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放假
緊張的期末考試過後就是寒假了。萬惡的學校，總能找到萬惡的理由壓榨學生寶貴的假期。於是苦逼的初三孩子們通通被剝削了假期補習。
這是座不會下雪的城市。但是冬天卻不乏會有肆虐的寒風和悽迷的冷雨。許唯一不喜歡冬天，因爲他怕冷。一到冬天他就起不來。可是今年冬天他卻再也沒有賴過牀，因爲他要等莫伊揚一起上學。他每天站在莫伊揚必經的拐角處，懷裡揣着兩瓶熱奶，一邊哈氣，一邊東張西望。莫伊揚每次都會不出聲響地出現在他背後，一邊嗔怪他以後不要等自己，一邊拉過他的手放進自己的手掌裡摩挲着給他取暖。
哪怕只是爲了你給我取暖的這一刻，我也等得心甘情願。許唯一每次都這麼想，滿身的寒冷都被莫伊揚趕走了。
半個月的補習結束後，離過年只有三天了。儘管放假前老師留了足以壓死人的作業，可是絲毫不影響放假帶來的喜悅。大家都整理着書包，興奮地互相詢問着放假的計劃。
“我一定要好好睡幾天，再好好吃幾天，不然都對不起這半個月的特訓。”胖子劉力的聲音最響。
“你是想要去支援日本相撲運動嗎？”唐曉菲上下打量了他那估計要破180大關的身形，不屑的撇撇嘴。
“你懂什麼，男人就得要這樣纔有安全感。才能保護得了你們這些瘦猴兒。懂不？是吧？”張亮最喜歡在這種場合插嘴了。
“就是。你懂什麼！”本來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的劉力，聽張亮這麼一說，還真就來勁了。
“哼，懶得跟你們一般見識。誒，穆子傑，過年要不要一起去鄉下啊？”唐曉菲懶得搭理他們，轉而跟穆子傑搭話。原來穆子傑的奶奶跟唐曉菲的外婆家離得很近。
“嗯，不過今年我們全家都會過去，用不用叫你啊？”穆子傑低着頭往書包裡死命的塞東西，頭也沒擡地回了她一句。
“哦，那算了。你們全家一起我就不湊熱鬧了。”唐曉菲有點失望地轉回了頭。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教室裡好不熱鬧。只有一個人沒有說話。莫伊揚漫不經心的整理着課桌裡的書本，彷彿這整個熱鬧的氛圍一點也沒有感染到他，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跟他熟了之後，許唯一也問過他關於家人的事。可是他只是很冷漠地回了一句我沒有家人便沒了下文。自那以後，許唯一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有關家人的事了。他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許唯一總這樣想。可是他卻在等，等着莫伊揚對自己敞開心扉的那天，親口告訴自己他的故事。
對莫伊揚來說，放不放假都無所謂。或許不放假還好一點，至少在學校還可以見到這麼多的人，不至於回到那個冷冰冰的所謂的家。至於過年，說實話，長這麼大，似乎從來就沒有這個概念。因爲從小在國外長大的緣故，又加上家庭的特殊關係，在他的印象裡，這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節日。反正，也不會跟往年有什麼區別，甚至今年，更冷清。
“伊揚，你放假要幹什麼？”許唯一早就注意到安靜的他了。
“不幹什麼，在家呆着。”他衝他笑笑，示意自己很好。可是許唯一卻怎麼看怎麼覺得那看似與往常無異的笑容背後，隱藏着深深的寂寞。每次，他都覺得有種無力感，面對莫伊揚深藏的寂寞自己總是束手無策。
“要不，你來我們家吧？”
“啊？這，這不太好吧？”說實話，莫伊揚不怎麼想去，縱然他是有點喜歡許唯一，可是他不敢保證看到他們家其樂融融的幸福畫面，自己會不會暴走。
“來嘛來嘛。”
“不去了，乖，我想自己在家呆着。”
“哦。”許唯一總是沒辦法反駁莫伊揚的話，很失望地住了嘴。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許唯一總是覺得沒有安全感。縱然莫伊揚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可是究竟這算不算交往呢？一場不能言明的戀愛，是不是終究只能生存在黑暗裡？總歸是自己先說出口的喜歡，莫伊揚只是接受了而已，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自己。雖然他對自己也很好，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有道看不見的屏障橫亙在兩個人中間，自己怎麼也靠近不了他的心。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在努力，努力讓莫伊揚更喜歡自己，努力靠近他的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