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公子說理去!”雪竹慌亂地起身,錯落的裙裾鉻在譚壁的岩石上,讓她險些踉蹌在地。
“竹兒!”吟嫵的手攀上她修長的臂彎“公子很在乎你,別再惹他生氣了!”
“可是你……”
“我沒事!這次確是我的錯,吟嫵甘願受罰!”
雪竹不甘地咬上薄脣,她終於明白他所說的懲罰了,原來不是要懲罰她,而是讓吟嫵替她受罰,可是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寧願他懲罰的是她自己。
那天之後,雪竹似是極不情願再見到殷離墨,即便偶爾遇見了,她也是如未見到般轉身便躲,任大家如何勸說,她亦不肯屈服分毫。
深秋的夜總是帶着些蕭索的涼意,雪竹一個人走在谷間的山道中,路旁盛開的秋菊和海棠瀰漫着淡淡的香甜,悶聲踢着腳下的石子唸唸有詞“不見便不見,我纔不稀罕!”她雖是氣他惱他,但當真正一連幾天未見到他時,她的心又彷彿失落的厲害。
圓滾的石子轆轆的滾向前方,直到一抹極淡的藍色長裾映入眼簾,方纔停下腳步朝來人望去“吟嫵姐姐!”
“今晚的月色這般美,陪我走走可好?”吟嫵嫣然巧笑,轉身便領着她朝月色深處行去。星星點點的月光揮灑而下,映在她銀白色的髮絲上,散發出一種薄薄的光暈。“公子着幾天都未出“如墨軒”半步,你可知道是爲了何事?”輕輕淺淺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在這靜謐的夜裡,亂人心神。
雪竹機械的搖了搖頭,忽又發現行在前方的吟嫵是背對着她的便出聲回道“竹兒不知!”
“該是公子的腿疾又犯了!”吟嫵無奈地嘆息出聲“每至深秋夜晚,公子的腿便如萬蟻噬咬,疼痛難忍,連同白日亦動彈不得,所以往年的這個時候,公子都得躺在牀上歇息個十來天的,待入冬了,便也就好些了!”
“公子醫術那麼高也治不好麼?”吟嫵話音剛落,雪竹便急急地問出聲。
“本來是可以的!醫治公子的腿疾必須要焰洛山上千年纔開一次花的雪蓮入藥,離幽谷這些年來一直遍尋這種雪蓮,甚至數次攀赴焰洛山親尋,仍是無果。直至去年,鎮遠將軍侯府的夫人病重,鎮遠將軍方拿出雪蓮懸賞可以治癒夫人的大夫,淺衣便在公子的指引下領着藥去了一趟侯府治好了夫人拿回了藥。只是還未將雪蓮入藥之時,公子便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你,當時你身中奇毒,若不能及時醫治,恐怕也是危在旦夕了。公子卻是想也未想就拿出了雪蓮餵了你服下,我從未見公子這般在乎過一個人。聽說原在祁山賞雪時,公子便就見過你的!”想到這裡吟嫵無奈地搖了搖頭,一絲苦笑溢出嘴角。
雪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眸,是她害了他麼?爲了救她,所以他現在正在忍受着萬蟻噬咬般的痛楚嗎?她緊緊地捂住胸口急速跳動的心臟,彷彿有種窒息的慌亂感縈繞在她的周身,迫的她連連深吸了幾口氣方纔覺得緩和了一點,“公子現在還在“如墨軒”嗎?”她的聲音有種破碎的沙啞感。
“嗯!”她輕點額首,閉眸掩住了那滿眼蒼涼。
雪竹急步轉身朝“如墨軒”的方向奔去,卻在行至半路又停了下來,怔怔地望着“如墨軒”的方向久久無言。半晌似是下定決定般轉身奔向“翠竹軒”拿出一柄泛着寒光的長劍朝園林深處行去。
寂靜的夜裡空餘劍落林木的聲音,激憤沉蕩,驚起了一羣鳥兒嘶鳴盤旋在離幽谷的上空,久久不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