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轟隆隆隆……”
恐怖的爆裂聲幾乎沒有任何遲滯,簡直就像是流水一般瘋狂的傾瀉到城上城下。
這種高強度的火力壓制中,城內無數的淒厲哀呼慘嚎聲都是變的飄渺,根本就顯露不出來。
短短几分鐘時間,武昌城頭方向便是大火翻飛,濃煙滾滾,已經是開始化爲人間地獄。
而地面上,模範軍儼然也沒閒着。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模範軍的工兵兒郎們已經是搭建起了數座浮橋,身後的模範軍兒郎已經是開始往前進逼。
“這,這,這……”
饒是邱磊已經從軍二十幾年,南征北戰中跑遍了大半個大明,近年纔在武昌安頓下來,可謂是戎馬一生,可他此時都是傻了眼,張大了嘴巴,看看天上,再看看地面上,想說點什麼,卻根本就說不出來……
還能說些什麼呢?
怪不得徐長青如此淡定啊,這,這他孃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如此火力鋪過去,別說左良玉他們只是血肉之軀了,便是一尊尊石佛,怕是也要被燒碎了啊。
他雖早就知道徐長青和模範軍很強,徐長青能走到此時,絕不是浪得虛名,又哪能想到……模範軍竟然已經強到了這個程度啊。
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企及了啊。
雪代紗此時也徹底懵逼了。
看看前方几如地獄般的戰場,再看看這邊仍是在饒有興致的抽着旱菸的徐長青,她整個世界觀都要崩塌,靈魂都要被擊碎了。
怎麼可能這麼強?
怎麼就可能這麼強啊。
這些熱氣球能飛在天空中就不說了,關鍵他們竟然還能這麼靈活,這麼迅速,這,還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器具嗎?
更讓雪代紗膽寒的是……
徐長青這廝,根本就怎麼指揮,完全就是沒事人一般,這……
雪代紗止不住又偷偷看向徐長青英武的側臉,忙是謙卑的垂下了頭。
這個男人,簡直不是人,而是神邸一般啊……
她本來還對徐長青有諸多不爽,可在此時,所有的一切,都是灰飛煙滅,留下的,只是骨子裡、靈魂裡的恐懼與膽寒。
“哈哈,贏了,寶珠姐,咱們贏了啊。”
大江畔的船隊中,春妮也忍不住的跳起來,連連嬌呼。
本以爲武昌擁有這等天險,情報又說左軍有牀弩、紅衣大炮等諸多利器,便是徐長青肯定也得花費一番手腳。
誰曾想,左良玉父子,根本就是紙老虎,連給模範軍翻點水花都是不能。
張寶珠的俏臉上此時也滿是釋然的笑意。
蒼天庇佑,這個男人所付出的努力,再一次成功了啊!
與春妮、包括雪代紗這些年輕的小女人,只喜歡看表面不同,她可是知道徐長青爲了此次武昌之役,到底是花費了多少心血的。
前面在船上的幾天,徐長青幾乎就沒睡過覺。
好在,結果是好的,這一切的一切,徐長青都沒有白費!
……
遠處的武昌城逐漸的化爲了一片壯麗的煙花一般,模範軍中軍,徐長青的嘴角邊也終於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早在趕往武昌之前,模範軍的情報體系,便已經是捕捉到了左軍的諸多核心,所以,連帶着徐長青都花費了不少力氣。
然而。
本以爲左良玉能給自己什麼驚喜呢,可眼前的景象卻是讓徐長青明白,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
左良玉這些年,怕早已經稀鬆慣了,又哪還有什麼誓死力敵的血性?
不過這也好,至少,模範軍能更快的掌握形勢,也能大幅度減少傷亡,同時,也保全左軍不少有生力量了。
……
“轟隆!”
“轟隆隆隆……”
十幾分鍾了,模範軍恐怖的轟炸仍是在繼續,雖然密度和節奏都是減緩了,但戰場中,卻是瀰漫着一層幽幽的綠色煙霧。
城內城外早已經一片狼藉,屍橫遍地,饒是有幾個幸運的倖存者躲在死人堆裡暫時還沒死,卻也被這些綠色煙霧折磨的生不如死,只能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拼命哀嚎。
這簡直就是末日景象。
“大帥,這,這,這可當如何是好啊,模範軍這,太兇了啊……”
城門樓子裡,李國英哪還有之前的意氣風發?臉上已經沒有半分血色,整個人都恍如變成了紙糊的,風一吹便要倒。
盧光祖、左夢庚等人也差不多模樣,狗一般蜷縮在角落裡,大氣兒都不敢喘。
饒是城門樓的密封不錯,但這綠色毒煙太可怕了,他們已經把幾個出口糊了好幾層衣服、鎧甲,卻還是不太好使,只能苟延殘喘。
左良玉此時反而是說不出的鎮定,和尚一般盤坐在一邊,瞪大了眼睛看着頭頂。
只是,若仔細看,會發現,左良玉原本極爲英俊又有神的眼睛,此時就像是魚泡眼一般,幕的便是凸出來。
見左良玉恍如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根本不答話,李國英死死的咬着牙根子,滿臉懊悔,腸子都要悔青了啊。
早就知道徐長青威猛,模範軍驍勇,可,怎麼就是讓豬油蒙了心,敢去挑釁模範軍的威嚴了啊。
難道自己忘了,連那些真滿洲大爺們,都在徐長青手裡吃盡了苦頭,他們,難道比那些真滿洲大爺還猛?
可惜,世間事便是這樣,什麼藥都有賣,卻就是沒有後悔藥!
“怎麼辦?”
“已經這樣了,到底該怎麼辦?”
壓抑的城門樓裡,所有人都是這一個想法。
可惜,誰都是無法給出解答……
……
就在這種艱難之中,又過了十幾分鍾,模範軍的轟炸這纔是逐漸停息下來。
但是大量的熱氣球依然在周圍縈繞,就像是連綿而起的雲層,已經將這方天地徹底包裹起來。
好在江風呼嘯之間,綠色煙霧逐漸被滌盪,空氣逐漸開始恢復了正常狀態。
“一二三,連起來!”
“轟隆。”
這時,城門最後一道護城河之前,幾十號模範軍工兵兒郎也搭好了最後一座浮橋,直接將陸地全部連接起來。
早就在他們身後等候多時的模範軍步軍兒郎馬上便是過了河,迅速開始修建一些小型工事。
哪怕此時模範軍已經是穩操勝券,但這種戰略意識卻是絕不會放鬆。
很快,便是有工兵兒郎又開始對城門動手腳。
“長青,這,這,這些兒郎,怎,怎會如此犀利?這等湍急的水流,他們,他們是怎麼這麼短時間便搭起浮橋哇……”
身後的模範軍中軍方向,邱磊終於是回過了些神,忙是小心詢問徐長青。
雪代紗登時也瞪大了美眸,小心看向徐長青。
初見時只以爲這是個混不吝的公子哥,可,直到此時,雪代紗纔是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座寶庫,讓人根本就不可測……
“呵呵。”
徐長青一笑:“岳父竟然對這東西感興趣?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就是在連接裝置和材料上都做了些手腳,等下岳父過去看一下便一目瞭然。”
邱磊聽到徐長青這話才稍稍放鬆了一些,有點沉不住氣的道:“長青,那,你先在這邊指揮,我過去看一下。”
“別。”
徐長青卻阻止了邱磊的腳步,笑着解釋道:“岳父,此時還是戰時,形勢還沒有完全得到控制,還是安全第一,也不急於這一時嘛。”
看着徐長青溫潤的笑意,邱磊趕忙點頭,心中卻是清醒了大半。
怪不得,怪不得啊。
徐長青年紀輕輕,便是走到了此時,儼然已經是‘第一人’一般,他的這種素養,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已經到這時候了,徐長青還這麼穩,左良玉他們,怎麼可能再有機會?
……
“轟隆!”
不多時,隨着城門的引信被點燃,雄渾的武昌北門,直接被炸飛了開來,城牆都是坍塌了許多。
諸多已經戴好了防毒面罩的模範軍兒郎隨之魚貫而處。
“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了?”
城門樓子裡,左良玉衆人也都被嚇了一跳,急急起來查看。
“不許動!”
“誰敢亂動,格殺勿論!”
可一幫人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呢,門便是被人狠狠踹開,一柄柄鋒銳的長槍鳥銃,已經伸到了他們面前。
李國英第一個反應過來,忙是丟下手中佩刀,高高舉起手,同時對着左良玉的方向大呼:“模範軍的兄弟們,我是李國英,這個便是左良玉,我要檢舉左良玉,我要檢舉左良玉……”
“李國英,你這卑鄙小人,你怎敢?”
不遠處的盧光祖不由大怒,瞪着眼睛大罵。
李國英卻根本不理會,只是狗一般討巧已經進來的模範軍將士。
“呵,呵呵呵……”
左夢庚這時終於慘笑着、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饒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可,真正等到這一幕發生,他的心裡,還是猶如刀割一般的疼,幾如無法呼吸。
可是,怪誰呢?
此時場中唯一淡定的,便是左良玉了。
他依然如之前時那樣、老僧入定般保持着打坐、擡眼看天花板的姿勢,久久沒有動作。
模範軍幾十號將士迅速衝起來,完全控制了局面,很快也將目光匯聚到左良玉身上。
爲首的模範軍把總止不住冷笑:“你就是左良玉?就是你,要跟我們模範軍攖鋒?”
左良玉這纔回過神來,卻是瞪着眼睛,皺着眉頭看向這把總,神神叨叨的道:“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面色晦暗,怕是有血光之災啊。不若給貧僧十兩白銀,貧僧幫你做場法事,消弭災禍可好?”
靜。
一時間,整個室內都是安靜下來。
爲首模範軍把總忙是看向了李國英。
“這,這……”
李國英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一時也是無語了,這他孃的是個什麼情況啊?難不成,他家大帥承受不住這種失利,已經瘋了?
不過李國英究竟是狠人,片刻便是反應過來,“啪”的一個大耳光子便是朝着左良玉的老臉上抽過氣:“姓左的老雜毛,沒聽到模範軍的軍爺問你話呢,還裝神弄鬼?!”
左良玉被李國英抽了個趔趄,嘴角邊都伸出血來,卻並未對李國英生氣,而是繼續神神叨叨的道:“這位施主,你的面向,比這位施主還要更差,你怕是今天便有血光之災,活不過今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