子倒是感激雲岫這半年多的照料,雖回了雅風居,還是偶爾來長春宮裡向雲岫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