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流失的感情
莫伊揚好得很快。許唯一幾乎每天都會叫許媽煲鍋湯然後拎去給他喝。陸希甚至都已經開始見不到他的面了。雷打不動的每天等陸希來接他下班也變成了莫伊揚的專利。因爲手受傷，許唯一不讓他開車，有時候莫伊揚會提早來接他，兩個人或者打車回家，或者興致好在路上走一段。
許唯一第一次打電話給陸希叫他不用來接自己後，陸希還是去了。停在角落裡的車子看見的是最不想見到的畫面。許唯一燦若春風的笑臉，從來不輕易對誰展現，卻那麼輕易就給了那個人。他很難過，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用舊了就丟棄的玩具。可是他不明白，爲什麼會是那個人呢，他不過才認識小一幾個月而已。
他開始留在公司加班，把各種刁難棘手的客戶都攬在自己手裡。他以爲能用工作麻痹自己。自那次以後，夏盟也來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其實他知道那大概是在擔心自己。可是他不願讓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總是嘻嘻哈哈不着痕跡轉移掉話題。
今天本來又想留下來加班的，可是臨下班前，許唯一竟然打電話給他叫他早點回家去他們家吃飯。掛了電話，有點期許，又有點忐忑不安。愣了幾分鐘後，他還是收拾了東西準時下了班。
在門口猶豫了幾分鐘，他還是摁響了許唯一家的門鈴。很快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許唯一。
“陸希，是你嗎？”
“小一。”不過幾天沒見到面而已，這一聲“小一”卻像是隔了幾個世紀才又叫出來。
“快點進來，我媽做了好多菜呢，就等你了。”許唯一完全聽不出他語氣裡的酸澀，只將人拉了進來。
“媽，陸希回來了。”許唯一衝着還在廚房忙活的許媽叫了一聲。
“回來啦，那準備開飯吧。”許媽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手裡還拿着煲湯用的大勺子。
“阿姨好，許叔叔呢？”
“我在這呢，小希回來啦，快點過來準備吃飯了。”許爸從書房走出來，接了陸希的話。
陸希順着聲音望過去，一眼就看到跟在許爸身後一起走出來的莫伊揚。瞬間心一沉，原本心裡的一點點幻想徹底破滅了。
“你好，陸希。上次謝謝你了。”莫伊揚禮貌的衝他打招呼。
“不客氣。”陸希僵硬地扯動臉上的肌肉，儘量擠出一個笑來。
“來來來，都過來坐。小希，伊揚，快過來。”許爸招呼着兩個人，自己去廚房幫忙端菜。
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自己反而像個外人似的站在這裡左右不是。
一頓飯陸希吃得食不知味，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話題。隱隱約約倒是聽見了一些感謝之類的字眼。吃完飯，他藉口自己有點不舒服，先回了家。和着衣服倒在牀上，他覺得自己的頭真的疼了起來。
送走了莫伊揚，許唯一就去了陸希家。總感覺今天的陸希怪怪的，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阿姨好，我來找陸希。”
“小一啊，小希在房間裡呢，你自己去吧。”陸夫人倒是對這個鄰居家的孩子格外的寵愛。
“嗯，謝謝阿姨。”
許唯一輕車熟路地走到陸希房門外。
“陸希，陸希睡了嗎，我是小一。”
“進來吧。”
“你今天怎麼啦？”似乎十分熟悉房間的擺設，許唯一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沒事啊。”
“騙人。我知道你肯定有事，說吧，別人看不出來，可是我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陸希這纔開口。
“小一，你到底以爲自己有多瞭解我？”
“就像瞭解我自己一樣瞭解你啊。”
“是嗎？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陸希緊緊盯着許唯一的眼睛，儘管他知道他看不到。
“你是不是又被曉敏那個丫頭給氣瘋啦？”
“算了，你回去吧，我有點累了。”原本心裡有什麼東西想要噴涌而出，可是最後還是生生抑制住了。
“陸希。”想要開個玩笑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沒想到越弄越糟。許唯一真的有點擔心他了。記憶裡，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小一，記得以前我問過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怎麼辦？今天，我還想再問一次。”
“陸希，你怎麼了？”
“回答我。”
“你不會離開我…的吧？”一樣的回答，只是上次是肯定的陳訴語氣，這次卻變成了不確定的反問語氣。爲什麼突然這麼沒底氣了，許唯一自己也不明白。
“已經很晚了，小一你早點回去睡覺吧。”如此明顯的逐客令，再留下來似乎已經說不過去了，許唯一隻好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陸希！”臨出門前，許唯一又叫了他一聲，可是陸希把頭埋進枕頭裡沒有回答。
許唯一黯然離開了。
我不想離開你，小一。可是，你卻先放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