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神侯府內張燈結綵,紅燈高掛,原本該是一片喜慶的顏色,可唯獨染了血。
諸葛正我,無情,金劍銀劍,鐵手,冷血,追命等人全都倒在地上,他們中了蠱,其他人中的只是暫時失去活動的蠱,可唯獨無情中的是噬心蠱。
他每時每刻都會感覺到萬千螞蟻在啃噬他的身體心臟,因爲劇痛他會失去活動能力,最終會被蠱蟲噬心而死。
落月看着無情,眼睛空洞無神,臉上卻非常迷茫。
“殺了他!”暮黔愁道。
是刀劍劃破血肉的聲音,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看着白衣逐漸被鮮血染紅,那個人的臉色愈發的蒼白,突然覺得刺眼極了。
她聽見那個人說着:“這身紅,也倒配你。”
落月穿着一身紅嫁衣,鳳冠霞帔,本該是十里紅妝萬人豔羨的一場婚禮,可今日只會是無情的祭日。
“落兒,我不怨你,好好活下去!”
落月驀然瞪大了眼睛,無情一身白衣都被鮮血染紅,人也漸漸涼了下去,可是他的最後一句話竟是讓她好好活着。
他竟然不怨她殺了他,明明沒了性命的人是他,爲何要叫她好好活下去。
她轉過頭,看着暮黔愁,眼眸蓄滿了淚水,茫然又無措,問:“他是不是死了?”
“死了。”
“他怎麼會死呢?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溫落月又轉過頭看着無情,突然看見他手裡緊緊攥着什麼東西,打開一看,是一根白玉簪,她見無情拿過很多次,應該是他珍視的東西。
她好像看見了很多以前從來看不見的東西,腦中一陣嗡鳴,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只見滿天的血光四濺,眼裡只剩下了紅色。
她忍着頭目眩暈,吶吶的問,“爲什麼?”
“你……是不是愛上他了?”暮黔愁有些試探的問。
落月走到無情旁邊,垂着頭,她低低的笑着,笑着笑着眼淚從眼角滑落,“我在最不該愛的時候愛上了一個人!”
以前從未發覺,這世間所有的毒,都敵不過一個情字。
倘若她沒有愛上無情,便也不會這般痛苦,可是她發覺得太晚了,已經來不及了,那個染血的白衣少年郎,再也不會對她笑了。
“落兒,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桃花酥”
“落兒,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落兒,我們真的要成親了”
“落兒,我不怨你,好好活下去”
……
“落月!你……”
她笑着,萬分悲涼,“我愛上了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我呢?”暮黔愁問,他臉上滿是痛苦。
可落月沒有回答他,只是很溫柔的看着無情,“黃泉路上你一個人孤單,我來陪你了”
胸口一陣劇痛,連着吐出了鮮血,諸葛師叔看着那血液裡蠕動的蠱蟲,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暮黔愁突然就無力了,他知道,什麼都回不來了。
地獄太冷了,我來陪你了,我的少年郎。
這輩子是我對不住你,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我真的一定好好守着你,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你便成全我罷,我想跟他拜個堂,拜過了我才能去找他”否則,她要以什麼身份去找,她又有什麼資格。
“你曾許我三個條件,我一件未用,如今我便只求這個,你可還作數。”
暮黔愁沉默了許久,落月以爲他不會答應的時候,他說,“好,我許。”
暮黔愁解了他們身上的蠱蟲,諸葛師叔坐在高堂上,鐵手等人依次而坐,暮黔愁扶着無情的屍身。
“一拜天地!”叩首,落月嘴角溢出一絲血。一拜,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二拜高堂!”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視線也模糊不清,好似要暈眩一般。
但是她還要撐着,還得在撐一會兒,至少,至少……要拜完。
二拜,從此舉案齊眉,白首不相離。
“夫妻……對拜。”
這最後一拜,落月笑着拜,目光深情眷戀,夫妻對拜,從此,結髮爲夫妻。
可這一拜下去,竟再也沒有起來了。
她在最不該愛的時候愛上了一個人,一直到無法挽回的時候才明白,原來那些不捨全都是因爲愛,可惜醒悟得太晚了。
但求來世,長情終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