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從表面看起來公安部門破案率低與犯罪率上升沒有很大的關係,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假設我們把百姓分爲善、惡和處於中間狀態三類,這其中善指的是無論在什麼狀態下都不會考慮觸犯法律的一類人;惡就正好相反,總是抱着僥倖的心理希望通過不法手段不勞而獲;而處於中間狀態的那種,則在善惡之間,看哪一方能夠得到利益更多就往哪邊站。
毫無疑問的,處於中間狀態的人應該是大多數,畢竟那種絕對的惡與絕對的善都是少數,大多數人心裡都是善惡並存,也就是平時看起來是善人,但在某種條件下卻會激發心中的惡,於是就做出爲非做歹的事情。同樣平時看起來是惡人,卻並不代表他不會有善舉。
這就像是百姓心中善惡之間的鬥爭,而公安部門的破案率就在這其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如果公安部門的破案率高,不法份子爲非作歹總是會得到懲罰,正義也總是能得到伸張,於是所有百姓都會認識到一點,做違反法律的事成本太高了,依靠不法手段得到利益的可能太小了,於是自然而然的就會選擇站在善的一邊。
相反,如果不法之徒總能得逞,而且得逞之後還能逍遙法外甚至在其它百姓面前耀武揚威,於是百姓們就會想,“咱們累死累活的爲的是什麼?你看看人家,只要這麼幹上一回一輩子都不發愁了,而且什麼事都沒有!”。
於是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抱僥倖的心理挑戰法律。這種形勢如果沒有得到急時的控制。那麼全國百姓都會無視法律的存在。最後整個國家亂成一團了。
簡單的說,也就是在我國當前這種對外有戰爭的壓力而且這壓力還不小,這壓力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越南已經開打的實戰,另一方面是與蘇聯方面的暗戰及很有可能爆發的實戰。對內則是由計劃經濟往市場經濟以及黨、政、軍方面都在進行改革。
改革從總體上來說當然是好的,但改革同時也就意味着不穩定,也伴隨着陣痛並衍生出各種問題,比如失業率高的問題。百姓無法適應的問題等等。
在這種改革的浪潮之下,如果公安部門還是默守成規死守着以前的那一套的話,顯然就無法適應現在的社會。
“報告營長!”這時步話機裡傳來了張勇的聲音:“我們已經到達公路橋,請指示!”
“很好!”我下令道:“設好關卡嚴加盤查,要注意兇犯身上可能帶有56衝,要小心應付!”
“是!”
隨後我又下令讓幾架直升機分別載着幾個班的戰士到更遠的幾個公路及山路去設卡。
這是爲了以防萬一,原因是我們掌握的情報滯後兩個小時,誰也不敢保證兇犯是不是已經通過了我們設卡的公路橋。
要在山路設卡則是因爲我並不敢百分百的認定說兇犯就一定不會走山路,反正咱們追捕的只是兇犯一個人,而我手下的兵卻有兩百多人。那能多設幾個卡就多設幾個了,對我們又沒什麼損失。
這一點又充分說明了直升機機動的重要性。這下要是沒有直升機……公路上的設卡還有辦法辦到,畢竟每個鄉鎮都有公安局,打個電話讓公安局幫忙設卡攔截也就可以了,缺點就是在識別的照片上不是太好傳送,這時代的公安局還沒有傳真機或是網絡傳送照片什麼的。在山路上,那就更是沒辦法了,只能派人快馬加鞭的從後面死命的追。
有了直升機無疑就方便多了,想到哪裡攔截就到哪裡攔截。
只是我很快就發現這些安排都是不必要的,因爲步話機裡很快就傳來了張勇略帶焦急的報告聲:“營長,截住兇犯了,兇犯向我們開槍,我們一名戰士受傷了!”
“什麼?都有戰士受傷了?”
“是!”張勇回答道:“兇狠搭乘的是輛客車,上面有幾十名乘客,我們兩名戰士拿着照片對人的時候,兇犯冷不防的就拔出手朝我們開槍,一名戰士被傷着了肩膀,沒有生命危險,被搶回來了!”
“唔!”聞言我不由皺了皺眉頭,這傢伙還真有兩手,在那一層層的迷霧之後,最後還會知道選擇客車逃走,現在那幾十名乘客無疑就變成他的人質了。
“不要輕舉妄動!”想到這裡我當即下令道:“注意百姓的生命安全,不到萬不得以不要開槍,同時也不要讓客車通過關卡,等我們來!”
“是!”張勇應了聲就忙着去指揮了。
公路橋離我們所在的位置並不遠,再加上這附近的公路又十分平坦,所以車隊加足了馬力不到半小時就趕到了目的地。
只是讓我大感不妙的是,我們還沒到達目標位置老遠就聽到一陣激烈的槍聲……
“搞什麼名堂?!”我趕忙衝着步話機裡叫道:“不是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的嗎?這樣打要是打着了老百姓怎麼辦?”
“營長!”張勇聲音略帶嘶啞的回答道:“我已經把命令傳達下去了,可是叫幾次都沒叫住,兇犯一開槍就總有幾個戰士忍不住還擊!”
聞言我這心裡就不由“咯登”了一下,但願這百姓沒有被誤傷纔好。
現實卻是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當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一眼望去就見公路橋正中央停着一輛滿是彈孔的客車,車窗及車旁到處都是鮮血,裡頭還傳來一陣陣呼救聲和哭喊聲。不用想,百姓肯定有傷亡了。
“全體都有!全都不許開槍!”這是我到達現場的第一個命令。
“營長!”有一名戰士對我這個命令表示質疑:“兇犯手裡有56衝,不開槍怎麼制服歹徒?!”
“是啊,難道我們還一個個站着讓他打?”
……
聽着戰士們的話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武警連最缺的並不是他們軍事知識不夠多,也不是他們素質不夠好,而是不知道怎麼處理像面前的這種劫持人質的狀況。
簡單的說,就是他們是兵,他們的作戰思維還停留在戰場上那種“敵人朝我射擊,爲了自保我就朝敵人射擊”的那種狀態,而沒有考慮是不是可以儘量的避免傷害無辜的百姓或是盡最大努力減少損失將兇犯拿下的可能。
想到這裡我沒好氣的衝着那幾個兵吼道:“就因爲這些理由你們就把子彈打向自己的百姓?如果你爸你媽在裡頭你們會這樣做?!”
我這麼一說那幾個兵就沒聲音了。
“什麼情況?”我鐵青着臉問着趕上來的張勇。
“報告!”張勇回答:“發生一次小規模的槍戰,兇犯在客車裡開槍殺人,說是讓我們放他過去,不放他過去的話,他隔十分鐘就殺一個人!”
“唔!”聽着這話我才明白爲什麼戰士們會急着開槍。
應該說這時我們就處在一種兩難的境地,放兇犯過卡那是不可能的……他這一過去那十有八九就會找機會溜了。的確,咱們是可以在後頭跟着,但兇犯很有可能就會玩把人質丟下車讓我們忙着救人而無暇追蹤的那套把戲,其結果就是人質的傷亡也許會更大。
在這個前提之下,不開槍就意味着每十分鐘要死一名人質,反而是開槍還有可能擊斃兇犯阻止其行兇,雖然這很有可能會誤傷百姓,但這種誤傷其實跟兇犯每十分鐘殺一個比起來也許還會小得多。
“狙擊手佈置好了沒有?”我問着張勇。
在這時候就是狙擊手發揮作用的最好時機了。
“佈置好了!”張勇朝身後的高地上揚了揚頭,回答道:“只不過狙擊手也起不了作用,一方面是因爲視線差,能看客車內部狀況的只有車窗,太低、太高視線都會被擋着,而且裡頭乘客多,再加上兇犯也有很強的反狙擊意識,總是藉着人質的身體掩護,所以……”
聞言我不由眉頭大皺,碰到這樣的事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解決。
這時又聽到客車裡頭一個聲嘶力竭的吼聲:“放我過去,再不放我過去我要殺人了!”
接着就是“砰砰”的兩槍,客車裡頭再次傳來一陣驚叫。
“不要亂來!”我舉起小喇叭朝客車喊道:“我們正在向上級請示放你過去,你也是當過兵的,知道我們當兵的做不了主。如果你再殺人,那反正人質都要死在你手裡,我們沒辦法也只能強攻了!”
“你他媽的嚇唬老子!”裡頭的聲音惡狠狠的叫道:“老子早就不在乎這條命了,有這麼多人墊揹我他媽一點也不冤。廢話少說,給你們十分鐘時間,再不放行老子就開始殺人!”
十分鐘……
十分鐘能做什麼?
話說咱在戰場上打生打死的有些年頭了,雖然也有碰到過難題但還從沒碰到過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是一條無辜百姓的生命的難題。
這時我才意識到武警這活遠不像我之前想像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