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是我們這的人對於老太太的尊稱。張婆婆是一個奇妙的人,沒有人知道她多大,沒有人知道她來自於哪。大家只知道她姓張。
從我有記憶的時刻起,張婆婆就已經很衰老了,村裡的很多中年人都要管她叫婆婆,這讓她顯得越加的神秘。
對於張婆婆的來歷,每一位家長對自己的孩子都是諱莫如深。早些年的時候,張婆婆很慈祥,人長得也特別和藹,村裡的小孩子都願意去她那裡玩。
但是在十年前,張婆婆突逢大病,痊癒後,不光xìng情變得古怪,就連容貌也變得異常嚇人,很多小孩子一見到她就嚇哭了。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的是張婆婆有奇異的能力,她可以控火,她會畫符紙,她甚至能掐會算。以前的時候,張婆婆也想把她的能力傳給村裡的孩子,奈何每位家長都覺得她是歪門邪道,不能信任與她。
我小的時候也曾有這樣的機會,只不過被我媽拎着耳朵拎回了而已,我時常想起張婆婆手中火苗燃燒的樣子。這些年我不斷用科學的方法給與解釋,卻沒有一種說得通。直到我遇見了紅和神秘道人,我終於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張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張婆婆住在村子的最邊緣,她的xìng格很孤僻,平rì裡也很少與人來往。饒是我早有準備,見到張婆婆時還是大吃一驚。
張婆婆現在的樣子端是太過嚇人,她已經風燭殘年,整個人瘦的嚇人,拄着一條粗大的柺杖,走起路來顫顫巍巍。我連忙上前扶住她,張婆婆轉過臉來,把我嚇了個亡魂皆冒。
張婆婆的臉已經開始出現腐爛,額頭上還脫落了一大塊皮,露出裡邊死一樣的皮肉。張婆婆臉上的皺紋呈現出恐怖的溝壑,乾癟的嘴脣後看不見一顆牙齒。
張婆婆衝着我笑了一下,我嚇得跌倒在地,我慌張的爬起,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我手足並用的向外爬去。
“出去了,就別再踏進這個院子。”張婆婆頓了一下柺杖,生氣的說道。她真的到了彌留之際,連說一句簡單的話都會氣喘吁吁。
我停了下來,看見張婆婆的人都會把她當成是鬼,但我知道她不是,我見過真正的鬼,知道美醜不是評價人鬼的標準。她是張婆婆,小時候無比疼愛我的張婆婆。
“小畜生,你造了這麼大的孽還敢回來?”張婆婆很生氣,柺杖不斷地擊打地面,人卻喘息的更加厲害。
“婆婆。”我跪在張婆婆面前,拽着她的褲腳,“婆婆您救救我吧,您可是見着我長大的啊,婆婆。”
張婆婆撥開我的手,顫顫巍巍地指着我說道:“你可知道,人鬼殊途,你居然與鬼謀皮,殘害人命,你早晚會遭天譴的啊。”
“婆婆,我也是迫不得已,您救救我吧。”我跪在張婆婆腳下不斷地磕頭,在父母面前我可以表現的不在乎,但是我的內心早已經怕得要死,我哪裡會是紅的對手?
張婆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我活到現在,就是爲了等你回來。這個村子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不忍心看着它毀掉,這裡的人是無辜的。”
我猛地擡起頭,顫抖的看着張婆婆,我渾身如墜冰窟,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我陽壽已盡,將死之際得窺天機,她已經化身厲鬼,所有和她有淵源的人都會被她殺死。待到重陽之rì,她沐浴仇人之血,就可以由死轉生,變爲鬼人。以後她便可以躲避天罰,實現永生。”
我的心咯噔一聲,臉上再沒有一絲血sè,喃喃道:“她會找上我是嗎?她會找上我家人是嗎?”
張婆婆搖了搖頭,“你的家人倒不一定牽扯進來,只是你與她的夙願已經註定,你們兩個必有一個會死。”
“婆婆,您就不能救救我了嗎?”我抱着張婆婆的褲腿聲淚俱下。
張婆婆嘆了口氣,說道:“我是一個將死之人,哪裡還是她的對手,若是十年之前,我尚有一搏之力,但是現在……”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我不死心。
“你可知道婆婆的來歷嗎?”張婆婆說話變得艱難。
我老實的搖了搖頭。
張婆婆淒涼一笑,“我是九華山末代弟子,師門早已不在,學得法術者只有我和我的師弟。如果你能找到我的師弟,或許他可以救你一命。”
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我一直以爲九華山只會在小說裡存在,沒想到現實生活中居然也有九華山。但是婆婆的話也算是給我指了一條生路,我連忙問道:“婆婆的師弟現在在什麼地方?”
張婆婆搖了搖頭,說道:“我與他失散多年,早已不知他是否還在人世。”
不知爲何,我突然想起了那個神秘的道士,我趕緊取出身上的那串佛珠,試探xìng的問道:“婆婆,您看看這個?”
還不待我說完,張婆婆猛地將佛珠搶到了手裡,她的臉sè甚至泛起了一絲紅潤,連動作也變得連貫了很多。我心中一痛,我知道婆婆這是迴光返照了。
張婆婆顫顫巍巍地取出懷裡的一個小包,這是用手絹包裹的,一直放在婆婆的貼身衣兜裡,可見婆婆對它有多麼的看重。我幫婆婆把它打開,裡面是一串珠子,一串瑪瑙穿制的珠子。
這是用紅瑪瑙珠子穿制的,市價不是很高,但卻是張婆婆最重要的寶貝。兩串手珠,除了材質,其他的幾乎一模一樣。這個時候,就算我再遲鈍也明白了道士就是張婆婆的師弟。我卻兩次與他失之交臂。
張婆婆拿着手中的珠子,臉上浮現一抹別樣的溫柔,“原來,你一直離我如此之近。”
看着張婆婆的異樣,我小心的推了一下婆婆,“婆婆,婆婆?”張婆婆已經駕鶴西去,只不過她的臉上還留着開心的笑容。
我心中顧不上傷感,婆婆曾經說紅會來找我,她不希望我將災難帶給村子。現在紅已經將仇人都解決了,這樣說來,她一定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必須得走了。
我伸手去拿婆婆的珠子,也許這會是我保命的東西,我不可能不在乎。婆婆的手抓得很緊,我費了好大得勁才掰了下來,撇下婆婆的屍體,我趕緊向家裡跑去。
父親也回到了家裡。他白天的時候都出去幹活,很晚的時候才能回家吃口飯。“怎麼臉sè這麼差?”父親見到我問道。
“爸,張婆婆死了。”這種事根本瞞不過,還不如早點說,也省得張婆婆的屍體沒人管理。
“怎麼回事?”父親一臉嚴肅的看着我。
“跟我又沒有關係,她是自己老死的。”不知爲何,從小到大,只要我一看見父親皺眉,我就會覺得緊張。
“唉,人有生老病死,咱們明天去給她收殮收殮,再通知村裡人一起給追悼一下。”父親是個善良的人,不忍心看着張婆婆屍骨拋露在外。
“爸,我明天要回學校了。”
“怎麼這麼着急?”父親有些不捨。
“我,這不是馬上要考研了嗎,我時間緊迫,在家裡放鬆幾天就行了,明天趕緊回去學習。”我撒謊道,
“能不能緩兩天?後天你妹妹就回來了,她一直惦記你呢。”
“我看看吧,要是學校那邊來電話我就回去。”我很猶豫,我一直特別疼我妹妹,已經快一年沒有見到她,我也是非常想念。
“行,學習要緊,等考上了研究生,咱老蔡家也光榮一把。”父親很高興,拍打着我的肩膀說道。
我的鼻子一酸,連忙道:“爸,我進去睡覺了。”
“恩,早點睡吧。”
躺在牀上,我心中生出強烈的悔恨,我就是一個普通人,爲什麼要牽扯到這種事情中來?如果沒有遇見白茹雪,我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應該很好?
我能感覺到危機離我越來越近,懷裡的瑪瑙手鍊時而會發出淡淡的光芒,紅,離這裡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