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做的是給張司令打個報告。
當然,這個報告不能說是要去某省處理先進公司的事……張司令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如果知道我這去的是爲了這種私事那會同意纔怪了。
我有一個很好的藉口,那就是去某省檢驗武警部隊的訓練成果和作戰情況。
之前我和張司令就討論過這一點,也就是咱們武警部隊組建得太快,一下就從幾個連隊擴散到全國的規模,這不可避免的會出現某些地方的訓練不足的情況,爲了儘量避免這個不足,我們就決定在必要時到地方進行巡視。
所以我現在打的這個報告也正是時候,張司令想也沒想馬上就批了。
這也使我識到訓練和組建這武警的一個好處,那就是往後想去哪都不是問題了。
到機場來接我們一行人的是張勇帶的一個排的武警,前頭是幾輛荷槍實彈的邊三輪開路,後頭則是幾輛分別載着十名嚴陣以待的武警的汽車……這行頭對於我和趙敬平一行人來說早已是習以爲常了,但還是引來了街道兩旁行人的紛紛側目。
從車窗往外望,我發現這時的街道已與往常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的話,這街道兩旁在這個點早已到處都是小攤、小販了,要知道這裡可是機場,是人流量最高的地方,而且通常會在這裡出沒的還是有錢人,個體戶不可能會放過這個做生意的好地方的。
但是現在,不僅那些小攤販不見了,就連街道兩側的店面也是一個個大門緊閉。
會出現這種情況並不奇怪。而且我想這種現像並不是這裡獨有。其它城市應該也差不多。
原因就不用說了。就是因爲這次全國範圍的打擊經濟犯罪。
從這一點來看,也可以知道這法律界定不清的危害性有多大。
一方面是執法部門沒有了依據,執法時大多是看情況、看心情或是想當然。
另一方面,則是百姓也被嚇着了,因爲他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是違法的還是合法的,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也要擔心着明天會不會被抓,於是乾脆就關門大吉……跟坐牢比起來,賺錢的事還是先放到一邊再說。
很明顯。這對於改革開放以來剛剛成長起來的市場經濟無疑是個迎頭一擊。
當然,這也不是說這次對經濟犯罪的打擊是錯的,事實上這次對經濟犯罪的打擊明着說好像是在打擊貪污腐敗和“走關係”的這種風氣,實際上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爲了打擊“投機倒把”。
原因很簡單,如果沒有貪污腐敗的官員把計劃內的產口批給那些不法商人,如果這時代不流行“走關係”、“走後門”,那麼就不存在“投機倒把”這樣的倒買倒賣了嘛!
所以上級真正目的其實是爲了調控因爲“投機倒把”而混亂的市場,只不過做法卻欠成熟。
不過這也不奇怪,之前幾十年來都是在實行計劃經濟,現在猛然出現這種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並行的全球都沒有出現過的事。誰又能一步就想到很好的解決方法呢?
事實上,就算是在這之後的幾十年都找不到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這也是爲什麼歷中上我國一方面在97年的時候就把投機倒把罪給取消了,另一方面《投機倒把行政處罰暫行條例》卻在97年之後還用了十年之久。
“營長!”這時張勇把一份文件遞給了我,說道:“這是我們對先進公司這案子掌握的情況,我們覺得先進公司是被騙了。”
“哦,怎麼說?”我隨手翻了翻文件,文件裡寫的我大多都看過,差不多就是謝副局長給我的那些,所以也就沒什麼興趣了。
“是這樣的!”張勇回答:“我們今早在抓到一名先進公司的副經理時,抽個空向他了解了下情況。這個副經理姓於,叫於守林,是以前二連的老兵。我們告訴他武警與合成營的關係,很快就取得了他的信任。他告訴我們,先進公司根本就不知道那批貨是以國家統配價批給先進公司的,那批貨是皮衣,賣方告訴他們這些皮衣不是真皮,而是人造革……這麼一來先進公司當然就不懷疑了,騙子只會把人造革說成是真皮,哪有把真皮說成是人造革按人造革的價格來賣的,於是沒有多想就簽下了這筆生意,誰想到這還是個陷阱!”
“嗯!”我點了點頭。
應該說這手段還是挺高明的,它抓住了生意人的慣性思維,以爲騙子只會以次充好而不會以好充次,結果上當了還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會找得到賣家嗎?”我問。
張勇搖了搖頭:“我們只知道賣家的名字叫吳陽勝,還有大慨的長相,合同上籤的是什麼內蒙古立勝有限公司,我們查了根本就沒這個公司,名字應該也是假的!”
聞言我心下只有一片無奈,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信息過於封閉要想求證也很困難。
比如,我現在想怪楊先進等人不夠小心爲什麼不查查賣方的真實性也怪不起來。
首先這筆生意只有兩萬元,對一個公司來說並不是什麼大生意。
其次在這信息封閉的時代想要求證的話必須在內蒙古方面有熟人,要麼就是自個親自到內蒙古去求證一番……如果每筆生意都這樣求證的話,先進公司早就破產了。
同樣的,也正是因爲信息過於封閉,咱們現在就算掌握了唯一算是有用的東西,也就是賣方大慨的長相,但卻無濟於事……這時代沒有電腦也沒有數據庫可供比對,總不可能拿着一個畫相一個個去認吧,中國可是有十幾億的人口。
想到這裡我不由皺了皺眉頭:這個問題棘手了,剛剛有條線索馬上就成了個死衚衕。
從這方面看來,對手也是個中高手,知道這時代該怎麼隱藏自己使我們無法追查下去。
車隊很快就開進了某省的武警總部……咱們這來的目的是爲了檢驗這裡武警的訓練情況嘛,那落腳點自然就是武警總部了。
就在車隊停下來的時候張勇不由咦了一聲,指着窗外的一個名公安說道:“營長,那個就是餘飛雄餘副局長,先進公司的案子就是他負責的!”
“唔!”聞言我不由有些意外,這時候的公安部門應該忙得團團轉纔對,怎麼會有時間來武警部隊迎接我們,更何況我們視察武警部隊跟公安局也沒多大關係不是?
我一下車就見餘飛雄迎了上來,熱情的握住我的手說道:“哎呀,歡迎歡迎!早就聽聞楊營長的大名,一直想謝謝你卻沒有機會,今天不知道是上輩子修的什麼福了!”
“餘副局長客氣了!”我隨口應了句,還是不明白餘副局長的來意。
“楊營長,借一步說話!”說着餘副局長就把我拉到了一邊,小聲說道:“楊營長這次來是爲了先進公司的案子吧!”
“哦!”對此我有些意外:“餘副局長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是傻瓜!”餘副局長笑道:“先進公司大多都是當兵的,是人也知道這公司跟部隊有關係。然後又是謝副局長的電話……我們幹公安的就是消息靈通,隨便問問也知道謝副局長最近在配合合成營的訓練武警,然後楊營長就要來我們這視察武警部隊,如果這樣我都猜不到你的目的是什麼,那我這副局長也就別幹了!”
“說開了也好!”我說:“那麼餘副局長也該明白先進公司是被人陷害的吧!”
餘飛雄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沒辦法啊!”
“什麼沒辦法?”我不由有些疑惑。
“首先是舉報人掌握的證據確鑿!”餘飛雄說:“其次是舉報人身份特殊,因爲工作上的原因我不方便透露舉報人的信息。不過……現在我國正處於改革開放的時候,需要大力吸引外資,所以必須得考慮外商的想法,我這麼說楊營長明白吧!”
“哦!”我點了點頭。
聽餘副局長這麼說,我終於可以確定福祥公司就是這件事的幕後策劃者了,這時還沒到九七,香港還沒回歸,所以還算是外資。而餘副局長顯然也不想拿先進公司怎麼樣,但無奈的是後頭有一雙眼睛在盯着。
這要是餘副局長不依法辦事的話,很有可能他自己也要被這外商用這事給告上去,也難怪這個餘副局長會那麼不給謝副局長的面子。
“靠!”想到這裡我不由暗罵了一聲,這生意場上事還真是錯綜複雜,就是爲了那麼幾個錢而在背後搞了那麼多的陰謀,至於嗎?!
然而我卻知道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也許我覺得這些事很無聊,而他們卻樂在其中。
但是,我是不可能會被他們給捲到這種遊戲裡的,而要想不被捲到這遊戲裡成爲他們的玩物,那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不按規則出牌,也就是不跟他們玩那一套,而是按自己的方法辦事。
想到這裡我就對身旁的張勇說道:“你安排下,我要跟福祥公司的負責人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