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章 不簡單
沐宗佩撇頭一看,她臀部上一屁股的瓷片渣子,這瓷片渣子,正是她剛纔自己發脾氣的時候亂砸得花瓶玉碗弄得,沐宗佩想尋人罵了來給沐紫如出氣都不行,看着一屁股血渣子的女兒,對着門外大吼道:“人呢,人都死哪裡去了?”
下人們躲的並不遠,主要是怕沐紫如罩着她們出去,此時聽到沐宗佩如雷的爆吼聲,心中一顫,抖抖索索的趕緊跑上前來。
“老爺,在呢,在呢!”下人一進院門就看見沐紫如臉上哭的一塌糊塗,屁股向後撅起,一隻手摸着腿,金雞獨立,一隻手虛摸着屁股,一身豔光錦衣,像足了下蛋的山雞,他嘴角彎了一下又飛快的收了起來,此時就算是想笑也不敢,因爲老爺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沐宗佩臉上烏雲遍佈,手扶着沐紫如,吼道:“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請大夫!”下人這才飛快的跑了出去。
沐紫如一聲長一聲短的喊着,“疼死我了……爹啊……”
這痛苦的呼喊幾乎要揪了沐宗佩的心,目光掃了一眼滿地的狼藉,這亂七八糟的幾乎連站腳的地都沒有,他好聲好氣的哄道:“紫如,先去你孃的院子裡,找個地方歇了,等下大夫來幫你把這……瓷片給拔了……”
好說歹說的把沐紫如哄到了春豔居,大夫來了之後,看了下傷勢,因爲下人說明是刺到屁股了,他特意帶了個女學生,讓女學生把瓷片拔了,再敷上止血消炎的草藥。
拔瓷片的過程中,沐紫如大聲慘叫,嚇得那小女童手腳抖了好幾次,有幾個瓷片抖得插得更深,把在外面候着的沐宗佩嚇了個心驚肉跳。
待看完傷之後,沐宗佩一撩袍子,急急的走了進來,望着趴在牀上,身上蓋着薄被,還在嗚咽的沐紫如顫聲道:“紫如,還是很疼嗎?”
其實沐紫如坐的那塊地方瓷片也不是特別的大,加上屁股上肉多,刺得都是表面,並不是十分疼,看着流了點血,也就是皮外傷。但她就是喜歡鬧,看着沐宗佩爲了她擔心的樣子就很開心,嘴巴一癟,眼圈紅紅道:“你別管我了,讓紫如死了算了,反正也不能嫁給乾王了,女兒也不想活了。”
“紫如,你聽爹說……”沐宗佩坐在牀沿,拍了拍沐紫如的背,沐紫如雙手捂住耳朵,搖頭道:“我不聽不聽,除非爹讓陛下改了聖旨,讓我做乾王妃!”
沐宗佩望着沐紫如雙手捂住耳朵,一副打死不聽的模樣,輕輕的嘆了口氣,沉眸掃了一眼,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的,老爺。”蓮白和房中的另外兩名丫環福了福身子就退了出去。
屋內裝飾的花團錦簇,蚊帳,紅木櫃上都有着秦豔蓮最喜歡的牡丹圖案,一朵朵盛放着最美的年華,沐宗佩站起身來,看着花梨木梳妝桌上還擺着的秦豔蓮最常戴的一對翠玉鎏金耳墜,眸色一閃,悠悠開口道:“紫如,你可知你娘犧牲了不能生兒的權利,冒着被殺頭的危險,所做爲何?”
沐紫如雖捂着耳朵,其實一直在注意沐宗佩在說什麼,聽到他說到秦豔蓮,眼裡有着憤恨,就是因爲把那個要求說了去求陛下放了秦豔蓮她纔不能做乾王妃的,不然現在沐清歌那個賤人就只會是個下堂婦了,她纔是所有人豔羨的乾王妃,鼻中重重的冷哼一聲,豔麗的雙目一轉,“你不是說做了那個平南王的女兒,陛下就會很喜歡我,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嗎?爲什麼現在陛下給我和皇長孫賜婚了,女兒明明喜歡的是乾王的!”
她自第一次看到那個冷寂高貴的男子就篤定了非卿不嫁,如若不是爲了這個,她也懶得去做那什麼平南王的女兒,那個人是誰關她什麼事!
“紫如!”沐宗佩音量提高了一分,轉身看着滿臉掛着不服的女兒,“乾王和清歌的婚是陛下剛賜得,你去開口讓陛下馬上把沐清歌休了,讓你做乾王妃,你覺得可能嗎?最多就是準了你去做個側妃,你要做側妃嗎?永遠在沐清歌之下嗎?”
沐宗佩一點點的分析道,還有一點是在他內心深處不能說的,今日在太極殿上,乾王的表情他看的清清楚楚,就算陛下讓御天乾娶紫如,乾王只怕也絕不會答應的。
“誰要做側妃,誰要做那賤人之下的!她算什麼東西,只不過一個外室所生的賤種而已!”沐紫如神情激動,大聲罵道,雙手一疊,放在下巴處,豔紅的小嘴狠狠的一抿,目光幽怨的看着面前牀欄上雕刻的一隻黃鶯,氣鼓鼓的回道:“行,反正照爹這麼說,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了乾王妃,這什麼還珠郡主的身份我也不在乎了!再做什麼郡主,也不會比王妃好!”
“你!太胡來了!”聞言沐宗佩雙目中有火星在點點跳躍,一掌打在梳妝檯上,堅硬的花梨木上一個寸深的手掌印,可見怒氣之深。
沐紫如嚇得渾身一跳,轉頭見沐宗佩面色沉如烏雲密佈,是她從未見過的陰鷙,爹從來沒在她面前發過這樣的脾氣,這是怎麼了,這個身份對於她真的很重要嗎?現在娘去了大牢,可不能把爹得罪了,她慢慢的將心內的驚恐收了起來,望着沐宗佩委屈的道:“爹有什麼脾氣就只知道對着紫如,紫如也是不甘心啊,沐清歌她哪裡比我好了,爲什麼她就能比我得到的多,爲什麼她就能做乾王妃……”
她的聲音含着小輩的撒嬌,和真正的委屈,把沐宗佩本來就不是對着她的火氣一下就平了下去。
沐宗佩收回手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紫如是他唯一的女兒,他絕不會再讓她重蹈自己的舊轍,看着女兒眼中的驚嚇,他慢慢的走了過去,坐在她身旁,手掌撫了下她的雲鬢,眸中疼愛如湖水,緩緩的問道:“紫如,你覺得皇后好,還是王妃好啊?”
皇后和王妃?
沐紫如腦中飛快的掠過在盛宴上,北聽芙站在大紅高臺之上,百官齊齊跪拜,各國使臣獻上稀世珍寶,一身巧奪天工,雍容華美的鳳袍在身接受所有人敬仰目光的盛景,撇了撇嘴不屑道:“爹這不是問廢話嗎?小小的一個王妃豈能與一國之母的皇后相提並論。”
沐宗佩臉上的笑紋加深,點頭道:“爹就知道紫如最聰明瞭,所以嫁給皇長孫殿下,纔是你最正確的選擇啊!”
什麼?
沐紫如秀美一蹙,嫁給皇長孫殿下和皇后王妃有什麼關係,她嫁給御奕辰,最多也就是個長孫妃,御奕辰可還沒有正是封王的,她連個王妃都不是……
目光看着沐宗佩眼中精光,她在腦中使勁的想着,忽地,美目一睜,撐着就坐了起來,張大嘴問道:“爹,你是說皇長孫殿下會是太子?”
這可太驚訝了,她就算再愚笨,和那些小姐千金聚會的時候,也會聽她們說起現在京中的形勢,對於奪嫡的形勢多少也知道些。
她滿臉喜色,顧不得屁股上的傷,翹起屁股蹲在牀上問道:“爹,你們說的是真的嗎?陛下是說要讓皇長孫做太子了嗎?”
沐宗佩見她不顧傷坐了起來,連忙道:“你先躺下,注意傷口。”
沐紫如這才記起自己剛纔臀部還是受了很痛傷的,趴了下去,依舊興奮的問着:“是不是,是不是?”
“現在不是,以後會是的。”沐宗佩笑着回答,眸色深黑,如同最陰暗的夜幕,藏着見不得人的骯髒,“那你現在願意嫁給皇長孫殿下了嗎?”
沐紫如咬着下脣,美目裡都是猶疑,說實話,她還是希望能嫁給乾王的,那樣偉岸無雙的男子,她幾乎每天都會夢見自己被那強健的雙臂摟在胸前,靠在他寬闊的胸膛,被那冷峻森寒的眼眸溫柔的注視,可是,就像爹說的,她嫁給乾王也不過是個側妃,永遠被沐清歌壓在身下,就算沐清歌死了,她被扶上正妃一位,也是個填房,永遠比沐清歌矮上一截,但是如果嫁給皇長孫的話,她就能做皇后,做了皇后就能想買多少華麗的衣裙就多少,想指使人幹什麼就幹什麼,甚至能對付沐清歌……
她腦海裡浮現了御奕辰清雋秀致的面容,雖不如乾王的氣勢,也是溫潤如玉的公子……
究竟是情重要……還是權重要……
見沐紫如猶疑不定,沐宗佩眸光閃了閃,加上最後一句話,“若是你做了皇后,可以拆散了乾王他們,到時候……”
沐紫如如醍醐灌頂一般,豔目裡的光亮閃得比日光還盛,是啊,等她做了皇后,就把乾王召在宮中,日日夜夜陪着她,她這樣美,身材又玲瓏,乾王現在不喜歡她,是對她瞭解不夠,等到時候日夜相對,肯定會愛上她的,想到這裡,她的心就撲撲如同有小雀在撲騰,立即點頭道:“好,紫如就聽爹的。”
見她答應了,沐宗佩總算鬆了口氣,讓她好好靜養,漫步踏出屋子,若是紫如一直鬧下去,還不知道怎麼辦,凌帝的聖旨可都是頒下來了,還是淑妃求來的,這時候鬧開,他就會把淑妃得罪,順帶把右相也得罪了。
心內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個女兒,若是稍許聰明點就會知道,若是皇長孫坐上了皇位,乾王肯定是必須要滅掉的,沒有哪一個帝王可以容忍比自己威望還要高的人存在,那樣優秀奪目的人沒有一個帝王可以忍受的。
精光畢現的眼眸望着一院的牡丹,本是最珍貴的花兒,因爲秦豔蓮被關進大牢,無人來照料,盛夏的烈日裡,不到三天,就開始出現頹敗的趨勢,花瓣奄厭,乾枯垂落。
溫室的花兒經不起一點風吹日曬,他的紫如就如這牡丹,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讓紫如如他一般,永遠被那人壓下,一生都沒有出頭之日。
陽光照在院中,金色閃耀,半點都照不到沐宗佩漆黑如墨的眼中,只有無盡的陰暗森寒。
同樣的時間,清雅的一間小院的花園中。
千夜離站在半圓形的小池旁,手心裡放着一些碎碎的魚食,一點點的撒在水中,琥珀色眼眸中如同有流彩轉過,五彩的錦鯉都圍在了池邊,一起搶着魚食,熱鬧得不行。
他身着一襲白色爲底的輕袍,衣角上一朵朵的曼珠沙華開出紅迷的色彩,順着衣角一直到最盡頭,如漆一般烏黑的長髮從左邊梳起三縷小辮子串着琉璃珠,在陽光下折射出迷離的色彩,長卷的如同蝶翼的睫毛輕顫,眼角點着一點紅色的嫣紅,如同血淚一般垂在眼角,妖冶動人,他脣角微微勾着,側面一個弧度能讓人屏息凝氣。
他撒下最後一粒魚食,身後站着的花容立即遞上純白手帕讓他擦手,接過細細的擦乾淨手上的殘渣,從腰間抽出一柄白色紗扇,扇面有着與衣同花的曼珠沙華一朵,轉身緩緩一笑,望着一直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男子道:“得福,情況如何?”
這一笑,比那烈日還要灼目,直把男子看的目光一怔,他從沒看過比夜王還好看的男子,連女子都沒有,直到感覺千夜離的笑容中帶着陰寒之氣,他纔回過神來,這個王爺絕不是單有外貌的男子,他一直都善於用最簡單的手法做最複雜的事情,雖然時時淺笑,那笑容底下藏着的嗜血,絕不比任何人少。
來福驚得立即垂頭回道:“稟王爺,自從王爺讓人開了地下賭局後,大雍淑妃一黨得到賭局比例後,果然沉不住氣,現在與沐府聯姻,欲扳回一局。”
“與沐府聯姻?”千夜離嘴角淺笑依舊,秀眉挑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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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福點頭,清冷的聲音中沒有半點起伏道:“昨日沐宗佩帶着沐二小姐去殿上認親,沐家二小姐是平南王爺遺女,凌帝賜封還珠郡主,賜婚於皇長孫。”
“噢……沐家二小姐是沐宗燁之女,倒是新消息嘛。”千夜離扇柄放在流線如月的下巴上,琥珀眸中閃過一抹深邃,眸底深不可見底,輕軟魅惑的聲音輕輕笑道:“本王倒是好奇沐清歌的孩子見到沐二小姐的孩子應該叫什麼,是叫小姨呢,還是叫嫂嫂呢……”
來福一愣,仍舊低着頭,他一直都不懂這個王爺在想什麼,這個時候怎麼會想到大雍皇家的輩分去了,倒是花容嘀咕了一聲,“主子,你也等她先生下來再說吧。”
千夜離一笑,如同百花綻開在他脣邊,“花容說的對,那御天乾什麼反應呢?”
“乾王和乾王妃兩人今日往北而行,一路策馬,看樣子是有急事。”來福道,乾王府是最難打聽到消息的地方,這些消息都是他經過長期磨練分析出來的。
“嗯。”聽罷,千夜離點了點頭,眉梢輕挑,花顏淺笑,“你們繼續關注大雍的一切舉動,那個賭局慢慢的開,本王可也是在裡面下了注的呢。”
“是!”來福立即應道,隨即悄無聲息的又潛了出去。
院中一片靜謐,如同剛纔這裡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般,千夜離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一閃,轉身沿着鋪着卵石的小路走去,“花容,你說沐沐她去幹什麼了?”
“沐沐……哦,你說乾王妃是吧,我怎麼知道啊……”花容擡着頭皺眉,粉嫩的臉上有着不服氣,小聲的對着一臉漠然的月貌道:“哥哥,我實在不懂主子爲什麼對那個沐清歌的舉動時時刻刻關注着,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就算再好,都是別人的妻子了,主子幹嘛還老想着……”
月貌臉色不變,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一下就能贏掉兩個王府的女人,不簡單。”
花容聽到月貌的話,想起沐清歌一下就打下了一億的欠條,讓兩個有意奪權的皇子搬出了京城,不甘不願的也有點承認,確實有那麼一點點不簡單,可是這麼一點點不簡單也不能讓主子對有夫之婦老是關注啊。
千夜離走在前面,似完全沒聽到花容和月貌的對話,眸光幽離,忽地頓下腳步,反身笑道:“既然我也不知道,花容你也不知道,那我們就跟去看看沐沐去幹什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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