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樹林前的空地上。雜草叢生。有一顆大樹孤獨的屹立在那裡。樹枝很是茂盛。朝周邊延伸開去。就像是一把打傘。遮擋住了照射過來的陽光。
而在樹下。有個一個不算高的墳已經在那裡很久了。就連石碑上的名字也被風雨打磨得有些模糊了。一副荒涼的模樣。不過現在那座舊墳已經不孤獨了。因爲旁邊多了一個新墳。
此刻墳前有一男子孤身立在那裡。風吹動了他的衣襬和髮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好像都在搖晃一般。他就那樣靜靜的站着。看着那兩座墳。不言不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遠處的小道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人影出現。一襲白衣的北辰溪看着墳前的人。停住了腳步。有些擔憂的看着。猶豫了一下後。才繼續走了過去。
“師傅。”站在易風行身邊。北辰溪低聲喚了一聲。看着易風行。發現易風行的臉色很差。心裡很是擔心。
從那天晚上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已經逝去了的李喬兒也已經入土爲安了。但不管是付凌軒還是易風行。卻都還沉浸在悲痛之中。北辰溪一直的陪在付凌軒身邊。心裡同樣也擔心着易風行。但是不敢留付凌軒一個人。直到剛纔。付凌軒纔開口讓北辰溪來看看易風行。北辰溪知道自己心裡的擔憂讓付凌軒看破了。也就不再隱瞞了。交代了付凌軒要好好休息。他很快就會回去的。然後便來了這裡了。
易風行的臉色很是蒼白。嘴脣也都起皮了。一頭黑髮竟僅僅幾天。就已經隱見銀白了。北辰溪看在眼裡。疼在心上。這個猶如親生父親一般存在的人物。此刻卻是這般的脆弱。北辰溪咬着脣。不讓自己的氣息凌亂了。
“你來了。”聽到了北辰溪的聲音。易風行輕回了一句。聲音暗啞得像是被碾壓過的一般。但是目光卻還是沒有移開那兩座墳。
“嗯。師傅。回去休息一下吧。你這樣。身體會撐不住的。”北辰溪勸說道。
“辰溪。”易風行沒有回答北辰溪。而是開口叫了他了的名字。
“嗯。辰溪在。”北辰溪連忙應了一聲。
“你能喚喬兒一聲娘嗎。”易風行目光停留在了那座新墳上。而他的話讓北辰溪愣了一下。轉頭看了向那座新墳。那裡面安葬着李喬兒。
“可以。”北辰溪點頭說。她是付凌軒的母親。那也就是自己的母親。叫娘是正常的。
“娘。”北辰溪屈腰下跪。朝着李喬兒的墳磕了個頭。然後一臉真誠的喚了一聲娘後。才起身來。
“知道嗎。她很早以前就想聽你叫她一聲娘了。”在北辰溪跪拜過李喬兒後。易風行終於轉頭看向北辰溪。北辰溪還是像以往那樣的乖巧。易風行看着他那擔憂着自己的眼神。伸手撫摸了下他的頭。那慈愛的動作和以前一樣。熟悉得北辰溪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很早就知道我了嗎。”北辰溪低下頭眨了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後。才又擡頭問易風行。
“嗯。你是我和她發現的。”易風行想起了從前的事。死寂般的眼神晃動了一下。隨即又接着說道：“那次是我和她一起去執行任務。那時她已經成親了。並且有了付凌軒。我們去執行的那個任務是在北國。完成任務要趕回來的那天。意外的下起了雪。喬兒她是第一次見到雪。很是高興。我見她那麼開心。所以就提議多逗留一天。帶着她去了效外的樹林裡賞雪。也就是在那裡撿到你的。那時你纔出生沒多久。被人用毯子包着放在一顆樹下。你那時可能是被冷着或者餓着了。哭得很大聲。把我們都吸引了過去。你那時很是可愛。小小的一個。哭的很是可憐。喬兒一看到。立刻疼惜的抱起了你。用內力給你暖身。沒多久你就乖乖的安靜下來了。看着我們卻一點也不怕生。喬兒很是喜歡你。那時她笑的很是開心的對我說。要把你抱回去養。你長大了一定會是個漂亮乖巧的兒子。聽到她說兒子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都忍不住沸騰起來了。看看你一臉無邪的笑容和喬兒那慈愛的神色。我心裡有種其實我們三人才是一家的感覺。所以便義無反顧的把你帶回了山莊。並且要求撫養你。”
說到這。易風行情不自禁的揚起了嘴角。眼裡露出了一抹嚮往的神色。
“小心的照顧着你。疼着你。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般來照顧。而你也確實如意料中的漂亮乖巧。就算是出了變卦。失去了喬兒了。但是有你陪着。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一份恩賜了。”
易風行的情緒有些波動。但是他及時的吸了口氣。下一刻便又冷靜了下來了。
“本來以爲會這樣一直過下去。好好的照顧你。等你長大了。和采衣成親。雖然采衣那孩子並不是最出色的。而你也只是視她如妹妹。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和她在一起。因爲至少她真心喜歡你。然後再培養一些忠心的手下。等機會成熟了。我就把莊主之位傳給你。讓你成爲最尊貴的人。但是。沒想到一切都毀了。毀在了付凌軒的手裡。明明那麼聽話乖巧的你卻去了應天澗。明明一向都和聽話的。卻爲了付凌軒而第一次忤逆了我。不想你難過。才把他帶回了山莊。而事情證明。我把同意把他帶回來確實是做錯了。如果沒把他帶上來。你就不會和他那麼親近。你就不會被他搶去了。每每看到你和他開心的在一起。就讓我想起他的父親來。他的父親搶走了我心愛的女人。而他又來搶走了你。那段時間我真的很想殺了他。只是。最終我都下不了手。因爲擔心喬兒會難過。”
易風行一邊回憶着往事一邊訴說着。聲音不大。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當把一切都說完了以後。他才緩緩的出了口氣。
“或者這就是劫吧。”易風行最後說道。
“對不起師傅。”聽了易風行那不曾提及過的往事。北辰溪能清楚的聽出他心中的悲慼。心裡覺得有愧易風行。低聲道歉着。
“要是我現在讓你和付凌軒分手。永遠不要再相見你願意嗎。”易風行沒看北辰溪。幽幽的說道。
北辰溪想也沒想的搖頭了。不能凌軒哥的。不能。
“對不起。對不起師傅。我、我不想離開凌軒哥。”北辰溪愧疚的說着。但是對自己的決定卻沒有半點的猶豫。
“那就別說對不起。你沒對不起誰。包括我。比起我的自私自利。我更想你開心。”易風行再次的伸手撫摸着北辰溪的頭。沒有半點的怪罪。有的是有那滿滿的疼愛。
“師傅。”北辰溪眼眶再次泛紅了。忍不住撲進了易風行的懷抱。
“別哭了。無論你到哪。都記得要幸福知道嗎。要是不開心。別忘了還有師傅這是你的家。”易風行撫摸着北辰溪的頭。安撫着說。
“嗯。”北辰溪點了點頭。幾滴眼淚落在了易風行的肩上。灑下了幾點溼意。
“去叫付凌軒去銘殿吧。我會讓他父母的靈位都進駐銘殿的。”易風行放開了北辰溪。
“好。”北辰溪點點頭。跟着易風行一起回去了。
一舊一新的兩座墳相依在一起。不再那樣的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