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恩兩隻手懸在我的肩膀上方。
想制止我鬧,又不敢制止。
想抱住我,又不敢抱。
也許是生怕自己的某個動作或者再說出某句話傷害到我,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僵在了那裡,像個雕塑似的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雖是忍着讓我發泄捶打,但這一言不發的態度,竟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再回想起之前哭,他是第一時間就把衣服脫下來給我擦眼淚的。
如此一對比,天差地別,我哭得越發兇猛:“嗚嗚嗚......你都不脫衣服給我擦眼淚了......你變了......你變了!嗚嗚嗚...... ”
接收到我的需求,“雕塑”馬上動了,動手解襯衣釦子。
我“哇”的暴風哭泣,一巴掌揮過去打他的手,“誰要你脫了!我讓你脫你才脫!一點誠意都沒有!你變了!你變了......嗚嗚嗚......”
“雕塑“變回原型,一下子又不敢動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頓時慌了神。
雙手放在大腿上摩擦起來,眼神飄忽,手足無措。
眉頭越擰越緊,似是在絞盡腦汁地想法子。
想了一會後,盯上了癱在一邊的東東雞,雙眸一眯劃過暗光,找準了救兵。
隨即長臂一伸,撈起東東雞,將它面對我,他則握着它的兩隻小雞手,上下撲騰,一邊撲騰一邊說:“別哭了,快看,它會飛,它會飛了!”
“嗚嗚嗚......它是隻雞你還強迫他飛!嗚嗚嗚......”
賣萌不行,他轉而拍起了東東雞的肚子,發出一聲又一聲:“I love you。”
“嗚嗚嗚......這賬還沒找你算呢!誰讓你擅自給它開刀的!它得多疼啊......嗚嗚嗚......”
賣萌加感情牌皆不行,他束手無策,再度垂首沉思。
停頓了一會後,突然擺弄着東東雞,學起了“喔喔喔”的雞叫。
大概覺得光雞叫沒用,“喔”完,不僅吐舌還做鬥雞眼,像哄小孩一樣給我扮起了鬼臉。
這一波我是沒想到的。
這是被我逼得走投無路了?連形象都不顧了?
模樣過於滑稽,我“噗”的一聲,差點沒憋住笑出來,立馬收住,把破涕爲笑反轉成“破笑爲涕”。
“嗚嗚嗚......醜死了......醜死了......”
一號救兵徹底失敗,連恩白了它一眼,嫌它沒用。
眼看就要把它隨手一扔,我扯起嗓門,發出哭腔咆哮:“你還敢扔他!嗚嗚嗚.....”
連恩動作一滯,繃着臉瞪東東雞,心裡一定把它扔了千萬遍。
可礙於我的脾氣,無可奈何,好好把它放回了座椅,還摸了摸它的雞頭。
緊接着,盯上了二號救兵,把好漂亮抓了起來。
一手託着它的屁股,一手拎起它一隻貓爪,朝我招啊招:“你看,招財貓,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學完雞叫,學貓叫,大概覺得光他自己一個人叫不夠,就命令起了好漂亮:“給我叫兩聲!”
好漂亮小臉一別,悶悶地發出一聲:“唔......”表示:朕,不從!
漸漸地,我由大哭轉爲了小聲啜泣。
其實一頓痛哭釋放,心裡已經舒爽了很多。
再看他這麼着急地哄我,都使盡了渾身解數。
這樣一個對人對事一貫沒什麼情緒反應的男人,如今臉上的所有情緒,都只爲我一個人。
緊張,焦躁,挫敗,還有那些藏不住的心疼......
一開始我確實是傷心,可後來慢慢的,就變成了作天作地耍性子。
然而,都到這個地步了,那爽就要爽到底,裝也得給他裝下去。
我一拍椅子一跺腳,正欲第二輪飆淚撒潑,一仰頭,一片星空頂赫然撲入我的眼簾,把我一下愣住了!
繁星熠熠,灼灼其華,滿目璀璨讓人猝不及防。
正中間還特意做成了兩顆愛心碰撞在一起的樣子,被一羣散發着純白光芒的小星星包圍,浪漫地訴說着愛意。
我抽抽搭搭地停了下來,啞着嗓子問:“你、你什麼時候弄得星空頂?”
連恩放下好漂亮,回道:“前兩天。”
太過意外,甚至是驚喜,我瞟他一眼,用沒好氣的語氣掩飾了過去:“怎麼突然想到弄了啊!”
連恩凝望向我。
專注的眸光,滿眼皆是我。
車窗外的霓虹閃耀伴着星光點點,照進他的深邃的眼眸,流光溢彩。
他輕啓薄脣,忽然低沉地唱起來:“溫柔的星空,應該讓你感動。”
“我在你身後,爲你佈置一片天空。”
......
是F4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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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老的歌,亦是很動聽的情歌。
被他渾厚的嗓音唱出來,沉穩中帶着濃濃的感情。
比星空更溫柔,讓人神醉。
司機點了點中控大屏,忘不掉的經典旋律,從車載音響中傳了出來。
就算是過了那麼多年,依舊百聽不厭,依舊那麼動人心絃。
......
“不准你難過,替你擺平寂寞。”
“夢想的重量,全部都交給我。”
......
在最美的星空下,聽着最深情的歌。
這樣的氛圍,說不感動,是不可能,說不心軟,也是不可能的。
但表面上我還是擺出傲嬌的小表情,繼續端架子:“你不是說你有密集恐懼症嗎!你不是說你在車裡只聽一首歌的嗎!”
“這你都信?”
......
一句話,我才收拾好的心情,再度崩塌!
“哇”的一下,又哭開了,又舉起了小拳頭爆錘他:“你騙我!你又騙我!嗚嗚嗚......”
這一次,我被他拉入了懷中,溫暖的體溫將我裹住。
我的手在他襯衣上抓出一道道褶皺,止不住地抽泣,淚水很快就浸透了他胸前的布料,溼了一片。
稍稍擡起眼眸,他的喉結不停滾動着,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顯示出內心的糾結。
好半天,才暗啞着聲音開口:“婉然,我知道,方美蓮的事,你很生氣。”
“你覺得我騙了你,瞞了你,可是這件事,本身就不存在騙和瞞。”
“我那天說得很清楚,她和我之間,什麼都沒有,她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你要我如何對你說一個壓根就和我無關的人?如何解釋一段壓根就不存在的關係呢?你要我怎麼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