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黑炭猴你別總擺那一張臭臉行不。似家裡死人般,真是晦氣!”自那日離開湖畔,他便拉着那張臉。沈緩是越看越不是滋味,那張臉的表情好似他們命不久矣。想起來最近運氣很是不錯,竟沒有遇到那個妖孽。若是運氣不減,再有三兩日便能離開此地。她現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她懷念自己的溫泉,這幾日沒有沐浴,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原可一張喪臉並沒有理會沈緩,仍在想那解不開的結。且顏欣、莫離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生還的機率甚是渺茫。思起因何來至芒之谷,他不由狠狠望了一眼沈緩,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她而起的嗎?
似是察覺原可的目光,沈緩回頭悠悠道:“怪我?若不是你多管閒事,我會掉進懸崖。再說,我根本沒有打算怎麼她。就那小丫頭的模樣我纔不屑出手呢!”語畢她還掏出貼身玉鏡,用芊芊玉手捋順被風吹亂的幾縷秀髮。
原可見她這般臉上微微有點表情,眼神中卻是深深的鄙夷。那點姿色扔凡間自是一代紅顏禍水,放在這洪荒中也不過如此。還沒有他俊美呢,還有這芒之谷中的靈獸,尤其是那個九尾狐。也沒見那個和她這樣自戀,尤其喜好殺虐化形後美貌佼佼者。
現在原可也有點後悔自己當時過於莽撞,若不是他橫插一手如今顏欣也不會被捲到芒之谷中。可再怎麼後悔也於事無補,事已至此怎可能重來一回。擡頭望着丹陽,不知爲何憶起莫離與顏欣牽手的那幕。心中卻有些羨慕莫離,若能和她同死,該是怎樣的幸福。
沈緩不經意的回頭,卻見原可一副深情之態,不由打個寒顫。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黑炭猴?果然愛情這個東西是碰不得的,那虛無飄渺的情感真沒有自己的顏貌來的實在穩妥。若不是有前車之鑑,她怎會有這個怪癖呢。
幽篁之林,墨竹叢生,條條青路通向各處。望着青路顏欣沒趣的擡頭望墨竹,晨曦灑在上面泛有瑩瑩之澤,確實比青路好看甚多。自步入林中只聞竹的清香,縈繞在心間驅走昨夜那點孤寂之感,覺得自心中生出安詳之意,忘卻昨夜的憂愁。
今日細觀墨竹方發現竹葉並非純墨色,其中隱隱閃現着綠色。即便竹葉非同一般,時間稍長亦乏味。顏欣的視線便在竹葉和籠草間徘徊,縱籠草傷害力極強,且會誘惑人心,卻仍是美麗不可言。她也只敢匆匆一瞥,怕時間長久抵不過其誘惑。
行在前面的莫離,即便沒有回頭也能猜到顏欣在做什麼。這般來回扭轉,也不怕扭了她的脖子。想起清晨她眼眸中的驚訝,他微微翹脣,似心情不錯。
對於前面步履穩健的玄衣男子,顏欣一直不敢望他。甚怕被籠草所影響,又產生什麼錯覺。而行了一段時間,她剎那間瞭然。這墨竹林看似普通,實則藏有乾坤。他們行了約多半個時辰,卻依然置身於林中。
記得在外面觀看時,這片竹林不大,怎行這麼久依然望不見盡頭。顏欣四下環顧後,怒氣衝衝地盯着莫離,只差捻一個法術朝他丟過去。“你故意的吧!”語畢,她停下腳步,不再隨着莫離行走。
莫離回頭望着顏欣,一臉的莫名之色不明白此話何解。見顏欣指指後面不遠處的石碑,只覺得眼熟的很,不正是墨竹林入口處的那個石碑。怪不得總覺得不對勁,而他在想事情也沒有注意,只覺得竹林漫漫似無際一般。
且青路縱橫交錯,怎轉回入口處?果然和她在一起就沒有普通的地方,甚至連一個小小的竹林都非同一般。“我們出去。”既然這裡行不到盡頭,那便退出後再尋它法。
顏欣沒有意見,轉身欲離去。誰料還未到入口處已覺強大的壓迫之感,行到距入口僅三步之餘便再前行不得。她對着此處用好幾個法術依然如此,不得不放棄離開這裡。
莫離見這種情形,知這墨竹林是好進不好出。見顏欣不滿的眼神,似是自己領路的不是。莫非以爲他有意在裡面繞圈,只爲將她和自己都困於此嗎?“我沒你想的那般無聊,若不滿,自己走一遍。出的去,隨你怎樣。”縱然語氣平淡,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顏欣亦知他什麼意思,瞧不起自己。哼,那我便走一個給你看。魔帝你了不起啊,等出去看我讓你怎麼難堪。她被莫離眼神中的輕視給刺激,不知覺中便中某魔的激將之法。
莫離此刻悠哉悠哉的望着亂行的顏欣,即便如此觀察亦瞧不出有何怪異。但見顏欣穿梭於竹林中,行跡毫無規律可言,卻走一會便回到入口不遠處。他試探知竹林中沒有被施任何法術,卻獨獨尋不到出路。
顏欣望着叢生的竹林和道道青路,儘管她有些不信邪,卻不論往哪個方向行,終歸會繞回入口那裡。在不知多少次路過入口時,她停下腳步,放棄這如沒頭蒼蠅亂闖的行徑。
此時顏欣不敢望莫離,知曉他的眼神會是什麼樣,一定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細看這墨竹林,顏欣總覺得有些怪異。有的地方僅有稀稀疏疏幾顆,有的卻簇簇甚多。“你不覺着竹子長的很怪嗎?”這裡靈氣充裕,不該是這樣的。
經顏欣一問,莫離恍然大悟。再看籠草分佈之形,不似先天,到似刻意分佈一般。“陣法。”且這個陣法很熟悉,卻一時稱呼不上名字。這陣法佈置簡單,理應好破除。只是到底是什麼陣法呢?
莫離簡短的兩字讓顏欣瞭然,陣法她亦是知曉的。當初在櫻花林中她一時感趣,看過一些小記,皆是記載陣法的。所記陣法甚多,她卻沒能一一記下。這墨竹林和籠草方位甚熟,恍然中卻忘記陣法之名。
所爲陣法,自是有規定的解法。若亂行碰觸不必要之物,會引來大禍。不過他們已在竹林中幾乎行遍,這青路理當沒有暗藏其他。一時間,莫離和顏欣遙望墨竹,沒有絲毫踏足之興。
日至中天、夕陽西斜、墨染蒼穹,今夜甚是平靜,無風無雲,亦無星辰明月。墨竹林因籠草之故,絲毫不顯黑暗。發呆一天的顏欣方回神,這墨竹林中青路雖不少,卻十分狹窄。她素來喜躺睡,今夜似乎只能打坐了。
觀一眼莫離,那廝不知何時早已入夢。回首望墨竹林外那寬闊之地,她心中慼慼。今晨怎麼絲毫無妨便隨他行至其中,現出去亦非簡單。且這莫名的遭遇究竟何時方能了結?
墨色天際無邊,幽篁陣陣,青路漫漫,何方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