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營……就座落在白沙瓦的南面。
之所以會把難民營安排在南面,是因爲擔心難民營會污染白沙瓦的水源……白沙瓦位於巴阿邊境,氣候與阿富汗十分相近,也就是長年乾旱缺水,年降水量不足300毫米,而且這些降水全集中在冬季,夏季幾乎是滴水不降……
這就使水源對阿富汗及巴基斯坦的許多城市都有重要作用……不過話說回來了,也只有在有水源的附近纔有可能形成城市不是?否則在這種極度缺水的地區這麼多人聚在一塊那立馬就渴死一大片了。
白沙瓦也是這樣……它的水源就喀布爾河,一條自北往南由阿富汗流進巴基斯坦的河……白沙瓦就在喀布爾河的西岸。
爲了不讓難民營污染水源後再流進白沙瓦……巴基斯坦政府就將難民集中在了喀布爾河下游距離白沙瓦十幾裡的地方。
這使得我們的車隊必須穿過白沙瓦再往南行……我們的基地設在北方,也就是靠近巴阿邊境。
於是……我們就有幸欣賞了一下白沙瓦這個異國城市……
白沙瓦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貧窮……甚至相比之下還比這時代我國的許多地方都要好得多,各種帶有異國情調的建築,沿街到處都是在叫賣的小商小販和行人,路中間走的就是驢子也有、摩托車也有、汽車也有,還有許多我都叫不出是什麼東西的交通工具。
後來我才知道……白沙瓦這個地方可不簡單,“白沙瓦”古梵文的意思就是“百花之城”的意思,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大的商隊集散地……原因是其地處中亞多個貿易通道的交匯處,幾個世紀以來一直都是南亞次大陸與中亞之間的貿易重鎮。
也難怪阿富汗會有這麼多的難民同時涌進白沙瓦……阿富汗地區到處都有路通往白沙瓦嘛,而且白沙瓦也是個大城市,還有水源……先不說會不會被餓死,至少還不至於被渴死!
因爲要橫穿整個白沙瓦,所以車速度比較慢,我們一個多小時後纔到達目的地……難民營。
老遠看到難民營就是一片破敗的樣子,到處都是臨時搭起的帳蓬、草蓬。有些甚至就地在山上找幾個石洞就住進去了……
“這個地方本來是我們白沙瓦的一個村莊!”拉納少校說:“只不過因爲大多數人都進白沙瓦工作了,只剩下幾個老人和一些破房,於是我們就把老人給遷到城裡改造成了難民營供難民居住!”
聽到拉納少校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這難民營的中間還真有一些破房,只不過周圍分佈着太多的帳蓬和草蓬,所以剛纔竟然都沒注意到。
幾輛吉普車很快就沿着小路開進了難民營……於是各種髒亂差就進入我們的眼簾,有蓬頭洉面的小孩,瘦瘦乾乾的野狗,衣着破爛的老頭……當然,這其中也有些女人。只不過這些女人一樣也是用薄紗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法分辯她們是什麼狀況。不過從那些薄紗上的補丁以及她們頭上頂着的已經缺角的罐子來看……這生活也是不會好到哪裡去的。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我注意到周圍看着我們的那些人,眼裡個個都露出了驚恐……
我疑惑的望向拉納少校,拉納少校只是苦笑着,說:“他們害怕看見當軍人!”
“害怕看見軍人?”我有些奇怪:“爲什麼?他們怕的應該是蘇聯軍隊不是嗎?我想他們應該能看得出來我們不是蘇聯軍隊吧!”
“不!”拉納少校搖了搖頭:“游擊隊有時也來這裡……目的也是想看看有沒有人可以當兵。而且有時手段極其殘忍……有一次,僅僅只是因爲幾個生病的難民發出痛苦的聲音,他們嫌吵,就開槍把他們打死了!”
“怎麼會這樣?”我半張個嘴巴半天也合不攏:“我一直以爲游擊隊是百姓的部隊!”
“不一定!”拉納少校說:“就像我之前所說的,有一部份游擊隊是毒販,再加上蘇聯軍隊已經佔領了阿富汗,所以他們實際上已經處於無政府、無法律狀態,而且手裡有槍,所以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聞言我不由大感頭疼……那這跟土匪還有什麼區別!
“當然!”拉納少校說:“游擊隊中也不乏爲奪回家園而戰的人。只是因爲過於混亂,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而且各班各派的誰也不服誰,沒有統一的管理,甚至游擊隊之間還經常出現火拼……會有這樣亂像也就不奇怪了!”
我點了點頭。隨即很快又想到……這難民營都不知道讓不良遊擊隊給洗劫幾次了,壯丁只怕也被搶光了,那我們現在來徵兵……
事情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樣,拉納少校很快就把附近的一些難民給集中起來……拉納少校要做到這一點似乎並不難,畢竟這難民營都是巴基斯坦政府建立的,甚至難民營賴以生存的糧食也是巴基斯坦提供的,所以拉納少校一召來難民營的負責人,只說了幾句話……這難民很快就像螞蟻似的從破帳蓬、草蓬裡鑽了出來。
只不過……讓我感到失望的是,正如拉納少校說的那樣,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適合當兵的人,不是女人就是老人,要麼就是小孩……
“楊營長!”拉納少校說:“我問了他們的長老……他說,有一部份青壯年進入白沙瓦工作了,等到晚上會回來,要不……我們就在這等到晚上?”
“不用!”我搖了搖頭。
“不用?”拉納少校對我這個回答表示不解:“拉哈爾長老說……因爲我們資助難民營,給他們生存之所……所以他纔會告訴我們這些的……”
“不,不用了!”我說:“那些青壯年也許是他們僅存的一點勞力,如果我們連這點勞力都抽乾了,他們的生活就更過不下去了!”
“那……你們的兵源怎麼辦?”
“再想其它辦法吧!”我回答。
正要轉身回去,看着那些聚在周圍那些難民的樣子又實在有些不忍,就問着身後的警衛員:“你們幾個……帶吃的沒有?”
“有!”警衛員朝我一挺身。
這是戰士們的習慣,不管去哪裡總是會隨身帶幾天的乾糧,這樣就算碰到什麼緊急情況也不至於餓肚子。
“全部分給鄉親們……”我說,接着看了一眼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又叫了一句:“小孩先分!”
“是!”戰士們應了聲,當即就打開揹包取出壓縮餅乾分發起來。
然而……那些難民也許是不敢相信這事上還會有這種好事,拿槍的軍人不僅不搶他們的東西竟然還會分食物給他們……要知道對他們來說就是弱肉強食的社會啊,只要誰手裡有槍誰就有權力,所以個個都怯生生的不敢接這些食物。
這時撒海德和我帶來的幾個會波斯語的戰士就發揮作用了,他們走上前“嘰哩咕碌”的說了一大通話,一邊說一邊把餅乾往難民手裡遞……
開始有幾個小孩禁不起誘惑拿着餅乾一溜煙的就跑遠了……其它小孩看看沒事,於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窩蜂的涌了上來……很快就把我們手中的壓縮餅乾和罐頭搶個精光,沒搶到的小孩就只能後悔莫及的望着我們……就恨不得我們再來一些食物出來,只看得我們心裡都不是個滋味。
“告訴他們!”我對撒海德說:“不要急……等會我們還會給他們送一批食物來!”
“是!”撒海德應了聲,就把我的話轉給了那些小孩……但我從那些小孩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並不相信我們的話。
不過這也不怪他們……也許在他們的觀念裡,這個世界就應該是殘酷的,是不值得信任的,是沒有希望的……所以,他們當然不會相信我們的話。
“拉納少校!”我轉身對拉納少校問道:“我們想從巴基斯坦政府購買一批糧食援助難民營……而且,我也不希望這批糧食落到游擊隊手中,不知道有沒有困難?”
“這個……”拉納少校想了想說:“購買糧食不會有問題……白沙瓦就是一個貿易大城,向任何人買都可以。只是不落入游擊隊手中……就必須派兵保護難民營,而且不讓游擊隊進入難民營。這需要很多的兵力不說……而且游擊隊本身就是阿富汗人,這其中有些並不是爲非作歹的……想要分辯好的游擊隊還是壞的游擊隊……”
我點了點頭,這其中的難度我的確沒有想到……被拉納這麼一說還真是,壞人又不會寫在臉上的,你讓巴基斯坦怎麼去管理怎麼去分辯。
“不過我有個想法!”拉納少校說:“我們可以派人把糧食做成飯,然後每天送到難民營來分發……這樣雖然麻煩了一點,但因爲已經做好了不易儲藏,而且很快就被難民吃進肚子裡……游擊隊想搶也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