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天氣涼了,爲何還站在這裡。”一個粗狂的聲音在空曠的江河湖面上響起。
“看看江海,聽聽風。”文雅的聲音,帶有一絲蒼涼的味道,佇立在江旁,看着滾滾江河湖海川流不息的涌動。
他是鎮南軍大將軍龍翔,在鎮南界限之內,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年前被鎮南王趙緱收爲義子,自此運籌帷幄,行軍千里,戰場上披荊斬棘,南部的人民都認爲這個義子,在能力上已經超越了鎮南王那幾個不成器的孩子,並且平日來平易近人,對待任何的人談話都如沐春風一樣,和藹可親,受着南部人民的追捧。
“俺是粗人,不懂。只知道將軍籌謀劃策,幾年來從未出過紕漏,連王爺都很是看重您嘞。”這個大漢是龍翔的貼身侍衛,對於龍翔既欽佩,又敬重。
“就連我自己也不懂,就算我害死羅嬰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而蘇弘文的死會讓我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冷漠如他一般,看見蘇弘文手握紅綢,站立而死的的那瞬間,也覺得一種負罪之責。
“你先回去吧,這是鎮南的管轄,不會有問題的,我只想一個人先靜一會。”龍翔擺了擺手,示意這個大漢現行回去。
大漢聽罷也行了一禮便回去了,龍翔的武藝不錯,這是軍中皆知的一件事,起初看似文雅書生一樣的龍翔走進了軍營,擔任着大將軍的時候,很多士兵都不服氣,認爲這不過是靠着關係擔任的,沒過多久,龍翔就用他的武力震懾了全軍。在陌羽和卡戎的指點之下,他的武力並不疏於所爲的高手。
龍翔依舊在靜靜的看着,聽着,突覺遠處有着一個黑點在遊動,他奔了過去,伸出了手,緊握着一隻胳膊,將一個人從海中撈了出來。
“咳咳。。”這是一個漁民一般模樣的人,他本是出海打漁,誰知遇見了暴風雨,漁船被打破,他憑着良好的水性朝着岸邊遊着,奈何距離實在是遙遠,最終脫力,還好被龍翔及時地發現了,在晚幾刻,他就真的要喪於.大海了。
“多謝俠士!”恢復神智的漁民,趕忙對着龍翔跪了下來,磕着頭表示着感謝。
“我可當不起這個稱呼,只是如今鎮南王都會按數發放資產,你們何苦這麼用心的下海呢?生活應該是有保障的。”龍翔不解的問着,鎮南王見南安太子下達的免稅指令,他爲了穩住民心,所以南部的臣民均按月發放糧食和資產,限期同樣是三年。
不得不說,鎮南軍府也是富有。南部兩州三郡,數十城池,範圍也不小了。
“俠士這話就有些不妥了,難道有吃的有喝的,能夠生活就不用工作了麼?我父親是漁民,我爺爺也是漁民,我從小就熟識水性,現在也是一個漁民,沒有我們,那些王公貴族哪裡來的魚肉可食用?”漁民說的有些激動,出海捕魚是他的職業,也是他對於生活的寄託。
“那他們會有怎麼樣的回報呢?你們這麼努力,若是他們知道定然會加倍的獎賞於你們?”龍翔
不解,他覺得既然他這麼拼命的去工作,肯定是爲了多換來一些財產,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富有。
“哪裡會哦?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辛苦,我們做的這一切也不是想要換來什麼,我爺爺死於海難,我父親也死於海難,我想我以後也會如此,我的兒子也會,這是我們的生活,使我們爲了自己身爲漁民的榮耀,與大海搏鬥是我們的夢想,人要是沒了夢想又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龍翔怔了怔,嘆道:“夢想啊,可是有還有很多人看不起各種職業了,他們會認爲這是一種沒出息的表現。所爲力爭上游,人民們無不是想發財,想做官,哪裡會有多少人安於自己的生活”
“沒關係,我們自己爲之驕傲就可以了,世界上總會有很多人不理解別人的生活。也總會有一半的人,不理解另一半人的快樂。”漁民咧嘴嘿嘿一笑,他沒有文化,只懂得魚的種類,捕魚的技巧,出海的時間和方向,他所說的話都是他的真情實意,不虛僞,無做作。這是一種簡單而樸實的基層,也正是有了這些基層,纔會有國家的富強。
“哈哈,說的真對,那些嘲笑你們的人,根本不知道你們有多偉大。”龍翔被他的真情實意感動了,他從沒想過捕魚也能這麼偉大,那麼那些農夫,工人,這些他曾看不起的人,現在對那些人開始有了一種敬仰,這些人才是國家的奠基者,比起國君,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來俠士也是一個偉大的人啊!”漁民打量着他,覺得一個不顧危險去救人的人,也總比那些見死不救的人來的偉大。
“不,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會爲了我的家族,去傷害任何的人,去對付任何的人,哪怕是我自己!想必現在有很多人還都在罵着我,盼着我死了!”龍翔自嘲的笑了笑,他經歷了三年,也開始變得成熟,想法也開始有了革新,他從不後悔所做的一切,就算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的一模一樣,對流光依舊有着渴望,對家族依然有着執念,爲了龍家的飛黃騰達,他還會去殺死擋在他路上的人,只是。。。他對於自己有着一種改變,以前想要將龍家立於南安巔峰,是爲了自己,現在是爲了夢想,哪怕是拋棄自己。
“這種自私也是一種偉大啊!”
一個女人,手裡拿着一件紅黑色的毛衣,愉快的轉了一圈,欣賞着自己的作品。
凌菲從開始去找人學習,到獨立完成,已經熬了很多個通宵了,這次的毛衣無論是型樣還是款式,都比起她上次做的圍巾好了太多了。
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現在的她纔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有着感情的女人,盯着自己的毛衣說道:“恩,終於完成了,等弘文回來了,讓他試試,他可真慢啊,居然讓我等這麼久。”
說完她也覺得有些孤單,這些感覺都是她以前從沒有感受過的,曾經的她漠視着一切,現在的她有了思想,有了情感,嘟着嘴,苦苦地盼望着蘇弘文的迴歸。
凌菲覺得待在房間之中,太過於無趣,便想去
庭院中去等,那樣的話,說不定可以遠遠地就能看見情郎的身影。
她踱着步子走到了門前,剛欲推開,卻發現門外有兩個人,凌菲的手摸向了腰間的短刀,因爲認識她的人都熟知她的性格,所以她的居所向來不會有人來打擾,那麼。。
‘賊麼’凌菲想着,又貼近了門,準備隨時去襲擊,可是她等了許久,發現那兩個身影只是在晃盪,並沒有進來,還在交談着什麼,便湊過去好奇的聽了聽,她也有武學的根底,早就可以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想聽請他們在說什麼,並不是很難。
“李哥,你說這樣好麼?要不就告訴大嫂”
“不行,你看這幾天大嫂一直在做衣服,你讓她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兩個人說話的同時,還帶着一種悲痛的口吻。
‘那聲音是小李子和醬油瓶’凌菲通過聲音認出了他們二人,因爲平時蘇弘文就是那樣稱呼他們的,所以她也並不知道二位的真名。
“那也不能隱瞞一輩子吧”
“能拖一陣,是一陣吧”
“但大哥的遺體該下葬了啊”
“叮噹”衣服掉在了地上,砸翻了角落中燈,發出了一聲脆響。
凌菲猛地推開了門,渾身散發着一種黑色的氣息,有些駭人,對着二人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啊?大嫂,沒,我們在聊天呢?”醬油瓶有些慌張,他對於凌菲一開始就有一種恐懼感,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更是連腿都在抖。
“弘文呢?弘文怎麼了?他怎麼了啊?”她發瘋似的抓着這兩個人的衣服,睜大眼睛看着他們二人。
“大哥他,英勇犧牲了。”小李子低下了頭,說出了事實,他本不想說的,但是已經瞞不下去了,該知道的早晚都會知道,凌菲不是傻子,反而很聰明,就算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
“他不可能死,他答應過我,你們不要瞎說”凌菲一拳將兩個人揍倒在地,拔出了短刀,指着二人。
她從不喜歡別人和她開玩笑,但是現在她只是希望,他們在拿她找樂,再騙着她,逗着她玩。
凌菲就這麼呆呆的看着二人,她能夠分辨出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也看得見那種人體本來的氣息,說謊的時候氣息會亂,但二人沒有。
“我是親眼看見”醬油瓶還想再說什麼,小李子拉了他一下,“別說了”
“咣噹”凌菲的刀掉落在了地上,直直的嵌入了地板,她也跪倒在地,眼中流出了淚水,茫然的看向了天空,說道:“不,你不可能死,你不可以死,你答應過我的,說好的一輩子,你如此重承諾,是不會騙人的,說的是一輩子,只要我還活着,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的叫喊聲,在深夜之中,劃破了天際,黯淡了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