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在來的路上,並不是一味地和他們嬉戲,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她明白,如果要一個說客,想要去將事情說明白,那被大家看好的七皇子不行,文臣武將不行,封平王不行,就連帝王本身都不行,這些人有着不同的立場,這立場已經形成了一種死性循環。但是其他人或許可以,這個人不一定是她月流光,但一定需要這麼一個人,代表民衆的一個人。
致遠搖搖頭,說道:“這是不可能的,先不說有層層御林軍在防備,就說那些禁衛軍,月姑娘你再強也闖不進去,若是王宮這麼好闖,那一國之君豈不是很容易就被刺殺了。這是南安防備最爲森嚴的地方。”
“恩,我知道,所以我說很危險。”流光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但她還是要做,不是她倔強,只是這是她決心作爲羅嬰的責任。
“知道危險還要去做,那不是太傻了麼?你究竟想見皇帝是爲了什麼?”致遠問道,他不明白,總有一些人去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書怡如此,面前的月流光也是如此。
“爲了南安,爲了一個王侯的無奈,爲了人民的屈辱。”
“王侯的無奈?月姑娘從北邊過來,是在說封平王麼?”致遠有點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就贊同她的做法,繼續問道:“那人民的屈辱又是什麼!”
“沒錯,封平王是衷心爲國的,卻得不到信任和支持,人民的屈辱是我的本意,我要除去那些害羣之馬,那些貪官污吏。”流光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炯炯有神,這是那個人的淚,一個堅強的人,用淚水凝結的希望,而她作爲希望就要將其變成現實。
“月姑娘你怎麼也異想天開啊,南安不是像你想的這麼簡單,先不說封平王的事情就不是這麼容易解決的,那些官更是不能除。”
一些事情是做不得的,封平王也給流光解釋過了,現在致遠又提到了同樣的問題。
反而書怡在一旁聽得很是熱血,她覺得只要是對人民有利的事情,都是好事,是好事就有必要,不必想的太多,說道:“爲什麼不能除去,我覺得流光姐說的很對啊,好人應該得到好報,惡人應該得到懲戒。”
“若是沒有這些人,那南安的根基就會動搖,到時候就會迎來更加的動亂,甚至是全面戰爭,除非是安寧的世代,纔可以去做這些。”致遠看了一眼書怡,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也是那種爲了別人忘了自己的人。
書怡不樂意了,她不想看到這種不公平的事情,反駁道:“喂,難道就該放任這些人繼續逍遙法外嗎”
“當然不是,萬事有輕重緩急。”致遠有聲無力的說着,他發現和女人講道理,輸的永遠只會是男人。
流光想了想,問道:“重是什麼,輕是什麼?”
“重是鎮南兵亂,輕是貪官污吏”
“興兵作亂固然危機,嚴重會顛覆一個國家,但內部不安穩,等這些官的權利越來越大,你敢說沒有第二個鎮南王出現麼?就算沒有,那那個時候做主的是帝王還是這些
官?”流光並不認爲這就是所謂的輕,那麼按他所說鎮南王滅掉之後重又會轉移到其他的地方,比如說北胡,比如說南寇,永遠不會有人去爲民做主,來解決南安自己的問題。
“哎,流光姐,你別理他,和他說也沒什麼用,他又不是皇帝。”書怡不想和致遠說話,認爲他太過於頑固,她決定要幫助流光,因爲俠之大者,爲國爲民。
流光也覺得自己實在是激動了,致遠說的也是有道理的,也都是爲了她好,闖皇宮,可不比其他地方,弄不好真的會被斬殺,對致遠微微欠身,說道:“抱歉,致遠,我不是說你想法不對,但是,有人耗得起,可人民卻耗不起,拖得越久,南安就越危險,也許到時候能像你說的,變得很好。但等到個時候,外敵就會覬覦,百廢待興的南安,還能是其他國家的對手麼?外部破損了還能再修,內部破損了,就腐朽了。”
致遠想了想,也明白了她所言的嚴重性,但是往往去否定了一種,就必須有更好的方式去代替,否則一味的否定,那總不可能會有答案,問道:“那你要如何?破而後立,也要有去立的方式”
流光點了點頭說道:“當然,首先是帝王和封平王戰力合一,去鎮壓叛亂,這是我來帝都的第一件事,我要去見帝王,去說服他。然後再去想辦法暫時讓北胡不敢進犯,之後我要從長寧下手,還長寧一片清淨,這是我的私心,然後就靠封平王去肅清北方,讓那些官員感覺危機,但卻暫且不和他們撕破,讓這些人在心理上去驚慌卻不止於因爲絕望而狗急跳牆,在這些人猶豫糾結的時候轉而南下對付鎮南王,戰力合一,萬衆一心,總有辦法解決一切的。到那個時候,就是真正整頓全國風紀的時候了。”
流光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新上任的官員,應該由人民來推舉,因爲只有人民自己才最懂自己,由官員選拔官員,只怕在未來的以後,這種情況還會再度出現,治標還是治本,或是標本同治,就是當權者要考慮的了。”
致遠知道她有意說給自己,因爲一般坐而論道不會如此的可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月流光,知道她怕是看出什麼了,說道:“這是你的構想,如果按你所說,第一步都太難,你想說服帝王,帝王是這麼好說服的?連封平王本人都上奏了無數次,最終呢?還不是依舊如此。你不懂帝王的心。因爲身處高位總是害怕有人圖謀不軌。你說封平王無異心,他不信!”
流光笑了,說道:“我有信心,無論傳言之中當今帝王在如何無能,我也相信他有着一定的想法和對於大勢的預判,否則,皇位也不可能傳與他。”
流光最大的根據就是換位思考,一個久居皇位的人,永遠不會是一無是處的。最高職位的人,往往最不被人理解,就算是帝王也有着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心結。但卻沒有人願意去爲他解開,不是無人願意,是沒有人敢。權力至上,無人可碰。
“若是失敗了呢?”致遠有着顧慮,若是當真見到了帝王卻沒有說服,那麼爲了避嫌和帝王的面子,那這個人就會必死無疑。
“沒做之
前,我從不想失敗!”流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
致遠見流光如此,也不好說得太多,嘆道:“你該給自己一條後路的,破釜沉舟只是莽夫的做法,就算你真的見到了帝王,就算他肯聽你去說話,而你卻沒有說服他,那麼你將要面對的是全國的通緝,甚至被格殺當場。”
“後路?我不需要!”此刻流光散發的氣勢和當初的羅嬰一般無二,那種自信,那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如果無論做什麼事情總是考慮後路,那麼就一定會喪失前行的動力,就離失敗不遠了。
但信心來源於理智和判斷,而非魯莽。
成功之路,誰人均可如此。
金玉閣樓之上,雖是用膳,卻儼然成了一種辯論。
南宮墨和雲峰一直一言未發,只有他們纔是最爲認真的吃着這些美食,二人只是在輔助流光,幫她做她想做的事情。並不想多話參與其中,作爲外人,也沒有插話的權利。對於他們自己,這些事情也不再他們考慮的範圍之內。
致遠看着流光信心如此十足,也想要再去賭一把,他曾經試過,失敗了,而這次想要在一個無關的人再去嘗試一次。
他做了一陣心裡上的掙扎,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好吧,我幫你,我從小在帝都做着各樣的工作,對路線算是比較熟悉了,我能幫你進入皇宮,避開御林軍,但是禁衛軍只能靠你們自己,禁衛軍的實力不可小覷,若真想面聖,必須有人去引開,但宮殿內部依舊隱藏着人手和大帝的親信,但至少你有了對話的機會,能不能活着出來,就靠你自己的能力了。”
“謝了”流光明白自己說的話還是起到了作用,對於致遠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致遠能爲她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在南安的傳統思想之中,致遠的所作所爲已經算是知法犯法,甚爲叛國了。
“不用謝,我也希望你能做到你說的那樣。”然後轉過頭去看向了南宮墨和雲峰囑託道:“南宮兄,雲兄,不要濫殺無辜,他們都是盡忠的南安子民,爲南安無怨無悔任勞任怨,我不想看到那種血流成河的樣子。”
“好”他們也同意了,其實致遠真的多慮了,若是他對幾人瞭解,便會知道他們都不是嗜殺之人。
“我也去。”書怡舉起手來,她不想錯過這件偉大的事情。
“你去幹嘛!”致遠看她那種躍躍欲試,說道:“論武力,你不如月姑娘,論機巧,你過於死板認真。”
書怡不樂意了,看他們說的這麼熱鬧,卻沒有帶上自己,說道:“這麼有意義的事情,我也要出一份力,多一個人總會有好處的。”
“你老老實實待着就是出力了。”致遠說的是事實,書怡確實難以在這種事情上起到什麼作用。
書怡見對致遠說無用,便看向了流光,她知道這次流光纔是統籌的人,問道“流光姐,帶上我吧,你連致遠都能帶着了,多我一個沒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