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琰來時,我正在房間裡發呆。所以他走進來時,我都沒反應過來。但是看見他,還是讓我很親切。好久沒見到他,我發現他成熟了很多,或許是久經沙場的原因吧!
“月華,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我擡頭看他的眼睛時,我看到裡面寫滿了珍惜與欣喜。那時候,我覺得重逢是一個很好的詞語,因爲這讓人很開心。我見到疏琰是心裡也是欣喜的。
“你累了吧,坐下喝口茶吧!”見他風塵僕僕,一定是累壞了。所以我很貼心的爲他拉了椅子過來,又爲他倒了一杯水。我把水遞給他時,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他沒有喝水,而是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
“月華,有沒有受委屈?”
“似練在我身邊,我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與委屈。”
“那就好。”
他似是放下心來,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月華,跟我回家吧!”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過堅定,我竟真的有一種跟他走就是回家的感覺。那一刻我爲他眼睛中毫不掩飾的珍惜而動容。
“我要去找月明。”我低下頭,聲音很小的陳述着。其實我覺得疏琰變了很多,在我提似練的時候,他只是稍稍皺了眉頭,現在也只是沒有說話。臉色並沒有像從前那樣變得很難看。
“月華,你要去辦的事情,我都可以代替你去做。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我都爲你做到。”
“我,我只是想要他平安無事就行了。”
我看到疏琰的臉色稍稍緩了下來。他看着我,無比堅定的點頭。
“跟我回家吧!你是王府裡的女主人,那裡不能沒有你。”
他是一個王爺,他的父親擁有整個天下,他的話我不敢不聽。所以,我點頭了。我從未見過疏琰那樣的笑過,像是擁有了這個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那份幸福感讓人心生羨慕。我想起了似練曾經也是滿臉幸福的呆在我身邊,甚至讓我嫉妒。我的臉上,何時能擁有這樣幸福的笑容呢,誰能有這個能力讓我變得那樣的幸福呢!
外面和風柳絮,豔陽高照,花香瀰漫,綠草如茵,可是這些與我沒有關係。我最
終還是被疏琰拐回了他的王府,要違心的過着自己並不想過的生活。
“疏琰,讓你如此開心的事情,就是我跟你回去嗎?”
他沒有說話,低下頭微笑着點了點頭。我彷彿看見了在明月山莊時的他,還是個孩子。傍晚時,似練來到我房間,但是疏琰還是沒有走。似練看了看他,轉身離開了。
“似練?”我跑出去追上他。
“你打算,跟他走嗎?”他似是極不想說出這句話,表情也變得很豐富,但是我依然知道,他怕我離開。這一次,似練似乎將他的心擺在我面前,讓我去選擇。如果我說我不跟他走,那麼他一定盡全力把我帶離這個地方。可是,似練他終究是齊國的子民,他犯不着爲了我得罪當今聖上的第十三的孩子。我不想他爲我冒一絲風險,受一點傷害,所以我很痛快的點頭表明了我的立場。他站在原地轉身背對着我,不多時,從懷裡拿出了兩個物件。一個是月明給我的玉哨,一個是月痕留給我的金羽。當他們安靜的躺在我手心時,我依然不敢相信,我以爲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見到他們了。看到了他們,我彷彿看到了月明和月痕站在我面前,就這樣我看着他們又哭了。
“記得時常回去看看他們。”
“那你呢?”
“有時間,我會去疏王府看你的。這次,我知道你嫁給了誰,所以我會很容易找到你。”
“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我很難過。因爲我沒能如願的再聽他叫我一聲華兒。他的身影消失不見的時候,我坐在走廊的椅子裡發呆。園子裡我曾欣賞的花兒再也不美了,空氣再也不清新了,我最重要的安全感,找不到了。我在想,如果我說我要跟他走,那麼他會怎樣,也許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他會帶着我找到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的生活。或許我們可以去海的對面去闖蕩江湖,或許我會成爲一個很厲害的琴師,或許。可是,我也只能是想想了。
疏琰站在我身邊很安靜的,什麼也沒說,看着我流着淚發呆。
“王爺,您該回去了,前方不能沒有主帥。”以爲穿着軍裝的將士來到我們面前,恭敬的對疏琰說道。
“好了,我們這就
走。”
“要走了?”身後陰陽怪氣的聲音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那是百里回。
“是的,這次多謝百里兄。”
“王爺客氣。二位,不送了。”說完就轉身走了。
臨走時,我也未看見似練,或許他已經走了。說實話,我很不捨得他,這是我唯一想對他說的話。還好,我珍惜過與他在一起的時間,要不然此刻的我,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琴聲由遠而近的傳來,讓我甚是熟悉,我似乎在哪裡聽過,可是在哪裡聽過呢?哦,我想起來了,是在桐城的風月閣。就是因爲我的一首古琴,才見到了似練,才贏得了我與他唯一的賭約。
琴聲婉轉,有深情如述,琴尾音律一挑,樂聲以無限委屈收場。這是一種怎樣的無奈呢!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彈琴人此刻的心情呢?甚至,我比他更苦悶。我想抓住的,其實都沒抓住,我想要的,最終,都沒有得到。月華,是一個會讓別人幸福的人,但是卻無法讓自己幸福。我,學不會如何獲得幸福,猶如一個失去明燈的迷路的孩子,知道家的感覺,卻永遠也找尋不見。若是彈琴的人能聽到我說話,那麼我一定要告訴他,別委屈自己痛苦的活着,要瀟灑一點,要快樂一點,正如我想要的生活。
“我們要去哪?”
“紅燁城。”
“多久能到?”
“半天就到了。”
我想起了似練說的,紅燁城還有很遠。原來,是他在騙我。或許,他一直在騙我。奈何,我如此相信他,即便被他騙了,我還是相信他。有他在,我便覺得安全。沒有他在,我便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少了什麼。我手裡握着月明給我的玉哨,心思又飄向了他。我撫摸着它,想起了月明說的話,他說他希望我能吹響它。半天的時間,我就要到了你所在的地方了,吹不吹響都能與你很近。這樣,就很好。一想到,我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見到月明,我心裡就止不住的欣喜,這種欣喜蓋過了離開似練的悲傷。
見我嘴角含笑,疏琰在我旁邊似是放下心來。他小心翼翼的對待我,生怕我下一刻會離開。但是,我又怎麼敢離開呢?若是沒有似練的劫持,恐怕,我永遠都沒有機會去外面走走了。我若真的成了疏琰的妻,月明會怎樣?他還不知道我成親的消息吧?如果他知道,會不會很高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