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龍這幾天眼皮總是在不自覺得跳,跳得很厲害,沒招了,只能在財神畫紙上剪下來一個“福”字貼在眼皮上。
小鳩蹲在地上抓着螞蟻,啞龍坐在板凳上,眼睛盯着他。聽見身後有動靜,慌忙抹掉自己眼角的淚痕。
原來是老王頭來了。
“向龍啊,你怎麼不去幹活,在家裡面蹲着呢?”
啞龍知道老王頭是好心,但是這件事他不想跟別人說。
“不想幹了,在家還能陪陪孩子······”
老王頭看出他有些難言之隱,便沒再細問,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有空到屋啊”
啞龍沒有迴應他,對於這種熱心腸的人他也沒有多大的熱情,也可以說,他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心裡面的感激之情吧。
太陽當空,炙熱地烤着大地,空氣中不時襲來一陣熱浪。
王莽急匆匆往回趕。
“咯吱”木大門張開了一個恰好可以進去的縫。他大踏步地邁向中庭。
“查到···查到了!”王莽一邊走,一邊用袖頭擦汗,很快袖子就被洇溼了。
“快坐下慢慢說。”馮康寧連忙放下書。走到門前,將門關緊。
王莽端起桌子上的茶壺就開始喝。
”咳咳“
”你慢點“
”我是在包工頭的登記檔案那塊弄到的,那個叫’啞龍的‘其實真名叫’韓向龍‘,有個小兒子今年7歲,家住在辛慶璐,28號樓的天台上。”
馮康寧若有所思,“這樣,你先派幾個人,到那裡去打探一下情況。”
“不用告訴姜山麼?”
馮康寧搖了搖頭,”先不告訴他,那人還有個孩子······姜山這人太危險······“
門外一直站着一個賣冰點的中年男子,他的臉很寬,眼睛卻很小但是耳朵很特別,耳廓向外延展,總感覺是要聽什麼東西似得。
他的名字叫莊鑫城,平常的時候,他經常會到這一帶賣東西,王莽的手下們都很熟悉他,因爲他很會套近乎。
”大哥,這天這麼熱,你看你還就這麼站着,多曬啊,這個拿去,算是小的我孝敬您的。“莊鑫城雙手捧着雪白包裝的冰棍,眼睛卻往院子裡面鑽。
這麼熱的天頭,有冰棍吃簡直是太幸福了,看着這白花花還有霜雪在上面的包裝袋,兩個守衛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不急不急,吃完了還有。“轉而,他又笑道,”兩位大哥,我看你們平常也不怎麼站崗啊,今天怎麼這麼辛苦呢?“
那兩個守衛吃的津津有味,其中一個說,”今天會長說有些特別的事,所以要加強警戒······“另一個守衛忙打斷他,然後岔開話題,”再來幾個,我們不差錢·····“
莊鑫城心道,你們倆的小伎倆,還想懵我!好好睡一覺吧。
古時候經常講”隔牆有耳“,現在應該變成”隔門有耳“
況且距離還離得這麼遠。莊鑫城等到他們睡過去之後,迅速地將左耳朵貼在木大門上······
馮康寧一直在地上來回走, ”不行,這件事,可能我得親自去一探訪一下,而且事不宜遲“
”你知道路麼,“
”辛慶璐,28號樓,天台“
莊鑫城心裡一個一個記下。
馮康寧又說道,”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走漏風聲,尤其是不能讓姜山知道,否則,那兩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莊鑫城心道,妥妥的知道了,還真得感謝你們呢。
啞龍和兒子簡單地吃完了午飯,雖然小鳩很喜歡吃煮方便麪,但是,現在是個人都知道,方便麪一點營養也沒有,不能總吃,而且,他還是個孩子。
“爸爸,你今天不去工作啦?”
“對呀,爸爸今天陪你一起玩,不光今天,完後也陪你一起玩”
“真得麼,爸爸真好!”
啞龍習慣性地摸摸他的頭。“去睡午覺吧······”
地面已經夠熱的了,何況是陽臺,但就是在這種環境下,小鳩或許已經習慣這種高溫,竟睡熟了。
啞龍再次來到,欄杆前,他眺望這個城市,汽笛聲鳴叫着,人聲鼎沸,眼前的東西他還能再看幾遍。
一陣熱浪掀開了他的襯衣角,起風了······
“你是什麼人?”啞龍捏緊了拳頭。
馮康寧心道,他大概就是姜山要找的人吧,不過有什麼特長麼?
啞龍的臉上浮現出一陣驚恐,眼前的這個穿着長褂子像是一個古時候文縐縐的讀書人,竟也是······被神怨詛咒的人!
馮康寧二話沒說,直接將手臂化成藤蔓,這要是在遠處看起來,就像是西遊記裡面的老樹精。
突然他感覺到兆頭不對,從看到他開始,腳底下的吹得風就有些不對,現在能感覺到它正逐漸增大。
砂石開始隨着微風旋轉散佈在空氣中,馮康寧的眼睛被迷的睜不開眼,啞龍的身形也漸漸地變得朦朧不清。只是這耳邊傳來了孩子啼哭的聲音······
啞龍抱起小鳩衝向頂樓的老王家。
“噹噹噹”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午睡的老王夫婦。
門開了。
“什麼事呀,這麼着急?”老王頭揉揉眼睛。
“王叔,幫我······照顧好孩子,謝謝您了”
小鳩一直在哭着叫爸爸,“乖乖,先到你王爺爺家待一會兒,爸爸一會兒就回來,聽話······”
啞龍把孩子交給老王,不捨地親孩子的額頭,“不哭不哭,爸爸一會兒就回來了”
老王不解,追問道,“這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王叔,我的仇家來找我了,可能凶多吉少·······小鳩,就靠你了”
“啊·······哎?”老王一時間還接受不了,但啞龍已經離開了。看着手中的孩子,他突然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老婆子,快,·······”
馮康寧知道他使用這招脫了身,不過,料想一定走不遠。於是他來到欄杆前。
果然,啞龍迅速衝出單元門,向沒有人煙的荒山逃去。
爲了爭取時間,馮康寧揮着藤蔓,一抻而下,在空中左纏又纏,平日裡坐電梯也需要些時候的樓層,眨眼間到了樓底。由於從高空落下,他到地面上的時候,還踉蹌幾步,用以卸掉強大的緩衝力。
啞龍急速趕往山頭,那裡人煙稀少,好儘快解決這場戰鬥。很快他到達了荒山的高處,一個高聳的懸崖邊。
馮康寧這一道趕來算是費了不少的勁兒,心裡面也在琢磨,啞龍能力的類屬。
“終於追上你了!”
兩人就這樣隨風而立,相峙在懸崖之上。
亨利輕咳了一聲,問道,“他是我的學生,沒必要這樣吧······”
蒙德仍然一絲不苟地盯着沉睡的韓天宇。“我只是對這名學生的過去很感興趣。”他把雙手交叉合扣在一起,一陣關節的響聲發了出來。
他很認真的對亨利說,“貌似有些大收穫。”
亨利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荒山上杳無人煙,倒是鳥兒們的天堂,成羣結隊的麻雀從高處結伴飛向樹林深處,灌木叢中常響起蚊蟲們的雜碎聲。
很久之前,這裡原來是一個採礦基地,有一次,礦坑塌陷,100多人埋在了裡面礦長害怕擔責任,跑到了外國去,之後,這裡就荒廢了。
各種風霜雨雪侵蝕以及地殼的活動之後演變出來的這個懸崖,從高度來看,起碼有個三四十米的,打上面往下看,還能看到崖底成堆的的廢煤矸石和遍地的礦坑。
馮康寧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左臂地藤蔓使勁地裹着啞龍的身體。
“我素來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爲何來找我?”啞龍越掙扎越緊,不知道該怎麼解除束縛脫身。
馮康寧肚子上也結實地捱了一腳,躺在地上疼痛難忍。
“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的老婆還在一個叫姜山的手上,他讓我留心神怨者。”
“然後你就找我!”啞龍表情猙獰,雙眼流露出極度憤怒之情,陰森恐怖。他咬牙切齒地說“可憐我那兒子,我要是死了,誰照顧他?”
他一陣狂躁,撐得那藤蔓左搖右擺,馮康寧拿他不住只好放手,綁在啞龍身上的藤蔓登時紛紛裂開落在地上,變成了粉末。
“不行,我還不能死!”啞龍身子前傾,轉眼間消失在視野中,只留下原地半塊殘影,馮康寧感覺胸口炸裂般疼痛,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眼看着自己被打的騰空飛起,卻連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豈不是可笑?
啞龍絲毫不給他喘息時間,身子跟隨他飛向空中,兩人一起下落,又是一個瞬身,他已經右膝抵着馮康寧的肚子,馮康寧反應還算迅速,將自己的雙腿也變成了藤蔓纏繞在啞龍的脖子上。
啞龍被一陣蠻力絞到了一棵樹下。
馮康寧則是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這件事,你我交個朋友豈不是更好。”馮康寧想緩和一下肚子上的傷。
樹葉颯颯地下落,太陽已經沒有中午時的火熱,反而漲紅了臉盤。
啞龍陰沉着臉,單膝跪地一動不動。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巴掌聲,怎會有人在此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