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瀾看了我一會兒便收回目光，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常。
我也斂下眉目，知道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能做，唯一的選擇就是低調，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不同尋常的意味。
會議很快也正式開始。
趙卿瀾的特助sherry先向我們分發文件，等走到我面前時，我感覺到她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鐘，而後才移開。
我見狀雖然有些不解，但現今這情況我也不能問出個所以然，只能低頭先看文件。
趙卿瀾做事也是極爲乾脆果斷的那種，等我們都瀏覽完了資料，她很快也開門見山道：“首先，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趙卿瀾，也可以叫我adelaide。在霍成澤總裁暫時離職的這段時間，由我接任他的職位。”
她的話音落下，沉寂了幾秒鐘之後，便有人帶頭鼓掌。
不管每個人心裡到底是歡迎亦或者是排斥，在這明面上，沒人會去當那個觸怒新老闆的出頭鳥。
就連顧瀟穎也不例外。
我瞥見她的臉色更差了些，可是在趙卿瀾的氣場壓制下，還是從善如流地跟着大家鼓掌。
趙卿瀾接下來說了一些工作的規矩和規劃，這些都無可厚非，任何一個領導上任都會先立規矩，以後纔好辦事。
只是我沒想到，在會議接近尾聲的時候，趙卿瀾突然又說了句：“關於人事方面，我想稍做一下調整。鑑於何時暖助理的能力出色，我決定讓她擔任我的私人助理，跟sherry一起處理我的近身事宜。”
此話一出，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怔愣住，而我也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帶着掩蓋不住的訝異和猜疑。
只是趙卿瀾的話畢竟是權威，就算我不願，或者其他人有意見，這樣的結果也是避免不了了。
會議結束之後，大家都陸續離開了，我故意留在後面，而心照不宣地，趙卿瀾也是。
“趙、趙總。”我先開口叫了她一聲。
趙卿瀾的臉上沒了方纔的嚴肅威嚴，只剩下以往的恬靜：“怎麼還這樣生分，不是讓你叫我名字嗎？”
我的目光還堅定着，聲音也是如此：“在工作場合，還是按照規矩來吧。”
趙卿瀾聞言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稍一轉頭，示意sherry先離開。
sherry走的時候又看了我兩眼，這回我也大概能猜到，她對我若有若無的在意是爲了什麼。
因爲我被趙卿瀾要求去當她的私人助理，這件事不僅對當事人來說是個考驗，對其他的人同樣是個衝擊。
等到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我跟趙卿瀾兩個，她纔開口對我繼續說道：“剛纔我說到的事嚇到你了吧，很抱歉，沒有事先告訴你。”
“沒事。”我搖搖頭，“無論如何我都會聽從上級的安排，只不過與此同時，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趙卿瀾神情溫和。
“爲什麼非要選我？”爲什麼挑中的人，非得是我。
就算我跟霍成澤有那樣的關係，在趙卿瀾面前，除了給彼此找不痛快，我能幫她什麼呢？
趙卿瀾聽完之後忽而笑了一下，眼中帶着晶亮：“這個答案我之前已經告訴你了。因爲你有能力，還有，跟我有一樣的目的。”
……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我感覺到大家的目光還是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深知之前的事算個重磅炸彈，對我來說也像是當頭一棒，絲毫沒預料到趙卿瀾會來這麼一出。
方纔走回來的時候，我的心裡也忍不住在思慮，而最讓我擔心的，便是顧瀟穎。
果然，沒出多久，她突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臉色是僵硬的鐵青，壓低聲音對我說了句：“跟我來。”
我知道接下來大概不會有什麼愉快的事情發生，只是此時的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跟着她去了洗手間。
將洗手間的門關上之後，顧瀟穎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我，也冷聲開口道：“何時暖，我自認爲見過的兩面派多了去，卻沒想到被你騙的這麼徹底。”
我在心底裡輕嘆一聲，而後不卑不亢地解釋道：“顧主任，我說實話，今天這樣的結果我也根本不知情。”
“不知情你會被調去當總裁的私人助理？呵，別把我當傻子！”顧瀟穎對我的話顯然不屑一顧。
但就算她不相信我也要說：“我跟趙卿瀾趙總之間確實沒什麼交集，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對我來說也是困擾。”
顧瀟穎又冷哼了一聲。
我思索了一下繼續道：“我一直記得顧主任跟我說過的話。趙總畢竟只是臨時的老闆，而顧主任，卻是我永遠的上級。”
這次顧瀟穎終於收起了方纔的冷淡和嘲諷，轉而有些疑惑地看向我，似乎在考慮我說這句話的意圖。
其實我的意圖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告訴她，我分的清楚輕重。一時的“高升”給不了我長久的榮耀，而只有她，纔是我需要攀附的“靠山”。
但這樣的話我也不能說的太直白，太直白了，顧瀟穎便會以爲我事事要聽她派遣，到時候我的處境只會更爲難。
“你的意思是……”她微皺着眉頭開口。
我接住她的話茬：“我的意思，顧主任這麼聰明一定了解了。只不過我畢竟只是個小助理，老闆已經發話，我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但有件事我可以保證，只要日後顧主任有需要的地方，我會在能力範圍內多做幫襯。而我想要的也不多，只盼望着能在霍總回來之後，給自己留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顧瀟穎聞言頓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說道：“時暖，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纔是真正的聰明人。”
我不置可否：“論聰明我自然是比不上顧主任，我所通曉的，只是基本的生存之道。”
生存之道之外，是一顆愈發堅強堅定的心。
在霍成澤離開的這段時間，我不再是那個人前忍讓人後不爭的何時暖了。在愈發複雜的情境下，身邊沒了其他人，我總要學會好好保護自己。
還有，好好保護自己珍重的東西。
對於顧瀟穎，我不信她，還要時刻防着她，卻不能在這個時刻跟她鬧翻。
至於趙卿瀾……
我也不信她。
從來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