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駕駛員 54、對錯不重要麼?
對於許多人來說,時間緊迫。
充分利用時間的科學家們,帶着以原教皇爲首的神官團跟在尤烈身後,參與了戰機駕駛培訓班。
四十八名狂信徒飛行員講解戰機的各個操作過程,尤烈將其翻譯成華語,教授給華夏飛行員。
與此同時,神官們也等於學習了華夏語,有語言天賦的科學家和翻譯官們等於學習了華夏語和鐵鏽星語。
對於這些科學家和技術軍官來說,最大的問題不是權力、政治、生活……而是語言障礙。所以他們看到杜達和尤烈的時候,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其內心中充斥着的羨慕嫉妒恨:操!
杜達卻渾然不知,他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個小時。萬一跳出躍遷狀態之後又有作戰任務,他就要變成鄭然第二了。
回到宿舍,年輕的上尉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脫就倒在了牀上,極端的舒適感包圍着他,很快就陷入了熟睡之中。
兩個小時之後,杜達像是睡足八個小時一樣自然醒了過來。
渾身輕鬆,精力充沛。杜達跳下牀,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不知道這是因爲原力的作用,還是那個“神廟”對他的身體進行了什麼改動。
陶玖滿臉疲憊地從管道球裡出來,看到的就是精神煥發的杜達。
“累死我了……”陶玖撲在杜達身上,緊緊貼着杜達的胸膛,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男友的胸膛並不夠寬厚健壯,但是有力的心跳給她強烈的安全感。在外面所受的辛勞和委屈,瞬間就被如同鼓聲的心跳所驅散,讓她安心地睡着了。
杜達環住陶玖的腰肢,輕拍着她的後背,身心同時被溫暖了。
他正要說話……陶玖已經打起了均勻的細鼾。基地裡所有軍官都忙得連軸轉,楊曦蘇洛這些高級軍官更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杜達將陶玖送回房間,幫她脫去外套,蓋上被子,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現在是月球基地時間晚上八點,正是民衆們歡快夜生活的時間。基地裡沒有晝夜之分,所以許多人都患上了生物鐘紊亂症,只能靠窗簾調整。
杜達首先去找了尤烈。
尤烈已經不再是囚犯了。基地給他分配了一間未改造宿舍,不過他還沒有機會使用。這位強悍的守護者能夠在閉目一分鐘內再次進入工作狀態,所以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他卻一直在各個場景中忙碌。
杜達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露出了明顯的疲憊和虛弱。
所有人都忘了,這位溫和的大鬍子外星人,在不久之前剛剛受過重傷。
“你需要休息。”杜達沒有落座,從小受到的教育告訴他,要體諒別人,要換位思考。所以看到尤烈這副模樣,他準備告辭。
“不,”尤烈溫和而堅定道,“你的事更重要。”
“其實……我沒什麼事。”杜達有些不好意思,他無意中將尤烈視作了心理醫生。不過尤烈那股得道高人的神棍氣息,的確很容易讓人產生信賴感。
“我聽說了鐵鏽星上的事。”尤烈跟着地球人這麼叫,因爲鐵鏽星人也稱呼自己的母星爲“地球”。
“那是一場意外。”杜達垂下頭,不知不覺中將自己內心中的軟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真的不知道平陽公主有那麼大的威力。”
“錯與對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尤烈伸出寬厚的大手,“握住我的手。”
杜達疑惑地將手放在了尤烈的手心上。
兩人相對而坐,在雙手接觸的剎那,杜達像是被用力拉拽了一下。眼前並非尤烈的面孔,而是一片漆黑。
隨着點點繁星映入眼中,杜達愕然發現自己身在黑暗的太空之中。沒有任何防護,太空就如同溫軟的浴缸一般讓他覺得舒適。尤烈的身影突然顯現在杜達身邊:
“跟我來。”他說着,朝一個銀白色的星球飛了下去。
天然形成的星球是不會有這種顏色的,杜達跟着尤烈進入了大氣層,從雲層中穿過,終於看到了這個行星的真面目——金屬覆蓋了整個行星表面,高聳的樓房,飛翔的梭型浮空車,川流不息。
“看!”尤烈指向天際。
一羣黑點緩緩進入視野之中。
是戰機!
如同弦月的半圓形戰機嘶鳴着投下炸彈,從圓弧頂端射出一道道死亡光線。毫無還手之力的浮空車被凌空打爆,成爲一個個火團,墜落在地。
整個城市很快陷入了火海之中……
杜達正想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只見眼前的場景漸漸虛化,最終融入了黑色的宇宙幕布之中。
新的行星出現,是一顆土黃色的超大行星。
杜達看到了地平線上浮起數十米高的塵土,身形巨大的土色皮膚巨人,騎着比大象還要大的坐騎,奔騰而來。地表震動,杜達身後同樣衝來一支這樣的軍隊,兩股洪流幾乎在瞬間撞擊,迸發出驚人的震撼力。
……
在黑色的岩石行星上,人與人之間的殺戮同樣在進行着……
在漫天飛雪的寒冷行星上,一羣身穿皮毛袍服的人正用原始的武器獵殺一名身高超過三米的半裸巨人……
……
當杜達回到了自己的身體,恍然一震,一切都還是月球基地裡的一棟尋常宿舍。他看到尤烈面色煞白,額頭滲着虛汗,連忙上前扶住了尤烈搖晃的身子。
尤烈緩了緩,方纔喘息道:“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這是守護者學徒在幼年時就必須接受的教育。
守護者大師會用原力將學徒帶入自己的記憶之中,讓他們感受殺戮的氣息,同時保護他們不被這股氣息所污染。這種十分耗費體力的課程往往由數位守護者大師一同執教,只是現在只有尤烈一個人。
經歷過這門課程之後,學徒們能夠正視死亡,真正理解刻在守護者聖殿大門上的訓諭:生命並不比文明更重要。
杜達扶着尤烈走到他休息的席子上,幫他緩緩坐下。不知道爲什麼,杜達覺得自己內心中十分平靜。即便想起了已經遠在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廢墟,心中依舊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動。
——我犯了錯誤,但那不是我的選擇的。
杜達對自己說,內心中的聲音十分坦然淡定。
“原力與您同在。”
杜達不知道爲什麼會用科洛桑禮儀,並不熟練地分開手指,讓尤烈露出了一個寬厚的笑容。
離開尤烈的宿舍之後,杜達將手機從飛行模式中改回一般模式,頓時跳出了十幾條短消息。
發信人是同一個:蔣白鴻。
蔣白鴻迫切想跟杜達聊一聊。
沒人知道,這位公開名叫斯蒂夫·蔣的美籍華人,其實是一個在逃的殺人犯。
出身富貴之家,蔣白鴻並不像小說中的豪門公子那般墮落在物慾之中。他勤奮、好學、樂觀、陽光、喜歡各種體育運動。憑藉實力以高分考取全國著名的法學院,畢業後移民美國成爲一名註冊律師。
他的人生,簡直就是言情劇中的主角標準模板。
然而美好之所以美好,就是因爲難以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