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不點

田中一邊說着祝酒詞,一邊讓同來的青峰監督散紅包。有錢拿,幾乎所有的高管都對田中高看了幾分。唯獨嚴總,以手撫額,裝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小沈,我好像血壓高了。你送我回去吧。”

我邊上坐的是韓經理,有這胖子在,搞得我之前的冷菜都沒吃着。肚子裡還是空空如也,嚴總突然要我走人,旋即委屈道:“嚴總,我還沒吃東西呢。”

嚴總額上的青筋突起,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我頭很暈,送我回去!”

今天已經被他老人家操練過一回了,我可不想臨了再被揍一頓,慌忙上前扶起嚴總下樓提車。

嚴總一出酒店就甩開我的手,臉色有些陰沉地對我說道:“田中有沒有私下找過你?”

我心虛,不敢直視嚴總的眼睛,“沒有啊,他找我幹嘛?”

“那就好。今天這羣傢伙,太讓我失望了,給錢就拿啊!”

嚴總上了自己的q7,見我還站在原地,出聲招呼道:“傻站着做什麼,上車啊,吃飯去。”

我們逛了幾個街區,找到一家瞧着還行的路邊攤。嚴總點了幾個小菜,要了幾瓶黃的白的,“我喝,你就別喝了,一會還要我送回去。”

被嚴總那麼一說。我只能嚼着蛤蜊,喝可樂,這也忒不得勁了吧。

“你對田中這個人怎麼看?”

“我?”怎麼搞的,嚴總怎麼盯着田中這貨不放了,“他給我的感覺吧,挺小氣的一人,怎麼了?”

“和我的感覺一樣。這樣的人,竟然會散財。我能肯定這絕對不是住田那老傢伙的意思,你說田中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多說多錯,我纔不會傻到去發表意見,“嚴總,我不懂這些,你給分析分析唄。”

嚴總點起煙,悠然說道:“我懷疑田中對於這次oms的出道不懷好意,甚至有可能已經被別的公司買通了,那個山崎美芽估計就是他派來勾引你的。我也真搞不懂你了,那麼難看的人,你都能看對眼,什麼審美啊你!”

我他媽是躺着也中槍是吧,這還不算完,嚴總抽了口煙,又說道:“我琢磨着,你作爲這次活動的負責人,田中差不多該找你了,估計會有事求你。具體求什麼我猜不到,他一來找你,你馬上跟我彙報,明白了沒。”

“明白了。”此時此刻,我真的心虛到爆了,出了一身的冷汗,就怕嚴總看出破綻,“嚴總,喝得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去了。”

乾沒了兩瓶白酒的嚴總醉醺醺地把車鑰匙放到桌子上,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小沈,你是我看着成長起來的人。如果嚴肅還是這麼沒出息,樽軒是早晚要交到你手上的,千萬別因小失大啊。”

我現在就他媽想掐死田中那個混蛋,用錢來誘惑我。弄得我是騎虎難下,我要是現在把實情告訴嚴總,非得掉一層皮,但如果瞞着不說,等oms出道公演的時候出了問題,那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載着嚴總回家的路上,我內心的天人交戰就沒停過,一個溫厚的聲音在吶喊:快告訴嚴總現在的情況,就算被責備又能怎樣,等出了問題就真的來不及了。

另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則是在唱着反調:入袋爲安不懂嗎?要是怕出問題,盯緊點不就行了,哪來那麼多的突發狀況。

這兩個聲音一直吵到我把嚴總送進他家裡都沒停下,嚴肅見到一身酒氣的老子,賤笑着對我說道:“辛苦了,沈哥。來來來,厲哥,回房間睡覺了。”

嚴肅和我一起把嚴總架回了臥室,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些什麼,反正他只要一喝醉就會這樣。

“沈哥,要不今晚就住這兒吧,反正有空房間。”

我隨手從冰箱裡拿了聽蘇打水,灌了幾口,把心口的煩悶暫時壓了下去。

嚴肅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沈哥,跟你說話呢,在想什麼啊,那麼入神。”

“我聽着呢,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多,我回去還要趕設計圖,就不住了。”說完,我把車鑰匙留給了嚴肅就走了。

十一點多的街上,行人已然不多。初春的晚上不比白天,有些涼,但這體表能感受的涼遠比不上我內心的無力感與淒涼。我都幹了些什麼?乍一看,我只是出賣了一個前排的位置,但細較之下,我出賣的是整個公司啊。

就像孤魂野鬼一樣,我一個人遊弋在孤寂的街。

等我逛蕩到自己住的小區,天都快亮了。我都不知道我走了有多久,腳走的有些發麻發酸,藉此正好可以分散掉一點心頭的煩悶。

等我走到我家樓下時,我呆住了。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兒,蹲坐在臺階上,一臉無辜地望着我。

“天野,你怎麼在這裡?”

天野緊了緊衣服,凍得有些打顫,“你沒回家,打你手機也不接。我問了一下同事,你和嚴總很早就從酒店離開了。我擔心你,卻又找不到你,我想如果再樓下等的話,這樣就能第一時間看到你了。”

“小傻瓜。”這早晨的風怎麼那麼大,吹的我眼睛好澀。我脫下外套給天野披上,“走吧,回家去。今天我請假,你也請吧,我們在家好好補一覺。”

到了胡胖子說好的週六。我還是沒能忍住,帶着天野逛了一大圈之後,還是來到了莘莊。我憑着記憶找到了林木森的咖啡館。天野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林木森開的咖啡館,警惕地看着我,“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看好戲。”我示意天野放鬆,陪我一起等胡胖子的表演。

我們從中午十二點開始等,一直等到下午了下午三點多。胡胖子這才帶着人姍姍來遲,他看到了我的車,出於禮貌,我只得搖下車窗,跟他揮了揮手。

天野不認識胡胖子,向我問道:“親愛的,這人是誰,感覺不像是好人呢。”

我聳了聳肩,回答道:“我和他不熟,他還打過我呢。”

“是不是拿刀劃上你的那個?”

我該說什麼好,天野拿出手機又想報警。

“好啦,別想着報警了,你打過去,人警察也聽不懂你說什麼。等了那麼久,好戲終於要開演了。”

上次跟楊叔對打的高離雪,今天也出現在了胡胖子的身邊。至於其他幾個身手不錯的,都沒見着人影。

胡胖子先是讓幾個長相斯文的嘍嘍先進去探探情況,誰想到片刻之後,爭先恐後地從裡面逃回胡胖子的身邊。

幾個膚色黝黑的泰國拳手從林木森的店裡走了出來。我擦,這是腫麼了,不是胡胖子來找林木森的茬麼,怎麼現在看起來兩邊勢均力敵呢。

林木森一如既往、嘴角噙着壞笑,緩緩從泰國拳手們的背後踱步而出,“胡烈,你真的很有膽啊,讓你來,你還真的來。”

胡胖子對於林木森的陣勢有些吃驚,不過他作爲一個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江湖,隨即恢復了鎮靜,“你以爲老子是誰?別說你就是個開咖啡館的,你他媽就是開道館的,我也敢把你給踢咯!”

林木森用泰語說了幾句話,然後邊上繼續泰國拳手們一個個都露出了殘忍的笑容。胡烈的那羣嘍嘍們頓時就慌了神,有幾個甚至連自己的傢伙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五個玩泰拳的,只有兩個出手,剩下的全都護在林木森身邊掠陣。

高離雪作爲胡烈手下的第一號大將,理所當然的攔下一個。兩人出手又快又狠,沒幾拳功夫,雙方都見血了。高離雪玩的是太祖拳,對付那泰國仔使得是纏勁,但效果好像不是很明顯。

“胡烈,你就帶了他一個來?我還以爲你把你的五胡將都帶來了,這才找了五個玩泰拳的。你這不是浪費我錢嘛。”林木森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剩下三個泰國仔會意,四散開來,把胡胖子圍在了中間。

胡胖子從兜裡掏出了兩把蝴蝶刀,一手一把,看樣子是想拼個魚死網破,說出來的卻讓人笑掉了大牙,“林木森,有種的就跟我單挑。”

該說林木森無知呢,還是藝高人膽大呢。他脫下衛衣,扔到一邊,對着胡胖子比了箇中指。

胡胖子不怒反笑,揮舞着雙刀就殺了過去。

略佔上風的高離雪尚有閒暇縱觀局勢,他看見兩個泰國二五仔不顧江湖道義,從背後對胡胖子進行了包剿。高離雪急火攻心,大聲喝道:“老闆小心!”這一喊,喊醒了胡胖子,卻送掉了自己的優勢,高離雪被他的對手一肘子砸在了脊樑骨上,瞬間喪失了行動能力,只能蜷縮在地上打滾。

高離雪的自我犧牲,給胡胖子換來了一線生機,他把刀徑直射向了林木森。幾個泰國仔救主心切,紛紛飛身擋刀。胡胖子趁着這個機會,一把抱起高離雪,吩咐道:“護着我,撤!”

一個泰國仔用自己的手和胳膊截下了刀,林木森安慰了幾句後,親自帶着剩下的泰國仔追了上去。

大局已定,我再待下去只會徒惹麻煩,猛踩油門,往他們奔走的反方向駛去。

“想不到林木森那麼牛逼,這麼輕鬆就幹趴胡胖子了。”

“小森他...”天野欲言又止,我不想迫她,由着她自己去糾結,“小森他,是林氏國際的大少爺。”

什麼?我猛地踩下了剎車,我了個去,林氏國際的大少爺。容我花個幾分鐘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林氏國際的來頭,首先它和某公寓的林氏國際銀行完全不搭界,它的創始人林文傑。他是二十世紀末,黃金低價甩賣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他在短短數年時間裡,斂財十幾億,然後創立了林氏國際。

而林木森就是這個林氏國際的大少爺?還好我沒有繼續糾纏宋佳悅。看來胡胖子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對於天野的話,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因爲這妮子壓根就不懂什麼叫撒謊,“你怎麼會知道他是林氏國際的大少爺的呢?”

“有一次他開視頻會議,我正好在他的房間裡,他沒打算迴避我,我就知道了。”

我操,我這破嘴,多問這句幹嘛。聽自己的女人以前和別的男人的故事,這滋味真他媽酸。

天野撫過我的背,柔聲說道:“親愛的,我已經在忘記他了。現在我心裡只有一個人,你相信我嗎?”

“信!”

事後我從洪敏那裡得知,胡胖子並沒有被怎麼樣,相反還好的很,酒樓生意照常紅火。林木森也沒我想象中的厲害嘛。

距離oms的出道日越來越近,需要我處理的事也就越來越多。嚴總因爲另外一個項目出差去了新加坡。他人不在,也就意味着他揍不到我,我終於鼓起勇氣給他打了個電話,“嚴總,是我。”

“什麼事?我這邊正開會呢。”開個毛會啊,我分明聽見了女人的鶯鶯細語,還一直教訓我要潔身自好呢。嚴總,您的節操呢。

房事,亦能被稱之爲美事,君子有成人之美。也罷,我就不當電燈泡了,“那您先忙着,我稍後再給您電話。”

好不容易撿起來的勇氣,被嚴總這麼一折騰又沒了。後來打去的一個電話,完全是在扯犢子。

臨oms23出道日的前一天。

田中請我和山崎單獨吃了頓飯。我把支票和錢都揣在兜裡,想找個機會還給他們。沒等我把錢拿出來,山崎美芽讓田中搬出了一個鋁製金箱,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五十疊富蘭克林,“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沈總監能收下。以後,如果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沈總幫忙,沈總千萬別推辭呀。”

......五十萬美金,能抵我十多年的工資,要不要這麼玩兒我啊,我不想拿的,“好說好說。”我合上金箱,放到自己的腳邊。我都不知道這些動作,是如何完成的。當時我腦袋裡一片空白,被這金錢做成的電流給擊短路了。

我不記得這頓飯吃了有多久。只記得目送山崎、田中離開後,我兩腳發軟,必須扶着牆才得以走出飯店。

我算是毀了,錢非但沒還掉,還多收了五十萬。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就像失效了一樣,我一肚子的苦水沒處倒,本該是度日如年的,可我一覺醒來,過去的不是五分鐘,而是一整晚。沒錯,今天就是oms的出道日。

二十三個妹子緩緩從奈落升起,引得現場的觀衆連連歡呼叫好。她們的第一首歌反響還不錯,我力薦的山崎也沒有掉鏈子。一切按部就班,進行地很好。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聽完了第一首歌。

接下來。

第二首歌,很好。

第三首歌,很好。

一直到結束,我先前猜測的突發狀況一樣都沒有發生。

我多慮了嗎?看樣子,那些錢拿着一點都不燙手。

oms23出道的第一場演唱會以她們的招牌曲目《花見》完美收官,順利到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演出結束後,她們還舉辦了一個慶功宴,邀請了所有的工作人員。

我悄悄找到小杜,問道:“你不是告訴我山崎美芽排練的時候,問題很多嗎?怎麼今天表現的那麼好?”

小杜嘿嘿一笑,“沈哥,就在你來的那天之後,山崎就像吃錯藥了一樣。別人排練完了,她單獨還要練習幾遍才肯收工。付出的汗水多了,收成自然就好了唄。”

山崎就站在不遠處,我仔細打量了一會。這女人當真是山崎不動產的大小姐嗎?怎麼最近,我感覺身邊的牛人一下子變多了呢。

天野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才匆匆趕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她不停地鞠着躬,對大家說抱歉。許多體育館的工作人員沒見過天野,以爲她也是oms的成員。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好多人蜂擁到天野身邊索要簽名。也是呵,天野要是加入oms的話,妥妥的第一順位啊,有木有。

我不想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圍在中心,我奮力扒開人羣,把天野攬進懷裡,“好了好了,散了吧,她不是oms的成員,她是我媳婦。”

有一個看上去就愣頭愣腦的二貨不服,分辯道:“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小杜作爲我的親兵,他剛纔陪着我擠進了人羣,此時他正好派上了用場,他推了那二貨一把,“你腦子是先天有缺陷,還是後天被開了瓢?沈總有必要騙你麼,他是誰?他是這次活動的總負責人,你又是誰?小雜工。”

“我就是問問。”那二貨登時沒了脾氣,悻悻走開。

天野雖然聽不懂中文,但是大致的語氣還是可以聽出來,她微笑着對小杜道了聲謝,馬上就把小杜的魂給勾沒了。小杜,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怎麼定力那麼差!

這一小段插曲來的快,去的也快。天野看到到處都是好吃的點心小食,吃貨的本性再也掩藏不住,拉着我一個一個吃過去。

“親愛的,這個天婦羅味道很正宗誒,你嚐嚐。”

“親愛的,你試試這個河童卷。”

“親愛的,這個這個,這個鮭魚壽司很贊吶。”

“嗯?親愛的,你怎麼不吃了?”

我的娘嘞,你往我嘴巴里塞的速度比我咽的速度還快,我怎麼吃啊。突然,我感到背後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田中。

田中手裡託着一杯香檳,口中唸唸有詞道:“沈總監不是說,只是和天野比較聊得來嗎,怎麼一轉眼成你媳婦了。”

話裡泛着一股濃濃的酸味兒,敢情他暗戀天野?我努力嚥下了嘴裡的各種食物,“我和天野只是順其自然。田中監督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你很快就會倒黴的,因爲她是個不祥的女人。”田中湊到我耳邊,說了這麼一句惡毒的話,隨即又恢復了猥瑣的笑容,“沈總監風度翩翩,天野和你,很是般配吶。哈哈哈哈。”

天野是不祥的女人?我去你大爺的,要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我肯定大嘴巴抽他。我隨便附和了幾句,把田中給打發走了。

天野和田中雖說是同事,但不是很熟,好奇道:“你和田中在說什麼呢,怎麼聊到我了?”

“你沒聽到嗎,他說我倆很配。”

“客套話啦。”天野臉皮忒薄,動不動就紅的跟個柿子似的。還沒調笑她幾句,小杜就找了過來,“沈哥,青峰那邊的發言人說完了,輪到你了,說完就散了。”

“輪到我說?說啥?”我心思全放在了天野身上,宴會的流程完全沒注意。

小杜瞥了一眼天野,陶醉道:“嫂子真好看。”

“嘁,再好看,也是我的!你滾一邊玩蛋去。”大家都盼着早點結束,我便遂了大家的心願,一口氣把該感謝的人謝了一遍,給oms出道的宴會點亮了最後一個贊。

天野到得最晚,卻是吃得最盡興的人。她幾乎沒有和任何人寒暄客套,自顧自地清掉了好幾個托盤。

“你再這麼吃,當心寶寶還沒生下來,你就已經變成大肥豬了。”我拎着天野偷偷打包帶出來的壽司、點心,無奈地笑了。

天野撅着嘴,不滿道:“我現在是兩個人,要吸收雙份的營養,這樣才能讓寶寶健康的成長呀,你不可以說我的。”

“行行行,不說你。”

我和天野回到家,發現嚴肅竟帶着洪敏蹲在我家門口。洪敏眼袋微腫,眼眶亦是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再看嚴肅,他腦袋上的創可貼又多了幾張。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趕緊招呼他們進屋,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熱茶。

洪敏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嚴肅只好代爲做她的傳聲筒,“哥,洪敏的爸爸被人舉報涉黑,被抓了。”

事情好像有些大,我讓天野帶着洪敏先去休息,然後詢問道:“怎麼說,怎麼突然就被抓了呢。”

嚴肅來之我家之前,應該是經歷了一場惡鬥,只見他鋼牙緊咬,從牙縫裡生生吐出三個字,“小泥鰍!”

“他舉報的?”

“嗯。”嚴肅重重一點頭,“這逼一直不懷好意,也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堆狗屁證據,洪叔叔就被抓了。”

我總覺得哪環出了問題,這件事有些不連貫吶,“你腦袋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嚴肅苦笑着揭開了自己的襯衣,渾身都是淤青,“我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人,把我的車給砸了。我跟他們理論,他們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抄傢伙就打。要不是毛慶元他們幾個拼命護着我和洪敏跑路,我早被打死了。”

“那毛慶元他們人呢。”

嚴肅嘆了口氣,回答道:“我把我家的鑰匙給了他們,他們要是能跑掉,多半是去了我家。”

不知道是我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嚴肅的表達能力有問題。他說,我聽,足足兩個小時,我才得以把思路理清。

“這麼說來,小泥鰍應該是找到了新靠山,而絆倒洪叔叔就是他的投名狀,是吧?”

嚴肅一拍大腿,“沈哥,你終於明白了。”

我去你大爺,別搞得我跟個白癡似的!

“那現在有什麼法子能幫幫洪叔叔嗎?”

“你說現在執法人員已經介入了,我們肯定是幫不上忙了,照顧好洪敏,這是我們能給予洪叔叔最好的慰藉。”我習慣性扥出煙,不料被嚴肅劈手奪下,“哥,你是豬腦子啊,嫂子現在懷着孕,還他媽戒不掉嗎。”

身爲哥哥,被弟弟教訓了一通,我有火也撒不出,“對對對,是該戒了。”

一陣馬林巴琴聲從嚴肅的口袋裡響起。

“喂?”

“敏敏她好好的呢。”

“你們在哪?”

我知道了,是楊叔他們。

“我們在...”嚴肅隨口就想把我這裡的地址報出來,被我伸手捂住了嘴巴。

剛纔被他訓的氣,終於可以撒出來了,低聲道:“你是豬腦子啊,萬一他們裡面還有奸細呢,還他媽沒記住小泥鰍的教訓啊。”

嚴肅怪眼一翻,計上心頭,對着電話說道:“我們現在在肯德基呢,安全的很。”

沒有其他客套的話,知曉了彼此安全,他們就掛斷了電話。

“哥,他們在我家呢,現在咋辦?”

嚴總不在,連個主心骨都沒有。我還太嫩,但現在能挑大樑的只有我,“讓我想想。”

學着小說裡的智者,手指掐吧掐吧,就是掐不出個所以然。到底是誰要對付洪叔叔呢,現在敵暗我明,不利到爆啊。

“你說,他們護着你和洪敏逃跑,他們,有哪幾個人?信得過的又有幾個?”

嚴肅掰起指頭數道:“老一輩的楊叔、陳爺、喬叔,他們仨是洪叔叔的過命兄弟,肯定靠得住。小一輩的嘛,我覺得就毛哥比較靠譜。”

“過命兄弟就一定保險嗎?”我白了嚴肅一眼,他也太容易輕信別人了吧。

嚴肅眉頭一挑,反駁道:“咱倆算不算過命兄弟?當年要不是你跳下水救我,我就淹死了。就咱倆這關係,你說會不保險嗎?”

“你想表達什麼?我倆和他們不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嚴肅說出了火氣,一拍桌子,“楊叔他們也都救過洪叔叔,也都被洪叔叔救過。我們是人吶,又不是畜生,咱有心,有心就能信得過!”

我想不出話來繼續反駁嚴肅,“行吧,那你就打電話告訴楊叔,約個地方見面,不過只能我和你其中的一個人去。家裡要留個男人在,不然就留洪敏和天野兩個,太危險了。”

“那就我去唄。”嚴肅套上外套就想走。

我一把拽住他,把他放倒在了沙發上,好言勸道:“你一身都是傷,出去太顯眼了。我去吧,你去聯繫楊叔,確定好地方之後,給我短信。”

在我下樓提車的那會功夫,嚴肅的短信過來了:港匯廣場。

從我家到港匯廣場不遠,現在大半夜的,估計十來分鐘就能到了。我隱隱有些不安,右眼從剛纔開始就一直跳個不停。爲求一個心安,我靠路邊把車停下,招手攔下一輛的士。

得虧我還有些小聰明,的哥在快要駛入港匯廣場的時候,被我叫停,候在了的士等待區。

沒過多久,一輛jeep,兩輛金盃以及十幾輛摩托呼嘯着駛進了廣場。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日前被林木森修理過的胡胖子,這傢伙竟然把五胡將全帶來了。陳爺、楊叔和毛慶元渾身是血的從車上被扔了下來,扔他們的人就是嚴肅口中的過命兄弟喬叔。

衆多摩托黨把頭盔摘下後,我又認出一張熟臉,重罪當誅的小泥鰍!幸好來的是我,要是嚴肅在這邊,肯定已經衝下車,找他拼命了吧?

既然這裡明擺着個陷阱,那就沒必要以身涉險了吧。我拍下幾張照作爲證據,深感此地不可久留,於是催促道:“快走吧。”

這時候,不得不承認,與人相比,狗的嗅覺要敏銳的多。胡烈的那羣嘍嘍馬上就發現了我所在的的士,想上前探查探查。

司機師傅不想被我拖累,央求道:“你下去吧,你們黑道的事情別扯上我們老百姓好不好。”

此時奉勸大家一句,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人真心做不得!我心一軟,付過錢就下了車。那的哥連一聲謝謝都懶得說就走了,更可氣的是後來我買菜時發現他找我的五十塊竟然是假幣。題外話就不扯了,視線轉回港匯廣場。

嘍嘍們不需要吩咐,徑自發動了機車,將我圍在中央。

胡胖子帶着五胡將走進包圍圈,訝異道:“怎麼來的是你,洪敏那丫頭呢?”

我嗤笑一聲,沒有理會胡胖子,而是死死盯着喬叔,“我就說人心隔肚皮。可惜嚴肅的一片赤子之心,錯信了小人!是不是啊,喬東珏。”

“反正不管怎麼說,只要有人來了就好。”胡胖子拍拍手,示意大家動手扁人。狗腿子小泥鰍首當其衝,騎着摩托就殺了過來。

當他快要撞上我的時候,他突然調轉方向,將我抱上了車。在我耳邊耳語了幾句後,他毅然將摩托龍頭交到我手上。自己卻跳下車,揮舞着棍子替我阻擋胡胖子手下們的追擊。

當時我真的被震撼到了,原來忠義這倆字兒還能這麼寫。詳細的情況容後再表,我現在先得逃離這是非之地。小泥鰍能擋下的人基本都是步行者,騎車的人快如閃電,他想攔,也是有心無力。

一場摩托拉鋸戰開始了!

我握緊油門把手,把速度提到了最高。幸好這是大半夜,路面空曠,不然四五輛狂飆的摩托相互追逐,肯定要出事。

我和幾個打手在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之間不斷轉換位置,我時而故意剎車減速然後掉頭,時而在人行道上和他們玩閃避戰。我的目的地很明確,我要去我停車的地方。

我在繞障礙物的時候,成功讓一個打手撞上垃圾桶,人車分離,摔得很慘。我頓時喜歡上了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感受着耳邊風的聲音,爽翻了,有木有。剩下的三個人對我展開包夾。不一會兒,我被逼到了一個路口處,信號燈顯示的是紅燈,橫馬路上亦有車輛在通行。這是個拉開差距的好機會!我硬着頭皮,衝了出去,堪堪避過一輛正在過馬路的gl8。

後面的兩位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一前一後地撞上了那輛gl8。這樣一來,我的對手就只剩下一個人,能順利脫身的機率大大增加呀。

距離我停車的地方還有兩公里,我開始尋找可以安全衝上綠化帶的斜坡。一點五公里...一公里...五百米...找到了!我驟然加速,開進了一片矮樹林。我離開摩托,撒開腿就跑。那打手哪裡肯放過我,他也下了車,徒步繼續追趕。眼看他伸手就要抓到我衣角了,我猛地回過頭,朝他大吼一聲。他受到了驚嚇,步伐自然就慢了許多。

媽的,早知道平時就多鍛鍊鍛鍊身體了,不過短短五百米,我跑了有兩分鐘。跳上車,鎖門,打着火,這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拜拜咯,打手先生!

我又在外面晃盪了兩圈,直到確定沒有尾巴之後,纔敢開回家。

“哥,怎麼去了這麼久?”嚴肅聽見走廊有腳步聲,就把門打開了。對於他的毛躁,我一句話沒說,直接給了他一板慄。

“哥,怎麼啦,幹嘛打我,楊叔他們人呢?”

“關門,進去說,從今往後不許隨隨便便開門,務必要在貓眼裡先看清楚。”

小泥鰍,洪敏的嫡系小弟。胡胖子以他唯一的親人-小泥鰍的奶奶,逼小泥鰍就範,讓他背上了舉報洪叔叔的黑鍋。小泥鰍在事後,把奶奶安置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他在將地址告訴我之後,就豁出性命,替我爭取逃跑的時間。

嚴肅和洪敏聽完真相之後,眼睛進沙了,進了很多沙。

洪敏哽咽道:“哥,那麼說來,楊叔叔他們纔是叛徒?”

“不,叛徒應該只有一個,喬東珏!”

又是一陣馬林巴琴聲。

又是楊叔的號碼。

“喂。”

胡胖子的嗓門很大,即便嚴肅沒開公放,我都能聽見,“讓狗逼崽子接電話!”

嚴肅正要發作,我沒給他機會,手機被我拿了過來,“喂,胡老闆,你到底想幹什麼?”

“嘿,這你不用管,人呢,現在都在我這。想贖人,那就拿錢來,十萬美金一個!”

嗯?這貨知道我有幾十萬美金?絕對有蹊蹺!

胡胖子還沒意識到自己失言,接着嚷嚷道:“你他媽到底贖不贖?給個痛快話,不贖的話,我就都扔黃浦江餵魚了。”

洪敏臉上掛着淚珠,雙手合十,不停地對我點頭。嚴肅也一臉乞求的神色。你們就沒考慮過錢的問題嗎?萬一我沒那麼多錢呢,贖個屁啊。

“我沒那麼多錢,你太獅子大開口了。”我倒要試試看,這胡胖子到底知道多少。

“你裝個毛啊,你有幾十萬美金,當我不知道?”

我從山崎那裡拿了六十五萬美金,誰都沒有告訴過。知道的只有三個當事人,這下,答案很明顯了。

我拉開衣櫃,拿出了那隻裝滿美金的鋁製金箱,“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怎麼個贖法,全都給我說清楚!”

胡胖子預感到將有一大筆鈔票從天而降,興奮地連聲音都變了調,“明天,還是在港匯廣場,一手交錢一手放人,別給我耍小心眼,我哪兒都有人,具體時間再等我通知。”

“嘟嘟嘟嘟...”我還想問幾個問題的,可電話被胡胖子掛斷了。

常言道,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巧了,我就是屬兔子的。磨好牙齒,準備咬人咯!

我沒打算乖乖把錢交給胡胖子。退一萬步講,我乖乖把錢交給他了,他也未必會放人,說不定還會圖個痛快,將我們一併抓起來斬草除根也沒一定。

“洪敏,你能叫到多少信得過的人,一定要信得過的那種,酒肉朋友就免了。”

洪敏不解,“你要做什麼?明天去交了錢,就行了呀。”

我算是服了,在溫室裡長大的花朵難道一點都沒有心機的嗎?“以防萬一,萬一胡胖子不放人,我們得留幾手後招。”

“我有幾個體校的同學,關係鐵的很,要我叫來嗎?”嚴肅不等我答應,一擼袖子就想打電話。大哥,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你當是我們不睡,人家也不睡麼?

“你的話就靠邊站吧,你先學着怎麼看人吧。你不是說喬叔肯定信得過嗎?差點就害死你哥了。”

嚴肅頗爲尷尬地看着我,討饒道:“哥,咱不討論那個話題了,行不?”

“不討論也行,一會關於叫不叫人,叫哪些人的問題。我不讓你說,你就閉嘴,聽明白了沒。”我順手從額頭上撕下一張創可貼,粘在了他嘴上,“洪敏,你能不能叫來人?”

洪敏仔細斟酌了一會,說道:“我爸爸從年輕那會開始就一直有收養孤兒,他們都認我爸爸做大哥,今天護着我們走的毛慶元就是其中之一。還有一些身手和毛毛差不多的分散在上海其他幾個區。”

“百分之一百可靠?”

“百分之一百。”洪敏見我面露遲疑之色,又說道:“爸爸平時有什麼髒活都是交給他們去做的,從來沒出過什麼問題。”

嚴肅不顧我的緘口令,“髒活?叔叔平時都在幹嘛啊!你不是說叔叔開的是物流公司嗎?”

沒有能包住火的紙,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被抓,自然是有着抓他的理由,洪叔叔被抓,說難聽點,那是必然啊。

洪敏羞愧地低下了頭,喃喃道:“那是明面上的...”

我拍拍手以示肅靜,“好了,現在說的是怎麼把楊叔他們平安救回,其他的日後再說。你去聯繫吧,現在就去。嚴肅,你跟我來。”

我打開金箱,嚴肅瞬間傻眼了,磕磕巴巴地說道:“哥...你這錢是公司,誒,不是,這錢哪兒,弄來的?”

“oms,我收了其中一個人的賄賂。”我在賭,拿我和嚴肅的關係在賭,“完事,你告訴嚴總也沒事,我會交辭職報告的。”

嚴肅抽了自己倆耳瓜子,確信了這不是夢,說道:“你瞧不起人是吧!就算你拿了回扣,你還是我哥,我死都不會出賣你的。”

“那我們明天就拿這些錢去贖人?”嚴肅隨意驗了幾疊富蘭克林,便合上蓋子,把金箱放回了衣櫃裡。

“嗯。”

可能是我們動靜太大,吵醒了天野,她睡眼惺忪地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你們在幹嗎?這麼晚了還不睡呀。”

“馬上,馬上。”我把天野輕輕托起,抱回牀上,耳語道:“明天你請假,乖乖和洪敏待在家裡,哪兒都不許去,聽到沒有?”

我又翻出了幾牀被子,幫嚴肅和洪敏打好地鋪。沒辦法,屋子小,只好委屈他們睡書房了。

驚魂第一夜就此落下帷幕。

由於oms的出道公演第一場格外地順利,我也就放心把監場工作託付給了小杜。不爲別的,我需要專心應付胡胖子。

洪敏一共聯繫了三個人,把他們聚集在了我家附近的莫泰一六八。

“哥,今晚我可以跟去嗎?”我真搞不懂,嚴肅這小樣兒在興奮個什麼勁兒,搞不好大家要一起沉江的呀,就沒點危機意識嗎?

他可是嚴總的心頭肉,於公於私我都要保護好他,“不了,今天你帶着洪敏天野,去把小泥鰍的奶奶接來。地址我發到你手機上,記住,全程打車!留個心眼別被人盯上了。”

嚴肅戳了戳自己的肌肉,向我炫耀道:“你去接吧,接人的活比較簡單。你又打不來架,還是我去贖人吧。”

“你聽不聽話?”我抓過藤拍就準備削他。

嚴肅一邊逃,一邊吆喝,“哥,你怎麼弄的跟我老子似的。一說不過,就要打,還講不講道理了!”

天野由始至終都不知道我們在忙活些什麼,單純的她只道是我們在忙工作,微笑着爲我們做好所有後勤工作。

吃着天野做的飯,我暗自想道:這該不會是我吃的最後一頓飯吧?還有昨天晚宴剩下的壽司、點心,這要是作爲送行飯也太寒磣了點吧。

正想着是不是再招呼大家到外面去搓一頓,“叮咚。”我收到了胡胖子發來的短信:狗逼崽子,今天晚上十一點半,港匯廣場不見不散。記得帶足錢,不然帶回去的人,多半就要少幾個零件了。那個小泥鰍的腿,已經幫你斷了,替你省了不少心,千萬別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嚴肅瞄了一眼,“咔嚓”把筷子給咬斷了,碎木扎破了嘴脣,頓時血流不止。

天野、洪敏見狀,手忙腳亂地找來酒精棉花、紅藥水。嚴肅卻不領情,執拗地勸退兩女後,一個人跑到陽臺上生悶氣去了。

“擦擦嘴巴,血滴的到處都是,這不是在給天野添麻煩嘛。”

嚴肅接過棉花,捂在了傷口處,“嘶...”他吸了口涼氣,但這麼點痛覺很快被一腔怒火淹沒,“我真他媽想幹死胡烈一家子,這種人渣根本就不配被生出來來!我操,給他接生的醫生怎麼不把他直接掐死呢。”

“好了,消消氣,氣壞了自己不划算。”

我剛把手伸進口袋,就聽到嚴肅冷哼一聲,恨恨說道:“說好戒菸的啊!”

我去你大爺的,我拿的是口香糖好吧。我倒出一把糖片,塞進嚴肅的嘴裡,“使勁嚼,嚼完就沒事了。我現在去接小泥鰍的奶奶,早點接回來,我也好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洪敏躲在沙發後面偷聽,見我們都要出去,她也想插一腳。

我和嚴肅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得留下陪天野。”

理解萬歲!我和嚴肅打了車就往小泥鰍奶奶的所在奔去。小泥鰍提供的地址是在大寧靈石公園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司機師傅只能開到大致的位置,就把我們放了下來。

“現在咋辦?小泥鰍說參觀叫什麼?”放眼望去,成片成片的小餐館啊。

被他這麼一問,我突然卡殼了,回憶道:“叫什麼來着...叫什麼,對了,老劉烤串。”

鑑於這附近小餐館兒實在太多,我不得不和嚴肅分頭去找。

嚴肅腿腳麻利,不一會就打來電話,“哥,我找到了,可老闆不肯讓我見奶奶,說要對上暗號才行。”

“豬嘴裡挖泥鰍。”

“什麼東西?”我就說嚴肅沒腦子吧,這能是什麼?“哦哦,暗號是吧。知道了。”

我說你倒是把店在哪告訴我再掛電話啊!艾瑪,害得我又得連奔帶跑往他走的方向尋了十來分鐘。待我到時,嚴肅都背上行李、扶着奶奶在打車了。

奶奶似乎很怕生人,向嚴肅問道:“他又是誰?你們該不是泥鰍的仇家吧。”

小泥鰍對我有大恩,他的奶奶就等於是我的奶奶。我二話不說,跪下對着她老人家磕了一個頭,“泥鰍爲了保護我被人給抓了,被抓之前,他拜託我來接奶奶的。”

奶奶知道小泥鰍是混社會的,沒有意料之中的老淚縱橫,只是哦了一聲,就陪着我們等車,不再開口說話。表面上風平浪靜的奶奶,嚴肅去握她的手時才發現,原來她老人家的手心裡已經浸滿汗水,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奶奶,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握起奶奶的另一隻手,“奶奶,把心放在肚子裡。我們今晚一定會把泥鰍帶回來的,哪怕賠上我這條命。”

大家一定覺得,我是在放屁吧?我承認,我很貪生怕死,遇到別人來找茬,也都是忍氣吞聲得多數。但是這次不一樣了。在昨天小泥鰍跳下車的那個瞬間,我忽然理解了嚴肅的那句話,“咱有心,有心就能信得過!”過去的我,的確是太自私了,不和任何人交心,除了嚴肅之外,幾乎找不到一個像樣的朋友。

小泥鰍能爲了奶奶的安全,不惜背上二五仔的罵名。又爲了讓我能逃走,拿自己的性命去博時間。顯然,他是有心的。爲了救一個有心的人,豁出性命去拼一次,又有什麼關係呢。

“奶奶,相信我。回去好好吃頓飯,然後睡一覺。醒過來,我保證你的泥鰍出現在你面前。”我把奶奶扶上車後,回身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

嚴肅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對着口型、無聲說道:“哥,你認真的?”

我輕點腦袋,說道:“上車吧。”

小泥鰍,奶奶我替你接到了,接下來就是來接你了。胡胖子,你給我等着。你一定會後悔的,後悔把我這隻兔子給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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