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高順大營
“將軍,安邑急報!”
有小校疾步奔進高順軍帳,大聲拱手道。
“安邑?”
高順眼神一凝,沉聲道:“講!”
小校疾聲道:“張遼將軍譴快馬來報,已襲破安邑,並有楊奉手書一封。”
高順頓時精神一振,道:“手書何在?”
小校連忙將書信雙手遞了過去。
高順早就接到羅徵傳告,知道張遼領軍翻越龍門山,從小道奔襲安邑去了,因此不一直按兵不動,並不急着強攻弘農,給張濟足夠的時間考慮,也不驚訝,當即接過書信拆開一目十行閱罷,奮然擊節道:“好,此番關中可定矣!”
頓了下,纔將書信收好,遞給小校道:“速命人送往徐晃大營!”
“遵命!”
小校接了書信,立刻掉頭奔了出去。
“速召諸將前來議事!”
高順待小校出去後,又向帳外吩咐一聲。
“遵命!”
有親兵答應一聲,立刻前往召集軍司馬以上的將校。
小半個時辰後,河東軍大營。
徐晃看罷書信,忍不住臉色大變,大手一抖,書信都差點掉在地上。
“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副將見徐晃臉色大變,心頭就是一跳,連忙問道。
徐晃目光沉凝,過了半晌才喟然長嘆道:“郡守大人筆書,羅徵譴部將張遼引五千騎兵奇襲擊破安邑,郡守大人皆文武官佐已舉衆而降。讓我等歸降羅徵!”
“什麼?”
副部驚的跳了起來,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也太讓人吃驚了。一時半刻實在難以接受。
將士們在前方拼命,而後方的老巢卻被人給抄了。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
這算什麼是,就算要投降,也得選個比較體面的方式,哪怕是戰敗投降也行,明明戰爭還沒有分出勝負,卻被逼的除了投降再沒別的路走,這也實在太窩囊了。
衆將校臉臉相覷,你眼望我眼,大眼瞪小眼。全都說不出話來。
“諸位以爲如何?”
徐晃收起書信,環視衆將沉聲問道。
有小校道:“郡守都投降了,我們這些當兵的還能咋辦!”
其餘衆將校也點頭附議,他們的家小可都在安邑,自然沒有意見。
徐晃沉聲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明日一早隨某出營納降!”
“喏!”
衆將校齊聲應喏,這才鬆了口氣。
安邑都丟了,郡守都投降了,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投降的話。至少還能保住家小,再打下去那可就是白白送命,毫無意義了。
次日一早,河東軍營門大開。
徐晃帶着十餘員將校縱馬衝出大營。直奔高順大營。
所有人都是兩口空空,不但武器沒拿,連胃甲都沒有穿。
既然是去投降。總得表現出點誠意來,免得引起什麼誤會可就非衆人所願了。
高順早得到消息。就在來到了大營前,立在哨樓上觀望。
不多時。就見十餘騎快馬旋風般的衝了過來。
直到衝二十步內,十餘河東軍將校才猛的勒住了戰馬。
徐晃略略掃了一眼,便拱手道:“某乃徐晃,請高順將軍一見!”
很快,營門大開,高順緩緩策馬而出,拱手道:“高順在此!”
徐晃打量了高順幾眼,才又道:“徐晃願降,請高順將軍前往接管大營。”
高順打量幾眼,見徐晃臉色坦然,不似有詐,就知道大事已定,當即道:“徐晃將軍肯歸降吾主,實乃河東將士之幸、關中百姓之幸也也!接管大營就不必了,請徐晃將軍速速回營,召集大軍與某共破華陰,以盡全功!”
“好!”
徐晃也不廢話,大聲答應一聲,當即帶着十餘將校掉頭就走。
“將軍,這徐晃不會反悔吧?”
有小校趕了上來,瞅了瞅徐晃等人離去的背影問道。
高順道:“徐晃爲人亦算磊落,當不致有差。況且安邑已破,楊奉已降,徐晃如果拒不歸降,這八千河東兵也不會願意,必然會譁變散去。”
小校信服的點點頭,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高順隨即又道:“速速擊鼓點兵,盡起大軍攻打弘農。”
“遵命!”
小校答應一聲,立刻跑了出去。
徐晃大營。
“將軍,真的要攻打華陰嗎?”
有軍校看了看徐晃,忍不住問道:“之前我們和羅徵的軍隊可是敵人,這現在卻要和高順一起攻打華陰,末將實在覺的不是那麼回事啊!”
徐晃沉聲道:“我軍是兵,只要奉命行事就好,其他的不要多想。”
小校答應一聲,又唉聲嘆氣地道:“前面我們和高順的軍隊打生打死,現在又要掉過頭來和張濟打,末將覺的我們就是後孃養的,每次打仗都要頂在最前面。”
徐晃臉色一沉,斥道:“少發牢騷了,快去召集兵馬!”
小校不敢再廢話,連忙答應一聲飛快地跑了。
徐晃心頭卻有些沉重,小校的話雖然容起軍卒們的不滿,但說的卻是實情,降軍降將從來都是後孃養的,很多時候都會被當作炮灰,派上去打頭陣。
但有什麼辦法,這就是降軍降將的命,不是誰能夠改變的了的。
徐晃只希望,一會攻城的時候,高順不要袖手旁觀,只讓自己手下的士兵送死。
不過,等率領大軍趕到華陰時,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厲害。
高順早已先到一步。率領大軍將華陰團團圍了起來,驚天戰鼓聲中。上萬西涼軍已經列陣完畢,準備從西、北、南三門對華陰同時發起進攻。
徐晃羞愧無地。第一次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人家根本就沒有要讓自己打頭陣送死的意思,自己卻枉作了一回小人,故意磨蹭了半天才率軍前來,不想人家已經要準備攻城了。
其餘衆將也面有慚色,不過心裡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河東兵不怕死戰,既然選擇了投降,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但若被派上去打頭陣送死,那就讓人鬱悶了。
不過眼下看來,高順根本就沒有讓河東兵打頭陣的打算。
所有人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先前的那點擔憂和疙瘩立刻不翼而飛。
徐晃命大軍就地列陣,然後硬着頭皮,策馬陣到了前陣,滿面羌愧地向高順道:“徐晃來遲,請高順將軍暫退,讓河東軍先攻城吧!”
高順擺擺手道:“無妨,徐晃將軍即已歸降我軍主公,你我同爲袍澤,誰先攻城還不是一樣。請徐晃將軍暫且後撤列陣。若今日不能破城,明日再由河東軍攻城罷!”
徐晃只得答應一聲,立刻回了本陣,命大軍後撤列陣。
華陰城頭。
“主公。形勢不妙啊!”
有部將望了望不遠處的河東軍,面帶憂色地對張濟道:“河東軍怎麼跟高順的大軍搞一塊去了,真是見鬼。是要沒有徐晃牽制高順,華陰怕是守不住啊!”
張濟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一顆心直往下沉。
本來還想拖下去,才一直沒有給高順一個明確的答覆。
不想高順忽然盡起大軍前來攻城。局勢就已經十分不妙了,沒想到河東軍不知爲何竟跟高順大軍成了一夥,要是沒了徐晃的牽制,區區三千兵馬,如何還能守得住華陰。
“主公,投降吧!”
有部將嘶聲道:“河東軍肯定已經投靠了羅徵,沒有河東軍幫忙,陰華只有三千兵馬根本就擋不住高順大軍,與其城破人亡,還不如投降算了,弟兄們也能有條活路。”
張濟臉色數變,極其的不甘心。
所有人都急切的看着他,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人願意再拼下去了。
根本就看不到希望,明知道死撐下去只有城破人亡一條路可走,不如投降算了,大家都有家小要養,還想建功立業,又怎麼願意把小命葬在這裡。
驚天戰鼓聲中,眼看攻城的高順軍已經進步了百步之內。
張濟將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裡,知道手下衆將已經毫無戰心,再堅持下去,只會逼的手下與自己離心,只得長嘆一聲,頹然揮了揮手,“罷了,降下帥旗吧!”
“遵命!”
衆將校神情一振,立刻有人撲過去,第一時間降下了城頭的帥旗。
大軍後陣。
“將軍,快看!”
有小校忽然指着陰華西門大叫起來,“張濟的帥旗降下了。”
高順眼神一凝,立刻扭頭望了過去,果見城頭最爲醒目的帥旗降了下來。
兩軍交戰,對方降下帥旗,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投降。
不見棺材不掉淚!
高順忽然想起了主公曾說過的一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張濟最爲合適不過,有些人的確不見棺材不掉淚,明明能有更好的選擇,卻偏要走投無路了才做決定。
“傳令,大軍暫停攻城!”
高順擺了擺手,沉聲吩咐道。
“遵命!”
早有傳令兵迅速傳下軍令,驚天戰鼓聲頓時一變。
行軍戰鼓不只是鼓舞軍心士氣的樂器,也是傳遞軍令、指揮戰陣的軍器。
“停!”
統兵校尉聽到鼓聲變了,立刻把刀一舉,大吼一聲。
已經衝到城下的西涼軍立刻停止衝鋒,並迅速就地列陣,卻沒有撤下來,顯然高順並沒有放鬆對張濟的裝備,一旦有變,大軍就會再次壓上。
不多時,就見西門洞開,張濟自縛雙手,帶着一衆將校出城納降。
高順也不客氣,當即命人將張濟押往長安,這廝是西涼舊將,在西涼軍中的資歷比主公還要老的多,可不是他能隨便處置的,只有送到長安交給主公去處置。
這可不同於徐晃歸降,徐晃有足夠的實力自保,還能主動投降就很可貴。
是以高順才讓徐晃保持了相當的自主權,並不曾逼迫。
張濟如果早點開城投降,自然也能和徐晃一樣,享受同樣的待遇。
但眼下大軍已經要揮軍攻城了,張濟纔開城投降,高順哪會客氣。
至於三千兵馬,則要好辦的多了。
張濟是割據一方的軍閥,處置起來很麻煩,也不是高順能處置的。
至於這些降卒,可就簡單多了,打亂了重新整編就是,對於普通士兵來說,在誰手下不兵不是當兵,而且同樣是西涼軍,只要爲將者做到公平公正,不刻意欺壓他們,還能讓他們吃飽肚子,領到軍餉,安置這些普通兵卒還是很容易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接到羅徵的軍令後,才安排執行的。
高順不想造反,也不會造反,又怎會擅自收編兵馬,這可是犯忌諱的事情。
還有張濟軍中的一些高級將領和心腹將校,也要暫時看管起來。
這些人暫時還不能用,留在軍中就是些不穩定的因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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