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裡面幾乎也已經被大火吞噬,濃重的煙味竄入鼻間,夜鏡被煙燻的快要睜不開雙眼,他才一踏進去就被人抓住了腳腕。
夜鏡一驚,忙低頭去看,夜伯和梅婆正趴在門口,看樣子他們從火勢一起來的時候就想着要逃出來,便是爬也爬到了門口。
夜鏡一喜,蹲下去拉着夜伯和梅婆就往外走,好在他們都在門口,應該還有救。
“小鏡。”兩位老人並沒有昏厥,在這樣的大火下依舊保持清醒,一人拉着夜鏡的一隻手,夜伯說:“是爺爺對不起你。”
“爺爺您在說什麼呢?”夜鏡無暇顧及其他,拉着兩位老人就想往外衝。
“小鏡,爺爺和奶奶快要不行了,聽奶奶說完話。”梅婆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硬是拽着夜鏡不撒手,夜鏡拖不動兩人,被煙尋得不住咳嗽。
“奶奶,有什麼話我們出去再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梅婆說:“我們都老了,便是出去了還能活多久?說不定還會成爲你的累贅,這輩子都過來了,沒什麼遺憾,就是不放心你啊。”
“奶奶!”夜鏡拉不住夜伯和梅婆,不由得急了。
“把夜家的重擔都推到你身上,奶奶心疼你啊,你那個混賬的爸爸心太大,這裡裝不下他,以前我和老頭子總擔心你會和他一樣,離開微風鎮,離開我們,所以從小我們就對你灌輸一定要守護好赤玉的觀念,這是夜家世世代代都在做的事,你還那麼小就要擔負起這些,別怪爺爺奶奶心狠。”梅婆說的有些困難,她緊緊的拽着夜鏡的手。
“從現在開始,按照你自己的心去做每一件事,爺爺奶奶不能陪你一輩子,外面天高海闊,你可以出去見識一番,別再絆住自己的腳,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奶奶,您別說了,跟我出去,我們現在馬上出去!”夜鏡紅了眼眶,想要把夜伯和梅婆拽出去,可是又不敢太用力,怕傷了他們。
“奶奶只是遺憾啊,沒能看到你娶媳婦,這麼走總是不放心的,可是奶奶會在天上看着你。”
或許是覺察到了生命快速的流失,夜鏡變得不安起來,他大聲喊道:“奶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突然起火?那爆炸聲又是怎麼回事?”
夜伯和梅婆對視了一眼,嘴角揚起一抹釋然的笑容來,兩個同時狠狠推向夜鏡,夜鏡猝不及防被推了個正着,兩位老人用盡了全力,一下子就將他從這場大火中推了出去,隨即又是一聲爆炸,夜鏡的身子從大火中甩了出去。
外面南流澈正護住沈初星,而陳四也一把上前護住了兩人,夜鏡身子被甩出來,狠狠的撲到在地,臉上被擦破,因爲被爆炸涉及到整個人都昏厥了過去。
所幸南流澈等人稍微離得遠了一些,南流澈肩膀上滲出了血來,他不小心扯動了傷口,卻毫不在意,問被他護在懷裡的沈初星:“有沒有受傷?”
沈初星馬上搖頭,南流澈看了陳四一眼,陳四知道南流澈的意思,馬上走向夜鏡,見他只是昏過去了沒有性命之憂,對着南流澈點了點頭。
原本的夜家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沈初星心底一疼,有些失落,還有些空落落的,夜伯和梅婆對她都那麼好,她不久前還曾在這裡幫夜伯打掃收拾,陪梅婆談天論地,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夜家變成廢墟,而夜伯和梅婆也再不會回來了。
似是覺察到了沈初星低迷的情緒,南流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沈初星這才注意到南流澈肩膀上又滲出了血來。
“你的肩膀?”沈初星看着南流澈肩上的血,面露關切,“扯到了傷口嗎?”
南流澈握住她的手,反倒安慰她:“別擔心,沒事的。”
“快回去讓蔚藍給你包紮。”沈初星說着,拉着南流澈就要走,陳四也已經一把扛起了昏過去的夜鏡,將夜鏡扛在肩上。
沈初星拉着南流澈剛一轉身,就看到身後百里西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裡,兩人皆是一愣,南流澈下意識的反手握住沈初星的手,警惕的看着百里西辭。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百里西辭的臉上依舊帶着金色的面具,他身份的獨有象徵,就是因爲戴着這樣的面具所以他臉上的表情沒人可以窺探半分,自然更看不出他的想法和心思。
陳四也看到了百里西辭,不用任何的解釋,單從他那張面具上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份,陳四臉色一邊,下意識上前護住南流澈和沈初星。
沈初星掙了掙,示意南流澈放手,她推開陳四,看着站在那裡沉默不發一言的百里西辭,開口問他:“是你做的嗎?”
百里西辭似乎是在看沈初星,卻又好像根本沒看她,冷冷的啓脣反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的語氣中似乎含着一抹輕蔑的嘲諷。
“你還沒死心?”沈初星怒視着百里西辭,“爲了赤玉你真不擇手段!”
百里西辭面無表情,“既然知道,何必還問。”
“那是人命!兩條人命!”沈初星怒吼道:“就因爲你是暗夜之王所以可以殺人放火無惡不做嗎?”
“我不跟瘋女人解釋。”百里西辭說完,沈初星突然朝着他撲了過來,別說是百里西辭,就連南流澈都吃了一驚。
百里西辭見沈初星撲過來想也沒想的大力推開她,陳四見百里西辭對沈初星出手大怒,放下肩上扛着的夜鏡就要上前,南流澈冷着臉想要去扶沈初星。
沈初星被百里西辭一推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她心裡有火,可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的反應,身後的衣領突然被人抓住,一把就被人拎了起來,隨即一把小刀貼上了她的喉嚨。
沈初星愣住,南流澈的腳步一滯,臉色瞬間冰冷到了極點,就連撲過去的陳四以及巋然不動站在那裡的百里西辭也都紛紛轉向沈初星的方向。
“哈哈,南流澈,你想不到吧!”身後傳來一個癲狂的笑聲,沈初星聽出了這個聲音,是顏袖無疑。
“大膽,還不放開少夫人!”陳四怒吼一聲想要上前,顏袖手中的小刀逼進,南流澈眸子陰冷,攔住了陳四的腳步。
“顏袖,你在玩火。”南流澈的眼神冰冷而又充滿了厭惡,這種眼神對顏袖來說太過熟悉,自從兩人鬧翻後他一直都是在用這樣的眼神看她,那種熟悉感令她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你心疼嗎?你害怕嗎?”顏袖右手已費,她用左手拿着小刀,尖銳的刀刃壓在沈初星的喉嚨上,這個地方只要一劃就足以斃命,南流澈看着那小刀在如此靠近沈初星喉嚨的地方,感覺一顆心都被揪緊了,冷冷的抿着脣不發一言。
“你南流澈也有害怕的時候嗎?”
突然來了這麼一出,百里西辭看了顏袖一眼,他覺得這個女人是瘋了,是誰給她的膽子放火燒了夜家的?明明沒有他的命令,這個女人居然敢擅自行動,看來一隻手完全不能讓她長記性。
顏袖只用一隻手製衡着沈初星,沈初星不敢動,因爲那小刀貼的太緊,她怕稍微一不注意或者顏袖一個失手,萬一割傷了她的喉嚨……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沈初星很是懊惱,不知道顏袖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她根本就沒覺察到,因爲她剛纔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百里西辭身上。
顏袖突然腳步向後,沈初星不得已也只能跟着她向後退,陳四有些着急,生怕沈初星會出什麼意外,有些急切的看着南流澈,不安的開口:“主子?”
“你先把夜鏡帶回去。”南流澈臉上看不出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冷靜得可怕。
“可是少夫人……”陳四擔心沈初星的安危。
“帶夜鏡回去。”南流澈不容置疑的說着,同時腳步向前。
陳四見此只好聽從南流澈的話,可是南流澈肩膀還有傷,他有些猶豫該不該回去,這個功夫南流澈已經向着沈初星和顏袖逼進。
“你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割下去。”顏袖見南流澈冷着臉靠近,咬牙切齒的說着,手往下壓,小刀頓時刺破了沈初星的脖頸處,滲出了血來。
南流澈心底一驚,忙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始終和顏袖保持着一段距離。
顏袖見此大笑出聲,笑聲中卻無端多了抹悲涼,“我只以爲你南流澈天不怕地不怕,一手遮天,沒想到也會甘心受制於人,南流澈你變了。”
他變得不像以前那麼冷漠無情,明明對她那般利用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卻爲了沈初星聽命於她,顏袖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纔好。
原來這個男人也可以變成繞指柔,只不過那個女人卻不是她而已!
顏袖不甘心。
南流澈不語,他和顏袖沒什麼好說的,只是眼神一直在顏袖的手上打轉,又不敢冒失上前,肩膀上一陣陣的疼痛,南流澈始終面不改色。
百里西辭原本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可是他腳步忍不住動了動,想要看看這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默不作聲的也跟了上去。