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龍涯於渡頭附近觀望,果然見得一艘大船停在渡口,於是趁人不備便潛了進去。
那船艙寬大,被劃分爲若干小間,備有牀位座椅和一應用具,想來是爲長途航行所備。
龍涯閃身上了桅杆,藏身桅杆頂上的望臺之中。
過不多時,繡女們姍姍而來,在渡口齊集。
龍涯看的分明,魚姬和那黃衣少女又是聯袂而來,恰巧是自昨日他跟丟的那條巷子裡出來。
不多時,木大娘和幾個跟班也走了過來,點齊人數便讓一干人等陸續登船,而後各自安排房間住宿,接着吩咐開船啓航,風帆放下自是順風順水而去。
入夜之後,甲板上也無幾人守夜,龍涯悄沒聲息的自桅杆上滑了下來,潛到那幾名守衛身後,伸指在其昏睡穴上一按,那幾人自然癱倒昏睡。
沒了守衛,侵入船艙也不是什麼難事。
龍涯一間一間的悄悄蒐羅過去,只見繡女們皆是安睡,自是不覺有異,繼續搜尋下去,終於在船尾的一間隔間裡找到魚姬和那黃衣少女,見兩人均未歇息,於是伸手敲敲木質的船艙璧便掀開門簾走了進去,低喚一聲:“魚姬姑娘。”
房裡的兩人對於他的到來倒是不意外,那黃衣少女嘻嘻一笑,指着龍涯對魚姬說道:“我說他三更前會來吧,掌櫃的,我有什麼好處?”
“一頓黃金棍如何?”魚姬詳裝發怒,瞪了那少女一眼,少女伸伸舌頭,也不言語,只是瞅着龍涯偷笑,龍涯頓時覺得頭有些大了起來。
“魚姬姑娘既然早知道我會來,”龍涯開口問道:“昨日爲何裝不認識一般,莫非灑傢什麼地方開罪了姑娘?”
魚姬嘆了口氣:“其實你真不該上船的。”
龍涯低笑一聲:“那有什麼打緊,即便這是條賊船,這麼多姑娘已經上了,灑家也只有巴巴的跟了來,便是拿掃帚趕,也是死賴活賴不下去的了。”
那黃衣少女咕咕笑道:“啊喲……還成了貓兒抓粘糕,死粘上了。”
龍涯看了她一眼,忽而咧嘴一笑:“這位妹子倒是從沒見過,也不知如何稱呼,莫不是十指連心的連小妹?”
那黃衣少女自是明白龍涯是在取笑昨日刺繡比試時針扎十指的糗事,臉皮上自是掛不住,腮幫頓時鼓了起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臭捕快,皮癢了不是?!”
話沒說完,已然快如閃電一般欺上前來,右手成爪,朝龍涯臉上抓了下來!
龍涯眼明手快,早一手扣住那少女脈門,只覺對方勁力奇大,頃刻間寒氣撲面,立即將頭一偏,只見被他封住的那隻纖巧手掌指甲暴長尺許,如五把尖銳的小鉤,若非他閃得及時,此刻只怕已經破了相了。
龍涯暗自心驚,臉上卻依舊是嬉皮笑臉:“妹子,你這指甲得修一修了。”
“逢人便叫妹子,也不知哪來這麼厚的臉皮,也好,正好拿來磨指甲。”黃衣少女眯縫着眼睛道,作勢要出另一隻手,卻被魚姬一聲喝止:“別鬧了。”
那少女頗爲聽話,抽手閃在一邊,口裡嘟囔道:“不鬧便不鬧。”說罷那尖銳得驚人的指甲已然恢復如常,只見十指纖纖,異常嬌嫩。
“這倒是方便。“龍涯負手笑道:”趕明兒也過灑家幾招,想來大有裨益。”
說罷轉頭對魚姬說道:“姑娘還沒回答灑家的問題,爲何這船上不得。”
魚姬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此去兇險異常,你又何必去趟這趟渾水?”
龍涯將手一灘:“既然姑娘明知兇險也要去,這渾水灑家也自然是非趟不可的了。”說罷微微一笑:“如此說來,姑娘自是對那木大娘的底細頗爲清楚了?”
那黃衣少女嗔道:“掌櫃的,別理他,知道咱也不說,憋死他。”
“你便是不說,灑家也猜到了八九分。那木大娘重金招募繡女,卻不選技藝高超的年長者,而只選青春少艾,想來要的不是技術,而是青春年少的妙齡女子。
而出手闊綽,就連落選的人也有可觀的打賞,很明顯是不希望中間節外生枝,用錢封口。
這麼滿滿一船離鄉別井的弱女子,若是到了他人的地界,那還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龍涯嘆了口氣:“魚姬姑娘的本事胸襟灑家早已見識過,自然不是那見錢眼開的膚淺女子,混跡其中想必是另有所圖。
上次姑娘的障眼法已然騙過我等多人,想來也不會真讓那些姑娘們前去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