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剛落,張勇就和幾名戰士迅速地沿着繩索從直升機上滑到小樓的天台上。
這個過程僅僅只兩分鐘……武警戰士在索降方面還不是很熟練,但好在像這樣的戰鬥用到的人數並不多,就像這一回,索降的人數只有六人:兩人負責助攻兩人負責進攻,還有兩人則負責封鎖天台與樓層之間的入口,以防歹徒有所準備突然從入口裡殺咱們個措手不及,在掌握歹徒確切的位置的時候,這兩人的任務就轉變成配合進攻的兩名戰士前後夾擊歹徒。
因爲武警索降的人數並不多,相比起特工連的十人來說幾乎就少了一半,所以雖說他們對索降並不是很熟練但用的時間也不長,於是兩分鐘之後直升機就“呼呼呼”的離開了小樓的上空。
過了一會兒,就聽步話裡傳來張勇小聲的報告聲:“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
後面幾句報告是埋伏在各個方向的狙擊手的報告,他們盯着一切可以看到小樓內部的開口,比如窗戶、陽臺等等,一旦發現歹徒的身影就會在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但就像我猜的那樣,我們的行動並沒有引起歹徒的注意,照想他這會兒或許正在聽着謝副局長的勸說而根本就沒注意到直升機在小樓頂部懸停了兩分鐘。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其實想錯了,這時的歹徒並沒有在聽謝副局長的勸降,而是在聽事件女主角也就是歹徒的戀人的勸說。
但不管怎麼樣,能夠成功的索降到小樓的平臺上而沒有打草驚蛇,幾乎就可以說是成功一半了。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我當即朝張勇下令道:“按計劃進行第二步!”
“是!”張勇應了聲。指揮着突擊隊的幾名戰士展開了行動。
像往常一樣,負責進攻的戰士從天台上小心翼翼的將針孔攝像頭的探入樓層的窗口,這一點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他們必須在作戰前就將歹徒從人質中辯認出來並瞭解人質和歹徒的位置。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們在攻進屋內時能夠在短時間內控制住局面。
負責助攻的戰士則爲戰友準備好繩索……就像之前特工連總結出來的經驗一樣。在這個時候由上往下進攻最好的方法不是沿着樓道和大門進攻,而是自天台往下索降直接到達目標屋子的窗口。
另兩名戰士則在平臺的通道口做好準備。張勇向他們打了個手勢,於是他們就知道歹徒在屋內,於是封鎖樓道口的任務就自動變更爲配合進攻,也就是往樓道這個方向進攻以防歹徒逃走。
“準備就緒!”一分鐘後我就得到了張勇的答覆。
我剛想下令進攻。卻聽張勇補充道:“等等,歹徒身上好像綁着什麼……是炸藥!”
聞言我不由皺了皺眉頭,歹徒將炸藥綁在身上,如果威力足夠大的話的,那也就是隨時有可能與所有人同歸於盡,這其中包括張勇這幾名武警戰士。
想了想,我就下令道:“任務不變。注意射擊時要避開歹徒身上的炸藥,必要時可以將歹徒拋出窗外!”
這方法也許狠了點,但爲了保護人質和顧及到武警戰士的安全,這也是不得以而爲之。
“明白!”張勇應了聲。
“行動!”
話音剛落突擊隊就展開了進攻。負責主攻的兩名戰士先是沿着窗口往屋裡投了兩枚閃光彈,等閃光彈爆炸過後就往下一躍……因爲有繩索的接力,兩名戰士在空中劃了一道圓弧就一點也不差沿着窗口飛身躍進屋裡。
接着就是一片“舉起手來”的大喊嘈雜之聲,卻沒有聽見槍響。
這使我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老半天也沒放下來。
這時候我倒更希望聽到槍聲,因爲這幾乎就代表着這次行動有了結果。
如果行動成功,槍響之後就是歹徒被擊斃。
如果行動失敗,槍響之後應該就有讓所有人喪命的爆炸。
但現在卻是什麼也沒有,這使我根本就不知道屋裡是個什麼情況,而張勇顯然要將注意力集中在歹徒身上,所以也沒時間向我報告。
過了一會兒只聽一聲驚叫,接着就看到一個人影被推出了窗口直從樓上墜了下來……
“臥倒!”我朝小樓附近的幹警和戰士們大喊一聲,霎時地上就趴倒了一片。
但等了老半天也沒聽見爆炸聲,只有樓頂上一個女人的哭喊,於是我就覺得這事似乎有點不對了。
“人質安全嗎?”我問。
“安全!”張勇回答,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對勁。
“什麼情況?”我追問。
“營長!”張勇猶豫的回答道:“聽這位女同志說……歹徒好像有投降的打算!”
“哦!”
“剛纔……”張勇接着說道:“歹徒也許是在解身上綁着炸藥的繩子,我還以爲他是在拉導火索,所以……”
這倒讓人有點意外,爲了驗證這事的真僞,我馬上就派出兩名戰士上前去檢查歹徒身上的情況,情況的確像張勇說的那樣,歹徒身上的繩索解了一半,而導火索卻完好無損。
後來我瞭解到,歹徒本來原本以爲女方背叛了對他的感情於是一時想不開就走上了這條路,但就在剛纔……就在他被我們圍着的時候,女方纔有機會告訴他,分手的原因是她父母嫌男方工作整天跟炸藥呆一塊太危險,於是不答應他們之間的來往。
話說這時代雖然已經不是封建時代了,但是父母干涉兒女婚姻的事還是相當普遍,於是事情就惡化成了這個結果。
不過我卻覺得女方父母還是相當明智的,因爲如果歹徒是個心理健康的人不可能僅僅只是因爲女方提出分手就選擇了這種極端的做法,雖然他最後有了投降的意願。
只是這樣一來張勇就難受了,他搭拉着腦袋走到我面前說:“營長,我是不是犯了錯誤?”
“什麼錯誤?”
“剛纔不該……”
“不該將歹徒推出窗外?”我搖了搖頭,衝着那些被炸藥炸傷的戰士揚了揚頭,說道:“看看他們,再想想看歹徒投降會得到什麼結果?”
這是不用多說了,劫持人質再加上炸死、炸傷多名武警戰士,這給他幾條命都不夠還。
“再說了!”我接着安慰着張勇道:“屋裡光線不好,誤判也是情有可原,當時的情況也是以人質的生命安全爲先,所以你的做法沒有錯,充其量也就是判斷失誤而已!”
“嗯!”張勇點了點頭,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楊營長!”如釋重負的江局長走上前來握着我的手說道:“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你們突擊歹徒的戰術真是令人歎爲觀止啊,早知道你們這麼本事,一開始就該讓你們上了,也不致於增加這麼多的傷亡。”
說到這裡江局長突然間意識到說錯話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旁邊面色鐵青的張連長一眼,解釋道:“張連長,我這不是說你們不好……”
“我明白!”張連長嘆了口氣打斷了江局長的話:“江局長說的都是事實,我們跟合成營比起來的確有很大的差距,甚至……這個差距都不能用‘很大’這個詞來形容。”
“張連長言重了!”我說:“我們的裝備比你們先進,會強一些也算不了什麼!”
我相信承認合成營比他們強會讓張連長心裡好受一些,如果是故作謙虛的否認的話,反而會讓對方覺得太假。因爲事實也就像張連長說的那樣,差距不是一點點。
張連長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道:“這不是裝備的問題,我們部隊訓練武警連的時候,上級同樣也告訴需要什麼裝備儘管提,可是我卻從沒想過要用直升機,更沒想過用索降還有這樣配合着進攻……這纔是我們之間真正的差距!”
被張連長這麼一說我就無話可說了,但我心裡卻在想,其實張連長完全沒有必要爲了這個而沮喪,因爲我訓練的這一套在這時代的中國還是沒有的,確切的說本不應該有。這些戰術之所以會出現在我們身上,完全是因爲我這個現代人。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張連長有什麼過錯,甚至可以說他們也做得很好,只是我直接盜用了現代的戰術而已。
“張連長!”在直升機就要起飛的時候,我與張連長握了握手,隨口說道:“希望以後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張連長只是苦笑了一聲,回道:“也許以後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還不以爲意,因爲我以爲張連長指的是像今天這樣因爲“巧合”兩支部隊撞在一起執行任務的情況很少。但在直升機上的時候仔細回想一下,再對照張連長臉上的表情,突然明白他並不是這個意思。
要知道我們這些武警連都是實驗性部隊,之所以會多建立了幾支,那就是爲了能夠有縱向的比較和競爭,如果我們合成營的武警連把其它部隊的武警連都遠遠的落到背後了,那其它武警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張連長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這在大裁軍的時代意味着什麼。
也就是說,我無意之間又讓許多軍人不得不走上離開部隊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